第487章 我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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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与死,神魔与凡尘,在这短短时间内,完成了无比突兀又令人心悸的切换。巨大的反差,让我的大脑甚至出现了片刻的空白,脚步都有些虚浮。
苏雅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我的胳膊,她的手心依旧有些凉,但那份坚定的支撑感,却是我此刻唯一的锚点。
我们落脚的地方,还是那处小院,闹中取静,环境清幽。比起之前那间狭小却充满回忆、最终毁于与普化天尊一战的心理咨询室,这里宽敞、舒适,设施齐全,但却少了几分“家”的烟火气,更像是一个安全屋。
推开院门,熟悉的景物映入眼帘——齐天之前嫌弃太过规整、却被苏雅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小花园,黑疫使常坐的那张位于角落阴影里的石凳,还有角落里堆放着的、一些还没来得及完全归置的行李。一切都和我们离开时差不多,仿佛我们只是出门进行了一次短暂的旅行。
然而,我们每个人身上那无法完全掩饰的疲惫、伤痕,以及眼底深处那挥之不去的沉重,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次“旅行”是何等的残酷和漫长。
院内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我停下脚步,目光扫过身边同样沉默的伙伴。
齐天一反常态地没有咋呼,而是低着头,用脚一下下碾着地上的一颗小石子,不知道在想什么。黑疫使已经无声无息地走到了他那张专属石凳旁,黑袍下的身影仿佛要与阴影彻底融为一体。苏雅则静静地看着我,等待着我开口。
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弥漫在空气中。悲伤并没有因为回到熟悉的环境而消散,反而因为这份“正常”的对比,变得更加尖锐和具体。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大家……先好好休息吧。这些时日,都太累了。”
连续的战斗、逃亡、目睹牺牲、乃至在生死边缘徘徊,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我们都已经透支到了极限。眼下最重要的,确实是休养生息。
齐天抬起头,猴眼里布满了血丝,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苏雅和黑疫使,瓮声瓮气地问:“那你呢?小子,你要干嘛去?”
我沉默了片刻,目光望向院墙之外,望向城市远郊那片隐约可见的、起伏的山峦轮廓。那里,埋葬着项羽和刘邦的尸骨,也立着许仙的衣冠冢。
“我……”我的喉咙有些发紧,声音不由自主地低沉下去,“我去给子龙……立一个衣冠冢。”
话音落下,院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苏雅的眼中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别过头去,肩膀微微抽动。黑疫使周身的气息波动了一下,那张石凳周围的阴影似乎更加浓郁了。齐天碾石子的动作猛地停住,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粗重的喘息,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一棵树上,震得树叶簌簌落下。
立衣冠冢。
这意味着,我们不得不正式地、残忍地去面对一个事实——那个银甲白袍、龙胆在手、总是沉稳可靠的身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他不是暂时离开,不是去了远方,而是彻彻底底地、神形俱灭地,消失在了那片冰冷的虚空之中。
“……在哪里立?”良久,齐天才沙哑着问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
“市郊那座山上。”我轻声说,“和羽哥、老刘、还有许仙……做个伴。”
那里,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能安放逝去战友的地方。
“我们跟你一起去。”苏雅转过头,擦去眼角的泪水,语气坚定。
齐天也立刻看了过来,眼神表达着同样的意思。连黑疫使也微微抬了抬头。
我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大家都很累,好好休养。这件事……我想一个人去做。”
我需要一个空间,一个独处的时刻,去消化这份巨大的失去,去和赵云做最后的、安静的告别。而且,立冢的过程,无疑会再次撕开刚刚结痂的伤口,我不希望他们再承受一次那种煎熬。
“让我……一个人静静。”我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恳求。
苏雅看着我眼中的坚持和深藏的悲痛,最终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好,早点回来。”
齐天重重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重新低下头,不再说话。黑疫使也恢复了之前的沉默姿态。
我转身走进别墅,上了二楼,来到之前堆放赵云衣物房间。房间收拾得很整洁。我打开衣柜,里面只挂着几件他来到现代后,我们帮他置办的常服,至于那个他用过的杯子,我最终决定留着,至少是个念想。
手指拂过那件衬衫的布料,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他的清冽气息。我的鼻尖又是一酸,迅速将这几件衣物取出,小心地折叠好。这,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龙胆枪和那身征战沙场的铠甲之外,最贴近他凡俗一面的东西了。
拿着衣服下楼,我掏出手机,拨通了陈九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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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那头传来陈九熟悉而带着急切的声音:“老板?!是您吗?您们现在在哪儿?林风那小子在神隐山脚等得都快上蹿下跳了,一直联系不上你们,都快急疯了!”
林风……是了,我们让他在神隐峰外围接应。后来发生了一系列变故,我们直接被杨戬传送到虚空前线,根本没机会通知他。想必他在那边苦等了许久。
“九哥,”我打断了他连珠炮似的询问,声音疲惫,“我们回江城了。没事,让林风从神隐山撤了吧,辛苦他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陈九显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我语气中的异常,但他没有多问,只是立刻应道:“是,老板,我马上通知他。您……现在在哪儿?我立刻过去?”
“在小院。你过来吧,开车带我去个地方。”
“明白!十分钟就到!”
挂断电话,我抱着那叠衣物,坐在院子的石阶上,静静地等待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点,但丝毫无法驱散我心中的阴霾。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院门外。陈九急匆匆地推门下车,他依旧是一身得体的西装,但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和风尘仆仆。
当他看到坐在石阶上、抱着衣物、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我时,他明显愣了一下,脚步顿住了。他的目光又快速扫过院子里沉默不语的齐天、苏雅和黑疫使,感受到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悲伤氛围,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陈九是暗河的大管家,是经历过无数风浪的老人精,他立刻意识到,出大事了。而且,是那种天塌地陷级别的大事。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没有像往常那样恭敬地问候,而是压低了声音,带着无比的慎重问道:“老板……您……没事吧?诸位……这是?”
我抬起头,看着他眼中的关切和担忧,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九哥,辛苦你跑一趟。带我去山上吧。”
陈九的目光落在我怀中的衣物上,又联想到我要去的地方,他瞬间明白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悲痛。他张了张嘴,似乎想确认,但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颤:
“……是,老板。车就在外面。”
他什么也没多问,转身为我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我抱着赵云的衣物,坐进车里。陈九关上车门,小跑着坐上驾驶位,发动了汽车。车子平稳地驶出别墅区,汇入城市的车流。
车内一片死寂。陈九专注地开着车,但通过后视镜,我能看到他紧抿的嘴唇和微微泛红的眼眶。他或许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我们又失去了一位重要的家人。
车子穿过喧嚣的市区,驶向越来越安静的市郊。窗外的景物逐渐从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的房屋、农田,最后是起伏的山峦。
终于,车子在那座熟悉的山脚下停了下来。这座山并不高,也不险峻,甚至有些普通,但因为长眠着三位老友,在它在我心中,有着特殊的分量。
“老板,到了。”陈九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嗯。”我应了一声,抱着衣物下了车。
陈九也立刻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把早就准备好的、折叠工兵铲,默默地跟在我身后。
我们没有说话,一前一后,沿着那条被杂草半掩的、熟悉的小径,向山上走去。山路蜿蜒,脚步沉重。每向上一步,记忆就如同潮水般涌来——当年带着项羽刘邦的尸身在此安葬,又将许仙的衣冠冢立在一旁……
如今,我又要在这里,为赵云添上一座新坟。
命运,为何总是如此残酷?
来到山上那片相对平整的空地,三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土坟包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坟前没有华丽的墓碑,只有几块粗糙的石头作为标记,显得格外朴素和寂寥。仿佛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名字,最终都归于了这山野之间的平静。
我走到许仙的衣冠冢旁边,那里还有一小片空地。
“就是这里了。”我轻声说道,像是在对陈九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陈九默默地将工兵铲递给我,然后退后几步,垂手肃立,如同最忠诚的卫士。
我接过铲子,冰冷的触感从手心传来。我看着脚下松软的泥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铲子狠狠地插进了土里!
“噗——”
泥土被掘开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顶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我没有动用任何神力,就像最普通的凡人一样,一铲,一铲,用力地挖掘着。汗水很快浸湿了我的额发,顺着脸颊滑落,混合着不知不觉流下的泪水,滴落在新翻开的泥土上。
每一铲下去,都仿佛挖在我的心上。赵云的音容笑貌,与他初遇时的戒备,并肩作战时的信任,日常相处时的轻松,还有最后那决绝而温暖的笑容……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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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在长坂坡七进七出的常山赵子龙……
那个总是默默守护在侧、关键时刻绝对可靠的兄弟……
那个听说我结婚后,露出真心祝福笑容的家人……
就这么……没了。
为了救我,为了彻底断绝隐患,他选择了最彻底、最惨烈的方式,魂飞魄散,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呃……”压抑不住的呜咽终于冲破了喉咙,我停下动作,拄着铲子,肩膀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泪水模糊了视线,滴落在泥土中,迅速消失不见。
陈九站在不远处,看着我这副模样,这位见惯了生死离别的老人,也忍不住别过头去,偷偷用袖子擦拭着眼角。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继续挖掘。动作比之前更加用力,仿佛要将所有的悲痛和无力,都发泄在这片土地上。
坑,并不需要太大,只是一个衣冠冢。
很快,一个方方正正的土坑挖好了。
我放下铲子,小心翼翼地将怀中那几件折叠好的衣物,轻轻地、端正地放入坑底。那件浅灰色的衬衫放在最上面,仿佛他依旧穿着它,只是安静地睡着了。
我蹲在坑边,久久地凝视着那几件衣物,仿佛能透过它们,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子龙……”我喃喃低语,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委屈你了……只能给你立个衣冠冢……连个全尸……都没能给你留下……”
“你说……魂飞魄散也好,干净……可是……我们舍不得啊……”
“在下面……遇到羽哥、邦哥、还有许仙……替我问个好……告诉他们……我们……都很想他们……”
断断续续的话语,伴随着压抑的哭泣,消散在山顶的风中。
最终,我抓起一旁的铲子,开始将泥土回填。一捧捧黄土落下,渐渐覆盖了那几件衣物,也仿佛将那段鲜活的历史、那份厚重的情义,一同埋藏。
当最后一方泥土拍实,一个新的、小小的坟包,出现在了许仙衣冠冢的旁边。
四个坟包,并排而立。
曾经搅动风云的霸王、开创基业的汉皇、情深不寿的修士、忠勇无双的名将……最终,都化作了这山野之间,几杯平凡的黄土。
我站在坟前,久久不语。夕阳的余晖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天地间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呜咽,如同永恒的哀歌。
今天,这里又多了一座新坟。
而未来,这样的坟,还会增加多少?
我不知道。
拄着工兵铲,身体里的力气仿佛随着最后一捧泥土的落下而被彻底抽空。
天地一片橘红,温暖的光线却照不进心底冰冷的荒原。
悲伤如同潮水般退去后,留下的并非平静,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和……焦躁。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有个什么事情没做,一个本该在此刻自然而然的动作,被遗忘在了某个角落。
这种悬而未决的感觉,像羽毛轻轻搔刮着心脏,让我坐立难安。
我下意识地开始浑身摸索。
口袋空空如也,只有泥土的颗粒感和衣料的粗糙触感。
手指烦躁地划过裤缝,又伸进内兜,依旧一无所获。是什么?到底忘了什么?
这种没着没落的感觉,比直接的悲痛更让人难以忍受。
我的眉头越皱越紧,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原地不安地踱了两步。
陈九一直默默站在不远处,像个融入背景的影子,但他的目光始终关切地落在我身上。他看着我如同无头苍蝇般焦躁地摸索,脸上先是疑惑,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前几步,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个扁平的、有些磨损的金属烟盒,轻轻打开,递到了我的面前。
烟盒里整齐地排列着几根过滤嘴香烟,是最普通的那种牌子。
看到烟盒的瞬间,我猛地愣住了,随即一种近乎荒谬的恍然感击中了我。
烟……是了,是烟瘾犯了吧?
或者说,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面对这四杯黄土,除了抽根烟,还能做什么呢?
似乎只有那辛辣的烟雾吸入肺腑,再缓缓吐出,形成一个个虚无缥缈的烟圈,才能稍微填补一点内心的空洞,才能让这过于沉重和寂静的时刻,有那么一丝丝可以抓握的实体感。
我有些机械地伸出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手指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陈九又适时地递上了打火机,“啪”一声脆响,橘黄色的火苗跳跃起来。
我凑过去,将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久违的、带着点呛人的烟草味瞬间充满了口腔,顺着气管一路灼烧下去,带来一种熟悉的、略带刺激的安抚感。我闭上眼睛,任由烟雾在肺里打了个转,然后才长长地、缓缓地吐出来。
灰白色的烟雾在夕阳的余晖中袅袅升起,扭曲、变形,最终消散在空气里,如同那些逝去的生命和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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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烟,很快就在这沉默的吞云吐雾中燃到了尽头。
指尖传来灼热感,我才恍然回神。看着那三个旧坟和一个新坟,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我扔掉烟头,用脚碾灭,然后又从陈九还捧着的烟盒里,抽出了四根烟。
一根接着一根,全部点燃。然后,我走到每一个坟包前,小心翼翼地将点燃的香烟,过滤嘴朝下,轻轻地、端正地插在坟头的泥土里。
给项羽插上一根,心里默念:“羽哥,性子急,抽根烟,压压火。”
给刘邦插上一根:“邦哥,心眼多,抽根烟,琢磨琢磨下面怎么跟阎王打交道......哦不用了,阎王都没了。我是老大。”
给许仙插上一根:“老许,人老 实话不多,抽根烟,解解闷,等着素贞。”
最后,走到赵云的新坟前,将烟插上,手指在那微湿的泥土上停留了片刻:“子龙……规矩人,不常抽……今天破个例,陪哥几个……一起。”
四缕青烟,从四个坟头袅袅升起,在这寂静的山顶,构成了一幅奇异而又无比苍凉的画面。
做完这一切,我再次从陈九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然后,将几乎空了的烟盒扔还给他。
陈九接过,默不作声地也给自己点了一根,就站在我侧后方不远处,陪我一起,沉默地抽着烟。
我再也支撑不住,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直接向后一瘫,背靠着刘邦那个略显高大的坟包,坐倒在地上。冰冷的泥土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凉意,却奇异地让我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点。
我吸了口烟,看着远处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开始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疲惫:
“我说……哥几个……你们是没看到啊……兄弟我现在……可牛逼了……”
“真的……不骗你们……幽冥大帝……听过没?管着整个地府呢……手下鬼兵鬼将无数……出门都前呼后拥的……”
“还有啊……天君!知道啥是天君不?比一般的神仙厉害多了……一拳能打爆一座山……呃,可能有点夸张……但打爆个小山头肯定没问题……”
“我现在……老厉害了……真的……那些什么天神啊,佛陀啊……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的……不敢嘚瑟……”
我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向谁证明着什么。但说着说着,我自己先停了下来,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咦?不对……这些话……我上次来的时候……是不是就跟你们说过了?”我挠了挠头,脸上露出自嘲的苦笑,“妈的……瞧我这记性……就会吹牛逼……翻来覆去还是这点词……你们在下面估计都听腻了吧?”
我将烟灰弹掉,身体往后又靠了靠,仿佛能从冰冷的坟土中汲取一点支撑。话题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更早、也更琐碎的回忆。
“还是说点以前的吧……说起来真好笑……还记得不?羽哥,邦哥,你俩刚来那会儿,非要去踢野球……我的老天……那帮小年轻哪见过你们这阵仗啊……邦哥你那个假动作,晃得人家后卫找不着北……羽哥你更狠,直接就是一脚爆射……球没进,把人家球场旁边的栅栏给干碎了一大片……赔了好几百……哈哈哈……”
我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又流了出来,混合着烟灰,弄得脸上脏兮兮的。
“还有啊……羽哥你非说电视坏了,要自己修……结果把后盖拆了之后就装不回去了……最后还是邦哥脑子活络,跑去楼下五金店买了卷透明胶带,愣是给粘上了……别说,还挺结实,看了小半年都没掉……”
“老许……许仙你个憨货……知道你有钱,嘚瑟得不行……非要让我给你当一天仆从,端茶倒水……说体验一下被人伺候的感觉……结果被苏雅知道了,揪着耳朵训了半个时辰……哈哈哈……”
我一件件地回忆着那些看似鸡毛蒜皮、却充满了烟火气的往事,时而笑,时而哭,像个十足的疯子。陈九就在旁边默默地听着,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也有些模糊。
“唉……”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抹了把脸,“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脑袋好像真有点问题了……总喜欢说这些有的没的……说些莫名其妙的笑话……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可能吧……”我自问自答,“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没了……先是你们……然后是爹妈……现在又是子龙……我这心里头……堵得慌啊……”
“有时候真想……就这么算了……什么大帝,什么天君……谁爱当谁当去……找个没人地方……种种地,养养花……也挺好……”
“可是不行啊……”我摇着头,声音低沉下去,“你们肯定不答应……子龙肯定也不答应……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完……那么多债没讨……”
“累……真他妈的累……”
一根烟又抽完了。我把烟头摁灭在旁边的泥土里,朝陈九伸出手:“九哥,再来一根。”
陈九默默地把最后两根烟都递给了我。我点上其中一根,把另一根夹在耳朵上。
夕阳已经有大半沉入了地平线,天边的云彩被烧成了凄艳的紫红色。山顶的风渐渐大了些,带着夜晚的凉意。那四根插在坟头的烟,早已燃尽,只剩下短短的过滤嘴,顽强地立在土里。
我看着这天地苍茫,心中那股莫名的疲倦感,如同夜色般,越来越浓。
我靠在坟上,望着那轮即将隐没的红日,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不知道在哪里听过的一首词。那词的气魄,那看透兴衰的苍凉,似乎正契合我此刻的心境。
我吸了口烟,用沙哑而低沉的声音,轻轻地、几乎是自言自语般地,开始朗诵起来: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
英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
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一词念罢,山顶陷入了更深的寂静。只有风声掠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附和着这千古的悲凉。
我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最后一丝光亮被地平线吞没,夜色如同墨汁般迅速渲染开来。耳朵上夹着的那根烟,也忘了去点。
“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我低声重复着最后一句,嘴角扯出一个无比苦涩的弧度。
折腾来,折腾去,打生打死,称王称霸,到最后,还不是都化作了这一杯黄土?那我们现在的挣扎,所谓的掀天,对抗虚空,又算什么呢?是不是终究,也逃不过这词的定数?
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虚无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我。
我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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