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集:应对布价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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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茧丝渡危:冀南布商的联合之路

  暮春的冀南,本该是绸缎商们最忙活的时节——江南的新茧刚缫成丝,织坊的机杼日夜响着,店铺里的新布要赶在端午前上架,好卖给准备节礼的人家。可这年的四月,邯郸城里的“同德堂”茶馆却挤满了愁眉苦脸的布商,茶盏里的雨前龙井凉透了,没人动一口。

  “张老板,你那边江南来的生丝,真涨到三百文一斤了?”说话的是城西“李记布庄”的李掌柜,二十来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没褪尽的青涩,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货单,指节都泛了白。

  坐在上首的张万和叹了口气,把旱烟袋往桌角磕了磕,烟锅里的火星溅在青砖地上,很快灭了。“可不是嘛!昨天江南的王记商行来信,说今年江南春雨多,蚕苗染了病,十户蚕农里有三户绝了收,剩下的蚕茧也少得可怜。他们手里的生丝,上周还是二百二十文,这才几天,就涨了八十文!”

  这话一出,茶馆里顿时炸了锅。

  “这怎么得了!我上个月订了五十斤生丝,定金都付了,现在他们说要按新价算,不然就退定金——退了定金,我这月的织坊就得停了!”

  “我家还好些,还有点存货,可撑不过两个月。要是江南一直这个价,咱们冀南的布价也得涨,到时候老百姓买不起,咱们的布不就砸手里了?”

  “要不……咱们也跟着涨?”有人小声提议,立刻被驳回。

  “你傻啊!隔壁邢台的布商要是不涨,咱们的布卖给谁?再说了,咱们冀南的布,本来就靠实惠走量,真涨了价,老主顾都得跑!”

  议论声嗡嗡的,像茶馆梁上的蚊子,让人心里发烦。李掌柜急得直跺脚,眼睛扫过满座的人,最后落在了角落里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年轻人身上。

  那人穿着一身月白长衫,袖口绣着暗纹的云纹,手里端着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眼神落在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上。正是“陈记绸缎庄”的少东家,陈承业。

  陈家在冀南的绸缎行里,算是头一份——早年陈承业的父亲陈远,靠押镖起家,后来开了绸缎庄,又牵头成立了冀南绸缎商会,定下了不少“互助”的规矩,这些年下来,陈家的声望一直很高。上个月陈远退隐,把家业交给了陈承业,虽说这年轻人之前跟着父亲跑过不少商路,可真遇到这么大的危机,众人心里还是没底。

  “陈少东家,”李掌柜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朝着陈承业拱了拱手,“您倒是说句话啊!咱们现在就像没头的苍蝇,您要是有主意,可得带带咱们!”

  这话像是提醒了众人,满座的目光都聚到了陈承业身上。张万和也放下旱烟袋,沉声道:“承业,你爹当年在的时候,遇到过比这还难的事,都能想出办法。现在你接手了陈家的生意,又是商会的主事,咱们都听你的。”

  陈承业这才收回目光,将茶盏轻轻放在桌上,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沉稳:“大家先别急。江南布商抬价,根子在蚕茧减产,生丝供不应求。咱们要是只盯着江南的生丝,就算争破头,也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那不然怎么办?除了江南,还有哪儿有生丝?”有人问。

  陈承业指尖在桌上点了点,缓缓道:“我想起我爹当年跟我说过的一句话——‘做生意,别盯着一块地的庄稼,要知道别处的田也能产粮’。他当年在的时候,有一次北方的棉花歉收,布商们都慌了,他就牵头联合了几家人,去陕西的棉田直接收棉,不仅没断货,还比从中间商手里买便宜了不少。”

  “您是说……咱们也去别的地方找蚕茧?”张万和眼睛一亮。

  “对,”陈承业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得整齐的地图,铺在桌上,指着西南方向,“蜀地。我之前跟镖队去蜀地押镖的时候,见过那边的蚕农,他们种的桑树林成片成片的,而且蜀地气候湿润,今年没听说有灾。江南的蚕茧减产,蜀地的蚕茧说不定还没被人盯上。”

  众人围过来看地图,可很快又皱起了眉。

  “蜀地是远啊!从邯郸到蜀地,走陆路得一个多月,路上还有山匪,运蚕茧回来,运费得多少?要是再遇到点意外,得不偿失啊!”

  “还有,咱们跟蜀地的蚕农不熟,人家凭什么相信咱们?万一订了货,他们不按时交,或者蚕茧质量不好,咱们怎么办?”

  “我家的织坊小,一次也用不了多少蚕茧,要是跟蜀地的蚕农订,他们会不会嫌量少,不接订单?”

  质疑声此起彼伏,陈承业没急着反驳,而是耐心地听着。等众人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大家说的这些问题,我都想过。所以,我提议——咱们冀南绸缎商会,以‘集体’的名义去蜀地订蚕茧。”

  “集体名义?”

  “对,”陈承业解释道,“第一,咱们联合起来,需求量就大了。一家订五十斤,十家就是五百斤,二十家就是一千斤。这么大的量,蜀地的蚕农肯定愿意接,而且咱们还能跟他们谈个好价钱,比从江南买便宜,就算加上运费,也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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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运费和安全的问题,交给我们陈家的镖队。我爹当年培养的镖队,走蜀地的商路熟得很,路上的山匪也都认得‘陈记’的镖旗,不敢轻易找麻烦。咱们几家分摊运费,每家出的钱,比自己雇人运要少得多。”

  “第三,质量和交货的问题。我会派镖队的老周去蜀地,他跟着我爹跑了二十年商路,懂蚕茧的好坏,还会说蜀地的方言。让他去跟蚕农签合同,约定好蚕茧的质量、交货时间,再预付一部分定金,双方都有保障。”

  说到这里,陈承业顿了顿,看向那些小布商:“至于小布庄用量少的问题,咱们可以在邯郸找几家大的织坊,比如‘刘记织坊’‘赵记织坊’,把从蜀地运来的蚕茧委托给他们加工,按加工量付工钱。到时候,大家要多少布,就跟织坊订多少,不用自己囤蚕茧,也不用担织坊停工的风险。”

  这话像是一场及时雨,浇灭了众人心里的焦虑。李掌柜眼睛都亮了:“陈少东家,您这主意好啊!我家没织坊,一直是从别家织坊拿货,要是能跟蜀地的蚕茧挂钩,以后拿货就不用看江南的脸色了!”

  张万和也连连点头:“我看行!当年你爹就是靠‘共享资源’把咱们冀南的布商拧到一起的,现在你这办法,跟你爹的路子一样,实在!”

  “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办?”有人急着问。

  “明天就开商会的正式会议,把愿意加入的商家都登记下来,统计需求量。后天,我就让老周带着定金去蜀地。”陈承业说得干脆,“大家放心,只要咱们团结起来,就不怕江南布商抬价。咱们冀南的布商,靠的不是别人赏饭吃,是咱们自己的路子!”

  第二天,冀南绸缎商会的会议开得格外顺利。二十三家布商,除了两家已经跟江南布商签了长期合同,剩下的二十一家都愿意加入联合订购。统计下来,总需求量居然有一千五百斤,比陈承业预想的还多。

  会后,陈承业叫来了老周。老周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脸上刻着风霜,左手少了一根小指——那是当年跟着陈远押镖时,为了护货被山匪砍的。他接过陈承业递来的定金和合同,瓮声瓮气地说:“少东家,您放心,我这就出发,最多二十天,准把蜀地蚕农的合同带回来,再把蚕茧的样货给您捎来看看。”

  陈承业拍了拍他的肩膀:“路上小心,要是遇到麻烦,就找沿途的官府,我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老周点点头,转身就去收拾行李,当天下午就带着两个镖师,骑着马往蜀地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陈承业没闲着。他先是去了邯郸城外的“刘记织坊”,找到织坊的掌柜刘老栓。刘老栓跟陈家是老相识,当年陈远开绸缎庄的时候,就跟他合作过。

  “刘叔,这次找您,是想跟您谈个合作。”陈承业把联合订蚕茧的事跟刘老栓说了,“咱们商会从蜀地运来蚕茧,想委托您的织坊加工,工钱按每匹布五十文算,您看怎么样?”

  刘老栓捋着胡子,笑得眼睛都眯了:“承业啊,你这是给我送生意来了!我这织坊最近因为生丝贵,已经停了两台机子了,要是能有蜀地的蚕茧,我立刻就能把机子开起来,还能多雇几个工人!”

  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就签了合同。接着,陈承业又去了“赵记织坊”,赵掌柜也爽快地答应了。两家织坊加起来,一天能织两百匹布,足够供应二十一家布商的需求了。

  这边的事刚办完,江南的王记商行就派人来了。来的是个穿着锦缎袍子的管事,说话带着江南的软语,却透着一股傲慢:“陈少东家,我们家老板说了,之前跟你们陈记订的一百斤生丝,要是还想要,就得按三百五十文一斤算。不然,我们就卖给别人了——现在想买我们生丝的人,可多着呢!”

  陈承业端着茶,慢悠悠地说:“多谢王掌柜费心。不过,我们陈记已经不需要江南的生丝了。过些日子,蜀地的蚕茧就会运到,到时候我们自己加工,比从你们这儿买便宜多了。”

  那管事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陈少东家,您别开玩笑了。蜀地的蚕茧?又远又没保障,哪有我们江南的生丝好?我劝您还是再想想,别到时候没了生丝,织坊停了工,可就麻烦了。”

  陈承业放下茶盏,眼神里多了几分锐利:“王掌柜要是没事,就请回吧。我们冀南的布商,有自己的办法,就不劳你们江南的商家操心了。”

  那管事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李掌柜忍不住笑道:“陈少东家,您刚才那话,可真解气!让他们也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陈承业笑了笑:“不是解气,是事实。等蜀地的蚕茧到了,他们就知道,咱们不是在开玩笑。”

  二十天后,老周回来了。他不仅带回了蜀地蚕农的合同,还捎来了一小袋蚕茧样货。陈承业让人把布商们都叫来,当着众人的面,把蚕茧剥开——里面的蚕丝又白又细,比江南的生丝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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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看,这就是蜀地的蚕茧。”老周指着蚕茧说,“我跟蜀地的王老汉签了合同,他是那边最大的蚕农,手里有五百斤蚕茧,另外几家蚕农加起来,一共一千五百斤,半个月后就能运到。价钱是一百八十文一斤,比江南现在的价,便宜了一半还多!”

  众人看着手里的蚕茧,都露出了笑容。张万和拿着蚕茧,激动地说:“好!好啊!有了这蚕茧,咱们就不用怕江南布商抬价了!”

  半个月后,陈家的镖队果然把蚕茧运到了。足足十五辆镖车,每辆车上都装着满满的蚕茧,镖旗上的“陈记”二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布商们都来码头接货,看着一袋袋的蚕茧,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

  蚕茧很快被送到了刘记和赵记织坊。织坊的机杼又响了起来,哒哒哒的声音,像是在唱一首欢快的歌。没几天,第一批用蜀地蚕茧织的布就出来了——布面光滑,颜色鲜亮,比用江南生丝织的布还要好。

  布商们拿着新布,纷纷摆进了自己的店铺。李记布庄的门口,挂着新布做的幌子,上面写着“蜀地新茧织就,平价供应”。老百姓听说新布上市,还不涨价,都涌了过来,店铺里挤满了人。

  “掌柜的,这布多少钱一尺?”

  “还是六十文一尺,跟之前一样!”

  “这么好的布,还不涨价?太好了,我买两匹,给我闺女做件新衣裳!”

  生意好了,布商们的脸上也有了笑容。之前跟江南布商签了合同的两家布商,看着别家的生意红火,也后悔了,找陈承业商量,想加入下一次的联合订购。陈承业没拒绝,笑着说:“只要愿意加入,咱们就是一家人,一起把冀南的绸缎生意做好。”

  江南的王记商行听说了冀南的情况,再也没敢抬价,反而主动派人来,想跟冀南绸缎商会合作,从蜀地进蚕茧。陈承业跟布商们商量后,答应了——生意不是独吞的,是共赢的。

  这一天,陈承业回到家,看到父亲陈远坐在院里的槐树下喝茶。陈远退隐后,就很少管生意上的事,可这次的事,他也听说了。

  “承业,蜀地的蚕茧,运回来了?”陈远问。

  “嗯,回来了。织坊已经开始加工,布商们的生意也稳定了。”陈承业在父亲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陈远看着儿子,眼里满是欣慰:“你爹当年跟你说‘共享资源’,不是让你们简单地一起拿货,是让你们知道,做生意,人心比银子重要。你能把大家拧到一起,解决了危机,比赚多少银子都强。”

  陈承业点点头:“我知道。要是没有大家的信任,我一个人也做不成这件事。以后,我会把‘共享’的规矩传下去,让冀南的绸缎行,一直好好的。”

  陈远笑了,拿起桌上的旱烟袋,却没点,只是看着院外的阳光:“好。咱们陈家的生意,靠的不是镖旗,是人心。你守住了人心,就守住了家业。”

  院外,织坊的机杼声隐隐传来,伴着远处集市上的吆喝声,格外热闹。陈承业端着茶盏,看着父亲的侧脸,心里忽然明白——所谓“商途”,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路,是一群人一起走的路。而“共享资源”,就是这条路上最亮的灯,照着大家,一直往前走,不迷路,不孤单。

  这年的端午,冀南的绸缎市场格外繁荣。家家户户都买了新布,做了新衣裳,孩子们穿着新衣服在巷子里跑,笑声传遍了整个邯郸城。布商们聚在“同德堂”茶馆,喝着茶,聊着天,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焦虑。

  “陈少东家,明年咱们还跟蜀地的蚕农合作吗?”李掌柜问。

  陈承业笑着点头:“当然。我已经让老周跟王老汉商量了,明年咱们订两千斤蚕茧,再把织坊扩大些,说不定还能把咱们冀南的布,卖到蜀地去。”

  “好啊!”众人都笑了起来,茶馆里的气氛,比外面的阳光还要暖。

  窗外的雨早就停了,天空蓝得像一块透亮的绸缎,飘着几朵白云,慢悠悠地,朝着远方去了。就像冀南的布商们,沿着“共享”的路,朝着更宽的商途,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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