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残寺余烬，两难抉择

　　夕阳的余晖透过残破的古寺窗棂，在满地碎石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此刻凌薇支离破碎的心。她瘫坐在密道崩塌的乱石旁，指尖死死抠着冰冷的石块，指节泛白，指甲缝里渗进了泥土与血丝，却浑然不觉疼痛。耳边反复回响着凌轩被巨石砸中时的闷哼，那声“妹妹”带着无尽的牵挂，成了刺进她心头最锋利的刀。

　　“姑娘，节哀。”秦武站在一旁，声音沙哑，眼中满是愧疚与沉痛。他身后的护卫们也都低着头，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外面的影阁残党虽已肃清，可付出的代价太过沉重——不仅折损了数名精锐护卫，连凌轩也……

　　凌薇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头，泪水早已干涸，只剩下眼底深不见底的冰冷与决绝。她看向被护卫押着、蜷缩在一旁的凌嫣然，后者此刻没了往日的嚣张，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满是恐惧与茫然。密道崩塌的瞬间，她亲眼看到凌轩为救凌薇被巨石掩埋，也终于明白，自己在影阁眼中，从来都只是一枚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

　　“凌嫣然。”凌薇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威压，“你知道兰君是谁，对不对？你知道他和我母亲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凌嫣然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却被护卫死死按住。她看着凌薇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嘴唇嗫嚅着，终究还是松了口：“我……我只知道母亲提起过，兰君是前朝兰台令的后人，和你母亲是旧识，后来因为一件信物反目成仇。母亲说，兰君成立影阁，就是为了找你母亲复仇，夺回那件信物。”

　　“信物？是兰台中的那件东西？”凌薇追问。

　　“我不知道……母亲没细说。”凌嫣然摇着头，声音带着哭腔，“她只告诉我，只要拿到兰台中的东西，就能掌控影阁，让兰君听我的号令。我只是想报仇，想活下去，我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凌薇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模样，心中没有半分同情。若不是凌嫣然贪婪愚蠢，被影阁利用，或许凌轩就不会死，密道也不会崩塌。可事到如今，再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当务之急是查清兰君的真实身份，以及母亲留下的那件信物究竟是什么。

　　“秦统领，把她押下去，严加看管，不准任何人接触。”凌薇缓缓站起身，后背和肩膀的伤口因动作牵扯再次剧痛，她却硬生生忍了下来，“我们先回侯府，影阁刚经历重创，短期内不会再行动，我们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整合力量，查明真相。”

　　秦武点头，示意护卫将凌嫣然带走。临行前，凌薇最后看了一眼那堆掩埋了凌轩的乱石，指尖轻轻抚摸着脖颈间的玉坠，在心中默念：“轩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查清所有真相，绝不会让你白白牺牲。”

　　一行人沿着陡峭的山路下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林中刮起了冷风，带着几分萧瑟。凌薇骑在马上，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在寒风中顽强生长的翠竹，只是那双空洞的眼睛，泄露了她内心的悲痛。

　　回到侯府时，已是深夜。老夫人和老爷早已在府门口等候，看到凌薇平安归来，老夫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可当得知凌轩的死讯时，这位向来沉稳的老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可怜的孩子……”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凌薇的肩膀，“薇丫头，你也别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凌轩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完成你们未竟的心愿。”

　　凌薇点了点头，喉咙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知道，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侯府还需要她，母亲的冤屈还需要她洗刷，凌轩的仇还需要她去报。

　　接下来的几日，凌薇闭门不出，一边调理伤势，一边整理母亲的手稿和从影阁刺客身上搜来的线索。秦武则忙着整顿侯府护卫，加强府中戒备，同时派人四处打探兰君的下落和影阁的动向。

　　这日清晨，春桃端着汤药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姑娘，秦统领派人来禀报，说……说他们在西山古寺附近的山林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

　　凌薇心中一动，放下手中的手稿：“什么痕迹？”

　　“是一组马蹄印，还有一些散落的药渣。”春桃道，“马蹄印很新，像是刚留下不久的，药渣经过辨认，是治疗外伤的药材，和公子之前服用的药膳药材有些相似。秦统领怀疑，可能是公子……公子他没死，被人救走了。”

　　凌薇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你说什么？马蹄印？药渣？”

　　“是真的！”春桃连忙点头，“秦统领已经带人去追踪马蹄印了，让奴婢来禀报姑娘，问姑娘是否要一同前往。”

　　凌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凌轩没死？他真的还活着？这个消息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她心中的黑暗。她不顾伤势未愈，立刻起身：“快，备马！我要亲自去看看！”

　　春桃想要劝阻，却被凌薇眼中的光芒打动，只能无奈地点头：“姑娘，您慢点，奴婢这就去备马！”

　　凌薇跟着秦武派来的护卫，再次赶往西山。马蹄印从西山古寺附近的山林一直延伸向西北方向，沿途偶尔能看到散落的药渣和几滴干涸的血迹。看着那些熟悉的药渣，凌薇心中的希望越来越强烈——那正是她为凌轩配制的药膳中用到的药材！

　　“应该是公子没错！”秦武见凌薇赶来，连忙迎上前，“这些药渣和血迹，都证明有人在这里受过伤，且服用过您配制的药膳。马蹄印只有一组，说明救走公子的人只有一个，而且身手不凡，能在山林中快速穿行，还能避开我们的搜查。”

　　“会是谁？”凌薇疑惑地问道。救走凌轩的人，是敌是友？若是友，为何不将他送回侯府？若是敌，又为何要救他？

　　“目前还不清楚。”秦武摇了摇头，“我们已经顺着马蹄印追了大半日，前方不远处就是一处三岔路口，马蹄印在那里消失了，像是刻意被人抹去了。”

　　凌薇走到三岔路口，仔细观察着地面。地面上的马蹄印果然被人用树枝扫过，痕迹模糊，难以辨认。她蹲下身，指尖抚摸着地面的泥土，忽然发现泥土中藏着一枚小小的玉佩碎片——这碎片，与之前凌嫣然掉落的那半枚玉佩，恰好能拼成完整的一块！

　　“是凌嫣然的玉佩！”凌薇心中一沉，“救走轩哥的人，竟然是凌嫣然的同伙？可她明明被我们关押在侯府，怎么会有同伙在这里？”

　　秦武也认出了玉佩碎片，脸色凝重：“看来，凌嫣然在影阁之外，还有其他的秘密同伙。他们救走公子，恐怕不是出于好心，而是想利用公子，来要挟我们，或者从他口中套取兰台的线索。”

　　凌薇心中一紧。若是凌轩落入凌嫣然同伙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她必须尽快找到凌轩，确保他的安全。

　　“秦统领，你带人沿着左边的路追查，我带人沿着右边的路。”凌薇当机立断，“无论是否找到线索，日落之前，都要回到这里汇合。”

　　“是，凌姑娘！”秦武应声，立刻带人向左边的路追去。

　　凌薇带着几名护卫，沿着右边的路前行。这条路比左边的路更加崎岖，沿途荒无人烟，只有偶尔飞过的山鸟，打破山林的寂静。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前方忽然出现一座小小的山村，村口有几户人家，炊烟袅袅，看起来像是一处世外桃源。

　　“马蹄印应该是在这里消失的。”凌薇勒住马，仔细观察着村口的地面，“我们进村问问，或许能得到一些线索。”

　　一行人下马，悄悄走进山村。村中的村民大多是老人和孩子，看到陌生人进村，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凌薇拿出凌轩的画像，向一位正在门口晒太阳的老人询问：“老人家，请问您近日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这位公子？他身受重伤，可能是被人救到了这里。”

　　老人仔细看了看画像，摇了摇头：“没见过。我们这村子偏僻，很少有外人来。”

　　凌薇心中有些失望，正想离开，忽然听到旁边一间茅草屋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那间屋子住的是谁？”凌薇指着茅草屋，问道。

　　老人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地说道：“是……是村里的一个孤女，前不久才搬来的，平日里很少出门。”

　　凌薇心中一动，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对身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们立刻会意，悄悄围了上去。凌薇走到茅草屋门口，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

　　屋内光线昏暗，陈设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床上躺着一个人，盖着厚厚的被子，看不清面容，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咳嗽声。床边坐着一个女子，背对着门口，正在为床上的人擦拭额头的汗水。

　　“请问，里面的人是谁？”凌薇轻声问道。

　　女子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看到女子的面容，凌薇瞳孔骤缩，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是你？！”

　　眼前的女子，竟然是被他们关押在侯府的凌嫣然！

　　凌嫣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凌薇，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作镇定：“凌薇，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你不是被关押在侯府吗？怎么会在这里？”凌薇厉声问道，目光扫过床上的人——被子下露出的一只手，手腕上戴着一枚熟悉的玉佩，正是凌轩的贴身之物！

　　“轩哥！”凌薇快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床上躺着的，果然是凌轩！他脸色苍白，气息微弱，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显然伤势极重，还处于昏迷之中。

　　“你对他做了什么？！”凌薇怒视着凌嫣然，眼中满是杀意。

　　“我没对他做什么。”凌嫣然后退一步，眼中满是委屈，“是我救了他！密道崩塌后，我趁乱逃了出来，在山林中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他，就把他带到了这里，请村中的郎中为他诊治。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被影阁利用，不该和你们作对。我只想弥补我的过错，救回凌轩。”

　　凌薇看着她，心中充满了疑惑。凌嫣然向来心狠手辣，怎么会突然良心发现，救回凌轩？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凌薇语气冰冷，“你救回轩哥，到底有什么目的？是想利用他来要挟我，还是想从他口中套取兰台的线索？”

　　“我没有！”凌嫣然哭了起来，“我是真的想弥补过错！母亲已经被禁足，影阁也把我当成弃子，我现在一无所有，只想好好活下去。凌轩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她的哭声听起来情真意切，不像是作伪。可凌薇心中的警惕，却丝毫未减。

　　就在这时，凌轩忽然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凌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剧烈的咳嗽淹没。

　　“妹妹……”凌轩声音微弱，伸出手，想要抓住凌薇。

　　凌薇连忙握住他的手，心中满是心疼：“轩哥，我在，你感觉怎么样？”

　　“我……我没事。”凌轩喘了口气，目光落在凌嫣然身上，眼中满是疑惑，“是……是你救了我？”

　　凌嫣然点了点头，泪水依旧在眼眶里打转：“是我，轩哥。之前是我糊涂，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帮着母亲和影阁的人害你。你放心，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凌轩看着她，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没有说话。

　　凌薇心中却依旧无法完全相信凌嫣然。她正想再追问，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护卫的吆喝声：“凌姑娘，不好了！影阁的人追来了！”

　　凌薇心中一沉。影阁的人怎么会找到这里？难道是凌嫣然通风报信？

　　“是你！是你把影阁的人引来的！”凌薇怒视着凌嫣然。

　　“不是我！我没有！”凌嫣然连连摇头，眼中满是恐惧，“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影阁的人已经包围了茅草屋。凌薇知道，此刻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必须尽快带着凌轩离开。

　　“秦武！秦武！”凌薇高声呼喊，希望秦武能听到声音赶来支援。

　　可屋外传来的，却是影阁首领兰君阴冷的声音：“凌姑娘，别喊了。秦武已经被我的人缠住了，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凌薇心中一凉。兰君竟然亲自来了！看来，他是势在必得。

　　“凌嫣然，你带着轩哥从后门走！”凌薇对凌嫣然道，拔出腰间的短匕，“我来挡住他们！”

　　“妹妹，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凌轩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凌薇按住。

　　“听话！你必须活下去！”凌薇语气坚定，“母亲的冤屈，我们的仇，都需要你活着去完成！快走！”

　　凌嫣然也反应过来，连忙扶起凌轩：“轩哥，我们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凌轩看着凌薇，眼中满是不舍，却也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拖累她。他点了点头，在凌嫣然的搀扶下，从后门悄悄离开。

　　凌薇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后门，心中稍定，随即握紧短匕，转身冲向屋外。

　　屋外，兰君带着数十名影阁黑衣人，正站在院子里，脸上戴着狰狞的面具，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凌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兰君的声音沙哑而阴冷，“交出凌轩和凌嫣然，再把玉坠给我，我可以饶你一命。”

　　“你做梦！”凌薇语气冰冷，“兰君，你杀害我母亲，害死我众多护卫，还想夺取兰台中的东西，复辟前朝，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复辟前朝？”兰君冷笑一声，“凌姑娘，你果然知道了。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兰台中的那件东西，已经在我手中，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召集前朝旧部，推翻当今朝廷，重建兰台盛世！”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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