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设局与“冰山”的验收

　　陆靳寒那堂“商业黑暗面”速成课，像一盆冰水混合物，把苏软软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顺便在她脑子里冻出了一套全新的防御系统。她不再仅仅满足于把代码写得漂亮，开始像侦探一样审视项目流程里的每个信息出口，像战略家一样推演竞争对手可能从哪个刁钻角度捅刀子。

　　周二下午， 苏软软抱着熬了两个通宵赶工出来的《“星海”二期潜在非技术风险识别与应对预案（V1.0）》，像交毕业论文一样，忐忑不安地敲响了陆靳寒办公室的门。

　　“进。” 冰冷的声音依旧。

　　苏软软走进去，将厚厚的报告放在办公桌上：“陆总，您要的风险预案初稿。”

　　陆靳寒没说话，拿起报告，快速翻看起来。他看得极快，手指偶尔在某一页停顿，用笔划一下，或者打个问号。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苏软软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像在打鼓。

　　二十分钟后，他放下报告，抬眼看她，目光锐利：“第三页，关于核心数据在测试环境流转的管控措施，太理想化。现实情况，测试机权限滥用是常态。”

　　苏软软心里一紧，赶紧点头：“是，我考虑不周，马上补充更严格的权限分离和日志审计方案。”

　　“第五页，竞争对手挖角应对策略，只提了加薪留人，软弱。”陆靳寒语气平淡，“核心技术人员的竞业协议补充条款、期权兑现节奏、以及……必要时主动释放其负责模块存在‘技术债’的消息，增加其跳槽成本，这些手段呢？”

　　苏软软额头冒汗：“……我马上加！” 大佬，您这已经不是防御，是主动埋雷了吧？！

　　“第七页，针对恶意舆论的回应，速度太慢。”他继续点评，“预案里要明确：负面消息出现后，黄金4小时内，技术团队必须拿出数据可视化反击素材，pR团队同步起草法律声明，而不是等你一层层审批。”

　　“是！明白！”苏软软感觉自己像个被连续爆头的小兵。

　　陆靳寒合上报告，总结陈词：“框架有了，细节粗糙，手段保守。及格线边缘。”

　　苏软软刚想松半口气。

　　“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思路转向是对的。知道从哪防，比盲目堆代码更重要。这份预案，作为1.0版，归档。下周，我要看到2.0版，把刚才提到的问题补上，另外，增加针对供应链上下游可能被渗透的风险分析。”

　　“是！陆总！”苏软软赶紧应下，感觉像通过了一场艰难的答辩，虽然被批得体无完肤，但至少……没挂科？

　　“嗯。”陆靳寒微微颔首，似乎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忽然问了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墨渊最近，还经常给你发‘参考资料’吗？”

　　苏软软心里一凛，大佬怎么突然问这个？她谨慎回答：“偶尔会发一些行业前沿的论文或分析报告，主要是技术层面的。”

　　“嗯。”陆靳寒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语气听不出情绪，“他的东西，可以看，用来开阔眼界，了解对手动向。但里面的逻辑陷阱，要能识别。下次他再发东西，看完后，写一份风险分析报告给我。”

　　苏软软：“！！！” 所以，看竞争对手的资料，还得出读后感兼挑错报告？！大佬您这是把我当人形防火墙 反向情报分析机用啊！

　　“好……好的，陆总。”她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感觉未来的日子更加“充实”了。

　　回到工位， 苏软软看着被划满红线的预案，叹了口气，任命地开始修改。虽然过程痛苦，但她不得不承认，被陆大佬这么“锤炼”一番，她看问题的角度确实刁钻了不少。以前只觉得技术好就万事大吉，现在看谁都像潜在“间谍”，看哪个流程都像有漏洞……这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成长？

　　几天后， 一个绝佳的“实践”机会，竟然真的主动送上门了。

　　周五晚上， 苏软软正在加班啃一份关于“同态加密”的硬核论文，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请问是启明星科技的苏软软苏工吗？”一个略显焦急的男声传来。

　　“我是，您哪位？”

　　“苏工您好！我是‘闪电智能’的cEo张翔啊！我们之前在杭州峰会的创新展区聊过几句，您当时对我们做的边缘计算节点优化很感兴趣……”对方语速很快地自我介绍。

　　苏软软快速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家做硬件加速的初创公司，当时他们的方案有点意思，但还很不成熟。她保持警惕：“张总您好，有事吗？”

　　“苏工，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是这样，我们公司最近在研发上遇到了一个致命的技术瓶颈，卡在分布式调度算法上快一个月了，再解决不了，下轮融资就要黄了！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想到您是这个领域的专家，冒昧打电话，想问问您……有没有可能，付费请您做一次远程技术咨询？就一小时！价格好商量！”张翔的声音带着近乎绝望的恳求。

　　技术咨询？付费？苏软软心里警铃大作！这太像陷阱了！陆大佬的“黑暗指南”里第一个案例就是“竞争对手伪装成求助者套取技术机密”！

　　她立刻启动【危机预警】和【逻辑分析】，同时客气而疏离地回复：“张总，抱歉，公司有严格规定，技术人员不能私下接受外部咨询。您的问题，或许可以在专业论坛或者学术社区寻求帮助。”

　　“苏工！苏工您别挂电话！”张翔更急了，“我知道这要求唐突！但我可以跟您签严格的保密协议！而且……而且我听说您最近在研究联邦学习，我们这个问题，恰好跟跨设备模型聚合的效率优化有关，说不定对您也有启发？就当是学术交流也行啊！”

　　联邦学习？模型聚合效率？对方抛出的关键词确实戳中了苏软软近期的研究痛点。但她反而更警惕了——对方对她的动向摸得这么清楚？

　　【分析：目标言辞逻辑存在矛盾，急切感真实，但信息掌握度异常。陷阱概率65%，真实求助概率35%。建议：高度警惕，可尝试反向验证。】系统亮起黄灯。

　　苏软软心思电转，有了主意。她语气放缓了些，依旧带着原则性：“张总，规定就是规定，我确实不能私下接受咨询。不过，如果您真的急需帮助，或许可以走正式渠道，向我们公司提交技术合作询价函，由商务部评估后，或许能安排一次官方的技术交流。”

　　她这是明着拒绝，暗里试探——如果是正经求助，应该会接受正规流程；如果是陷阱，多半会继续纠缠或者露出马脚。

　　果然，张翔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有些微妙的变化：“这个……官方流程太慢了，我们等不起啊……苏工，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或者，我们换个地方聊？我知道一家很安静的咖啡馆……”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苏软软心里冷笑，语气彻底冷了下来：“对不起，张总，不方便。如果没有其他公事，我先挂了。祝您早日解决问题。”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直接挂断电话，并立刻将通话记录和简要情况通过内部加密渠道汇报给了陆靳寒和周特助。同时，她让系统深度扫描了这个号码和“闪电智能”的背景。

　　十分钟后，周特助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带着赞许：“苏小姐，处理得很及时、很专业。初步核查，‘闪电智能’近期与赵峰控股的一家空壳公司有隐蔽的资金往来。这个张翔，大概率是被人当枪使了。陆总指示，将计就计，我们会安排人跟进，看看能不能揪出后面的鱼。”

　　苏软软背后惊出一身冷汗！果然是赵峰和林清清的阴招！居然用苦肉计 技术诱饵来套她！如果不是刚上完陆大佬的“黑暗课”，她说不定真会因为技术人的好奇心和对“学术交流”的天然好感而松懈！

　　很快，陆靳寒的消息也到了，言简意赅：“应对得当。2.0版预案，把这个案例加进去，作为‘技术钓鱼’的典型。”

　　苏软软看着消息，长长舒了口气。这次，她总算没掉链子！而且，还亲手给陆大佬的教案贡献了一个新鲜案例！这算不算……出师了？

　　然而，没等她轻松几分钟，墨渊的消息又如期而至，这次带着点戏谑：

　　“看来，有不安分的小鱼想试探新晋苏经理的深浅？[微笑]”

　　“不过，苏小姐刚才的反制很漂亮，有理有据，分寸得当。看来，陆总的‘职场安全教育’课程，效果显着。[赞赏]”

　　“附上一份关于‘如何识别与防范商业技术间谍’的非公开资料，算是……庆祝苏小姐通过初次实战考验的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m”

　　苏软软看着消息，撇撇嘴。墨渊这家伙，果然什么都知道！连陆大佬给她“上课”的事都一清二楚！他这礼物送的，到底是雪中送炭，还是想暗示他无处不在的影响力？

　　她回复道：“谢谢墨总资料。职场险恶，小心驶得万年船。礼物心领了。” 客气，但保持距离。

　　放下手机，苏软软看着电脑屏幕上复杂的加密算法，忽然觉得，读懂这些代码，似乎比读懂身边这些人心，要容易得多。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她心里除了后怕，更多了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被动接招太憋屈，主动设局，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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