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风波初起 炼丹阁风波

　　山风顺着崖道吹进衣领，叶无痕袖中左手微微一紧。剑纹贴着皮肉，像有东西在底下缓慢搏动。他没停下，脚步匀速穿过炼丹阁前的石阶，指尖在掌心划过一道弧线，将残余的寒气压回丹田。三日前那场试炼的动静太大，他得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刚入外门、勉强站稳脚跟的新人。

　　炼丹阁内热浪扑面，九座丹炉排开，火舌从炉口窜出半尺高。弟子们分列两侧，搬运药材、添火控温，动作熟练。叶无痕低头走到角落药柜前，取下登记簿，在“叶寒霜”三字后画了个勾。

　　他刚把簿子放回原位，一声闷响炸开。

　　中央丹炉炉盖猛地掀飞，赤红火流喷涌而出，带着刺鼻硫味席卷半间屋子。几个弟子惊叫着后退，撞翻药架。火焰在空中炸成碎片，四散飞溅。

　　陆青竹站在炉前，脸色发白，右手还握着控火玉简，指节泛青。她脖颈后衣领微掀，一道黑纹从发际线下浮现，一闪即没。

　　叶无痕没动。

　　他往前半步，迎着火浪，本源之瞳悄然开启。

　　视野里，暴走的火灵不再是乱窜的焰流，而是无数细小光点，带着杂质与躁动，在空中无序冲撞。他左手虚抬，吞噬之力无声蔓延。那些火灵触到无形边界，瞬间被扯入体内，顺着经脉直冲识海。

　　火入体的刹那，灼痛从脊椎炸开。他咬牙，将寒冰法则沉入经脉，两股力量在识海边缘对撞。火灵溃散，杂质被本源之力碾碎，纯火能量沉淀下来。

　　一段口诀浮现在脑海——《基础炼丹术·火候篇》。

　　同时，头顶发丝无风自动，燃起两色火焰：外层赤红如熔岩，内层幽蓝似寒霜。三息后，火焰熄灭，发丝完好，只留下一缕焦香。

　　“谁在那边？”陆青竹厉声问。

　　叶无痕已退后两步，低头整理药柜，仿佛刚才只是被气浪推了一下。他眼角余光扫过镜面，映出陆青竹的侧脸。她正盯着自己刚才站的位置，呼吸略乱。

　　他不动声色，手指在药柜格间滑过，将几株阴属性药材的位置记下。这些药本不该出现在低阶丹方里，却堆在第三层，瓶身有细微裂纹，像是被强行封印过。

　　火势被压下，丹炉残骸冒着黑烟。陆青竹蹲下清理，动作僵硬。她脖颈后的黑纹又闪了一下，比刚才更明显，脉动频率与叶无痕体内源核残片的震动竟有七分相似。

　　他心头一沉。

　　这不是巧合。那纹路像是被封印的烙印，而封印材料，极可能来自地脉源核——和他左臂的暗金纹同源。

　　他没再看，低头继续归整药材。现在不是试探的时候。

　　半个时辰后，阁外传来脚步声。

　　墨玄骑着人面蛛身的蛊兽停在门口，药瓶轻晃，发出细微哭声。他没下兽背，目光直接落在陆青竹手中的丹渣上。

　　“这炉药，用的是三品‘凝血引’？”他声音冷。

　　陆青竹起身，挡在丹渣前：“阁内配方，轮不到你过问。”

　　“配方没问题。”墨玄冷笑，“但药渣里有‘噬灵灰’，这东西能蚀神魂，禁用三十年了。你从哪弄来的？”

　　陆青竹眼神一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墨玄抬手，骷髅杖点地，蛊虫从袖中爬出，缠上丹渣。几息后，蛊虫口吐黑液，滴在地面，石板立刻腐蚀出小坑。

　　“这毒性，和三十年前灭门案现场残留的一样。”他盯着她，“你炼这药，是想试谁？”

　　空气凝住。

　　叶无痕站在药柜后，本源之瞳悄然开启，扫描二人气息流动。墨玄功法运转路线从丹田起，经脊椎上行，分三路汇入识海——和叶无痕识海中《九转吞天诀》残卷的路线，相似三成。

　　陆青竹的功法更隐晦，但每次呼吸，黑纹脉动时，体内能量走向竟也与那残卷有微弱共鸣。

　　不是同源，却是同类。

　　吞噬类功法。

　　这类法门早被列为禁忌，因修炼者需不断吞噬他人修为或天地本源，极易引发天怒人怨。前世叶无痕见过唯一一部残卷，藏在九重天门废墟深处，连叶南天都未曾得见。

　　可眼前两人，一个用禁药，一个追查旧案，功法却都沾了吞噬的影子。

　　他指尖微颤。

　　墨玄忽然偏头，目光扫向药柜方向。

　　叶无痕立刻低头，抓起一株干枯的“夜昙草”，假装在检查药性。他知道，墨玄没发现他，但那目光像是穿透了柜子，停了两息，才转回去。

　　“药渣我带走。”墨玄收起蛊虫，声音不容置疑。

　　“不行。”陆青竹挡在前，“这是阁内物资。”

　　“物资？”墨玄嗤笑，“还是证据？你当我不知道你背后是谁？那晚火光冲天，你从废墟里爬出来，手里攥着半块残碑——上面刻的，就是‘吞’字。”

　　陆青竹瞳孔骤缩。

　　叶无痕心头一震。

　　吞字残碑？那不是《九转吞天诀》的入门信物之一？据传，集齐九块残碑，可开启天门禁地。

　　他记下这句话，手指在柜沿划了道浅痕。

　　墨玄不再多言，骷髅杖一挥，蛊兽上前，一口咬住丹渣袋，拖向门口。陆青竹没再阻拦，脸色铁青。

　　墨玄临走，回头看了眼药柜。

　　叶无痕垂眼，听见蛊兽爬行的沙沙声远去。

　　阁内恢复安静，只剩丹炉低鸣。陆青竹站在原地，手指捏得指节发白。她脖颈后的黑纹缓缓隐去，像是被强行压下。

　　叶无痕开始清点药材。

　　他知道，刚才那一眼，墨玄不是在看陆青竹。

　　是在试探他。

　　墨玄认不出他，但能感觉到异常——火灵暴走时，吞噬的痕迹虽被掩盖，可本源之力的波动，对同修吞噬法门的人，就像黑夜里的灯。

　　他必须更小心。

　　但收获不小。

　　他掌握了基础炼丹术的火候原理，发现了陆青竹与地脉源核的关联，还确认了墨玄所修功法与《九转吞天诀》的残缺同源性。

　　更重要的是——三十年前的灭门案，和吞天诀残碑，都指向一个被掩埋的真相。

　　他合上药柜门，转身走向丹炉区。

　　袖中左手，剑纹微微发烫。

　　就在这时，柜角一株被压碎的“血心莲”渗出汁液，滴落在地。液体本该瞬间挥发，却在石板上停留了两息，形成一个扭曲的符号——像“吞”字，又像锁链。

　　叶无痕脚步一顿。

　　他蹲下，指尖沾了汁液，在掌心一划。

　　符号消失，皮肤却传来刺痛，像是被烙了一下。

　　他抬头，看见陆青竹正盯着自己，眼神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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