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记忆闪回前世真相

　　青铜面具缓缓抬起，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叶无痕站在石殿前，雨水顺着发梢滴落。他没有动，也没有开口。那张脸——叶南天的面容，却比记忆中年轻许多，眼神空寂如深井，仿佛承载着不属于此世的重量。

　　“你终于来了。”那人轻声道，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叶无痕猛地向前一步：“你不是师尊。”

　　话音未落，四周景象骤然扭曲。石殿崩塌，雨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九重天门前的云海翻腾。金光万丈，仙乐缭绕，无数强者仰望苍穹，见证一人登顶。

　　那是前世的他。

　　白衣胜雪，背负长剑，脚踏阶梯步步登高。每上一阶，天地便震一次。八十一阶已过，只剩最后三步。他伸手，指尖触碰到天门边缘，法则碎片环绕周身，即将凝聚成主神之位。

　　就在此刻，一道身影从侧方缓步而来。

　　青衫朴素，笑意温润。“徒儿辛苦了。”叶南天递来一杯清茶，“这一路，你走得不易。”

　　叶无痕看着幻境中的自己接过茶杯，指尖微颤。那一瞬，他的心口猛然一缩。

　　袖中滑出一物。

　　玄铁折扇，冷光森然。扇骨漆黑如墨，展开时发出细微的骨骼摩擦声。下一息，它已贯穿胸膛，直刺神魂封印阵眼。

　　画面骤停。

　　叶无痕呼吸停滞，瞳孔剧烈收缩。他想冲上去，却发现身体无法移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扇子缓缓抽出，带出一串晶莹的法则丝线，如同抽离脊椎般残忍。

　　镜头拉近。

　　扇骨之上，刻着一个名字——**林昭**。

　　那个三年前战死边荒、尸骨无存的挚友；那个曾为他挡下致命一击、临终前还笑着喊他“兄长”的少年。

　　叶无痕喉咙一紧，几乎呕出血来。

　　幻境继续推进。

　　画面切换至幽暗密室。叶南天跪在一座残破祭坛前，手中捧着一段泛着血光的脊骨。他低声念咒，将骨节一根根嵌入扇架，以心头精血浇灌，直至整柄折扇染上猩红纹路。

　　旁白响起，冰冷而平静：“情义最补魂。”

　　叶无痕怒吼，双拳砸向虚空，可无论怎么挣扎，动作都与记忆中的临终姿态完全重合——抬手欲挡、膝盖弯曲、鲜血喷涌……一切都在重复，无法更改。

　　他终究还是没能反抗命运。

　　幻境开始崩解，却又重组。

　　无数个“他”出现在四周：被钉在天门上的他，跪在废墟中的他，重生后蜷缩在柴房颤抖的他……每一个都在低语。

　　“为什么不逃？”

　　“为什么相信他？”

　　“你以为吞噬就能改变结局？”

　　声音层层叠叠，压得他几乎跪倒。识海翻涌，本源之力失控暴走，左眼金光疯狂闪烁，竟自行催动吞噬天瞳，将周围记忆碎片尽数吸入。

　　可越是吞噬，痛苦越深。

　　那些画面不是外力强加，而是他亲手埋葬的过往。每一帧都带着血，每一幕都烙着恨。

　　就在意识即将溃散之际，一个背对他的少年出现在混乱中央。

　　单薄瘦弱，衣角破损，手中紧握一枚染血的青铜罗盘。那是他重生之初的模样，尚未觉醒，仍是众人眼中的废物。

　　少年忽然回头。

　　目光清澈，却带着穿透岁月的力量。“若你知道一切终将重演，还会选择醒来吗？”

　　叶无痕浑身一震。

　　那一刻，他明白了。这不是惩罚，也不是回忆重现——这是考验。

　　轮回源核在问他：你是否真的愿意背负这一切，重新走上这条路？

　　他闭上眼，不再抵抗。

　　任由所有记忆涌入识海，任由仇恨、悔恨、不甘交织成火。他张开双臂，主动拥抱那段被封印的过去，将整段人生化作养料，反向吞噬！

　　“既然逃不掉……那就吞了它！”

　　一声怒喝响彻幻境。

　　吞噬天瞳猛然爆发，瞳孔分裂成九重漩涡，金光如刀斩裂苍穹。整片记忆空间剧烈震颤，法则崩塌，画面碎裂。

　　最后一瞬，他听见现实传来一声呼喊。

　　“叶无痕！清醒！”

　　那声音穿透重重因果，像一根线，将他从深渊拽回。

　　意识猛然回归。

　　眼前不再是幻境，而是透明晶壁构成的空间。他靠坐在源核内壁旁，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衣衫。左手不受控地抽搐，指尖残留着吞噬的余热。

　　他抬起头。

　　苏璃月就在面前，半跪于地，一只手伸向他，掌心还留着他刚才塞过去的青铜罗盘。她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抖，却没有退后。

　　两人目光相接。

　　他看见她眼中的自己——左眼金光未散，瞳孔深处仍翻涌着猩红暗芒，像是野兽尚未收回的獠牙。

　　更让他心沉的是，那抹恐惧。

　　一闪而过，却真实存在。

　　他猛地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正对着她的咽喉，吞噬天瞳自动锁定目标，吸力已经牵引起她颈间的气息，发丝微微前倾。

　　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我……”他喉咙干涩，声音嘶哑，“我不是……”

　　话未说完，便强行咬住舌尖，用剧痛逼自己清醒。右手狠狠掐进左臂经脉，切断瞳力输送。额头青筋暴起，鼻腔溢出血丝，整个人剧烈颤抖。

　　苏璃月依旧没动。

　　她慢慢收回手，将罗盘紧紧抱在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抚过肩头胎记。那里还在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你回来了。”她说，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叶无痕喘息着，双手死死捂住双眼，指缝间渗出温热的液体。不是泪，是瞳力反噬导致的眼角裂伤。

　　耳边回荡着幻境最后那句低语。

　　“你所恨者，亦是你所成。”

　　他缓缓放下手，盯着自己颤抖的掌心。那上面还沾着血，不知是他的，还是幻境中林昭的。

　　“我杀了他。”他忽然开口，“用这双眼睛看过他最后一眼，然后……我什么都没做。”

　　苏璃月静静听着。

　　“我以为重生是为了复仇。”他苦笑，“可现在我才明白，我是为了记住——记住每一个因我而死的人，记住每一次信任换来背叛的滋味。”

　　他抬头看向她，眼神复杂得近乎破碎。“你说我能改写命运？可如果连我自己都会失控，连你……都能成为我的猎物，那我还凭什么去改变什么？”

　　苏璃月终于起身。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与他平视。轮回镜浮现在身后，微光闪烁，映出两人交错的身影。

　　“因为你刚才放开了。”她说，“哪怕只有一瞬，你也停下了。”

　　叶无痕怔住。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左眼下方那道刚裂开的血痕。

　　“它在提醒你，你还活着。”

　　远处，源核表面泛起微弱波纹，仿佛有某种力量正在缓慢复苏。晶壁内部，隐约浮现出一行血字，又迅速隐去。

　　叶无痕缓缓闭上眼。

　　再睁开时，金光已退，唯余一片深沉的黑。

　　他扶着晶壁艰难站起，双腿仍在发软。苏璃月没有扶他，只是退后半步，将罗盘递还。

　　他伸手去接。

　　指尖触到罗盘的刹那，表面星轨突然转动一圈，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

　　苏璃月的手指还未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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