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计策

　　夜色如墨，沉沉地压在户部衙门的屋檐上。一豆烛火在苏云裳的案头轻轻摇曳，火光在她清瘦的侧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仿佛命运的指针在明暗之间游移。

　　她伏在案前，指尖轻点纸页，墨迹未干的名字一个个排列开来，像是一张悄然织就的网。沈之遥的名字被圈在中央，墨痕深重，如同她心中积压已久的恨意。

　　忽然，她眸光一凝，似有星火在眼底燃起——一个计策在脑海中成形。那计策如细丝悬于悬崖，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她指尖微颤，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激动。为了将那伪善之人拉下神坛，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她轻轻吹熄烛火，黑暗瞬间吞噬了房间，唯有窗外一缕月光悄然洒落，映在她沉静的面容上。她躺下，却无眠，心中翻涌着明日行动的每一处细节，仿佛已听见命运齿轮开始转动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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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天光初透，薄雾如纱，轻轻笼罩着户部账房。阳光自雕花窗棂间斜斜切入，落在一排排泛黄的账册上，纸页边缘被镀上一层淡金，仿佛岁月也在此刻温柔驻足。算盘声噼啪作响，此起彼伏，如雨打芭蕉，节奏分明。同僚们埋首于卷帙之间，笔尖沙沙，偶有低语，却总在苏云裳经过时，悄然静了一瞬。

　　她步履沉稳，素色官袍拂过青砖地面，无声无息。她落座于自己的案前，指尖轻抚账本封面，动作从容，仿佛与往日无异。然而，她敏锐地察觉到——一道目光，如蛛丝般悄然缠绕在她肩头。

　　她不动声色，借着翻页的间隙，眼角余光轻轻一扫——果不其然，坐在斜对角的那位同僚，正低头拨打算盘，可那眼神却从账册上方悄然滑过，落在她身上。两人目光几乎相触的刹那，那人迅速垂首，指尖却微微一抖，算珠发出一声突兀的轻响。

　　苏云裳心头一紧，如被冰水浇过。她认得那人——姓周，字文远，平日寡言少语，却极得主事信任。如今，他竟成了她计划中最不可控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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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日，那道目光如影随形。她翻阅账本时，能感觉到那视线在她指尖游走；她提笔记录时，仿佛能听见那人心中无声的揣测。她知道，自己已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终于，在一个午后，阳光斜照，账房内人影稀疏。苏云裳深吸一口气，端起茶盏，缓步走向周文远的案前。

　　“周兄，”她声音轻柔，如春风拂面，“近日在核对盐税账目时，遇到几处勾稽不清之处，不知可否向你请教一二？”

　　周文远抬眼，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她脸庞。他并未立刻回应，而是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毛笔，才淡淡道：“苏大人天资聪颖，何须问我？”

　　语气虽平，却透着疏离与警惕。

　　苏云裳不恼，反而展颜一笑，将茶盏轻轻推至他案边：“我初来户部，诸事生疏。周兄在此多年，经验丰富，若能得你指点，实乃幸事。”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定当竭力相报。”

　　周文远眉峰微蹙，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在掂量她话语的真假。他冷冷道：“账房之事，各司其职。你管好自己的差事便罢，莫要节外生枝。”

　　说罢，他收回目光，重新执笔，再不看她一眼。

　　苏云裳立在原地，指尖微凉。她知道，这堵墙，比她想象的更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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