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超脱的门槛

　　超脱之门静静矗立在光之路的尽头，古朴无华，却仿佛隔绝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门扉上流转的法则波动，带着一种令人敬畏的平静，那是超越了终末、超越了起源、超越了所有已知概念的“存在”本身的气息。

　　苏挽秋凝视着那扇门，混元无极的境界让她能更清晰地感知到门后所蕴含的浩瀚与未知。那并非力量的诱惑，而是一种本质的吸引，仿佛她灵魂中所有轮回印记所追寻的最终答案，就在门后。

　　凌煌站在她身旁，目光平静地扫过门扉，淡然道：“门后，即是框架之外。踏入此门，你才算真正具备了与那‘篡改者’在同一层面博弈的资格，也方能看清这纪元轮回的部分真相。”

　　苏挽秋深吸一口气，压下因境界突破和面对终极目标而产生的些微悸动。她明白，这扇门是试炼的终点，却也可能是另一段更加艰险征程的起点。

　　她看向凌煌，眼神坚定：“我们进去。”

　　凌煌微微颔首，并未多言，与她一同迈步，走向那扇隔绝内外的超脱之门。

　　随着距离拉近，门上那“终结”与“开端”双重意境带来的压迫感愈发强烈。寻常混元无极境，恐怕连靠近都难以做到，便会被那交织的意境碾碎道心。但苏挽秋身负完整终末权柄，又统合了万古轮回印记，对这“终结”之意非但不排斥，反而感到一种源自本源的亲近。而那“开端”之意，虽与终末相对，却也暗合终末之后即是新生的至理，并未对她造成阻碍。

　　然而，就在两人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扉的瞬间——

　　异变，并非来自门扉本身，也非来自那一直虎视眈眈的“篡改者”。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庞大到难以形容的排斥力，猛地从门扉上爆发开来！

　　这股力量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基于某种根本规则的资格认证！它如同最精密的扫描，瞬间掠过了凌煌与苏挽秋的周身，检测着他们的存在本质、力量根源、乃至灵魂印记是否符合“超脱”的门槛！

　　凌煌身形微微一顿，便恢复了正常。那股排斥力在触及他存在的瞬间，仿佛遇到了无法理解的空白，或者说，是凌驾于其检测标准之上的存在，自动绕行、失效。他踏入此门，不存在任何障碍。

　　但苏挽秋却不同！

　　在那股排斥力扫过她的刹那，她浑身剧震，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刚刚稳固的混元无极道果剧烈摇晃，周身流转的混沌之光都为之黯淡！

　　噔噔噔！

　　她竟被这股排斥力硬生生震退了三大步！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淡金色的血迹！

　　“怎么会？！”苏挽秋稳住身形，抹去血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她已是混元无极之境，执掌完整终末权柄，统合万古轮回印记，自问已然站在了此纪元修行之路的巅峰，为何连靠近这超脱之门的资格都受到如此强烈的排斥？

　　凌煌伸手虚扶，一股温和的力量渡入苏挽秋体内，平复她翻腾的气血与道果。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超脱之门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如此。”他缓缓开口，“这道门槛，检测的并非单纯的力量层次，亦非对某种权柄的掌控程度。”

　　他指向那扇门：“它检测的，是‘唯一性’，是‘独立性’，是……彻底斩断与此方纪元一切因果纠缠的超然本质。”

　　苏挽秋闻言，心神剧震！

　　彻底斩断与纪元的一切因果纠缠？

　　她瞬间明悟！

　　是了！她虽已是混元无极，执掌终末，但她依旧是此纪元的终末执掌者！她的权柄根植于此纪元的规则，她的存在与这个纪元的生灭息息相关，她统合的万古轮回印记，也尽是在此方宇宙框架内的轮回！

　　她的力量、她的道、她的存在本身，依旧与这个纪元有着最根本、最紧密的联结！她就像是这个纪元这棵大树上，最强大、最艳丽的那一朵花，甚至可能成长为新的主干，但归根结底，她依旧是大树的一部分，未能脱离大树本身！

　　而这超脱之门，要求的却是独立的树种！是能够脱离当前土壤，在任何地方都能生根发芽的、完全独立的“存在”！

　　凌煌之所以不受影响，是因为他本就是“外来者”，是漫步于诸多纪元的过客，是立于纪元之上的“定义者”，他与任何一个特定纪元的因果纠缠，本就极其淡薄，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他本身就是独立的“树种”。

　　而她苏挽秋，还不是。

　　“必须……斩断与此纪元的所有因果吗？”苏挽秋看着那扇门，眼神复杂。这谈何容易？她的力量源于此，她的道存于此，她所爱的人也在此纪元之中……

　　“并非字面意义上的斩断所有联系。”凌煌看出她的疑虑，解释道，“而是一种本质上的‘超脱’，是让你的存在核心，不再依赖于当前纪元的规则框架。如同将你的道果，从依附于此纪元规则的‘寄生’状态，转化为可以自行定义规则、自成体系的‘共生’乃至‘独立’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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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需要你对自身权柄的理解，达到超越当前纪元范畴的层次。”凌煌看着她，“你的终末权柄，其源头，本就蕴含着一丝‘超脱’的特性。终末，是旧纪元的结束，也应是新纪元的起点。关键在于，你能否领悟那‘结束’之后，真正无拘无束的‘起点’之意。”

　　苏挽秋陷入沉思。凌煌的话语如同暮鼓晨钟，敲醒了她。她一直专注于掌控终末，终结万物，却似乎忽略了终末权柄中最深层次的那一缕“涅盘新生”、“破而后立”的契机。

　　她回想起在概念之海中看到的，那不同轮回中对“终末”的诠释。牺牲、判决、祈愿、复仇……这些都是终末的一面，但似乎都缺少了最关键的一环——终结之后，那绝对的、不受任何束缚的“自由”与“可能”。

　　终末，不应只是毁灭的尽头，更应是……所有旧有规则与束缚的彻底解放！

　　她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周身原本因排斥而黯淡的混沌之光，开始重新凝聚，并且发生着微妙的变化。那光芒之中，除了原有的生灭轮回意境外，开始滋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桀骜不驯的、仿佛要打破一切樊笼的超脱之意！

　　她再次迈步，走向超脱之门。

　　这一次，排斥力依旧存在，却不再能将她震退。她周身那蕴含超脱意境的混沌之光，与门扉上的法则波动产生了奇异的共鸣，仿佛在相互试探、相互认可。

　　她伸出手，缓缓按向门扉。

　　指尖与冰凉的门扉接触的刹那——

　　轰！

　　一幅宏大无比的景象，猛地冲入了她的识海！

　　她看到了……一条奔腾不息、由无数纪元光影构成的浩瀚长河！那是时间与因果的具现，是万物命运交织的洪流！

　　而她，苏挽秋，在此刻清晰无比地看到，自己的存在，与这条长河中当前纪元的这一段，有着无数密密麻麻、坚韧无比的因果线相连！这些线，有的源于她执掌的终末权柄，有的源于她与凌煌的羁绊，有的源于她与墨辰、与守木一族、与诸天万界产生的一切交集……

　　正是这些因果线，将她牢牢地“锚定”在了当前纪元，成为了她超脱的最大阻碍！

　　同时，她也看到了，在那浩瀚长河之上，似乎还存在着一些极其稀少、极其黯淡的、若隐若现的虚线，连接向长河之外不可知的迷雾深处。那或许，就是凌煌所说的，与其他纪元可能存在的、极其微弱的“超脱”因果？

　　明悟涌上心头。

　　超脱，并非要她斩断与凌煌的情感，并非要她抛弃终末的责任。而是要她，将自身存在的“根”，从依赖当前纪元，转变为……扎根于自身之道！让自身的终末，成为可以超越任何单一纪元的、绝对独立的概念！

　　当她能做到这一点时，她与此纪元的所有因果联系依旧可以存在，但不再成为束缚她的枷锁，而是如同大树与滋养它的土壤，相互依存，却又彼此独立。

　　“我明白了……”

　　苏挽秋轻语一声，按在门扉上的手，微微用力。

　　那扇隔绝了万古、阻挡了无数惊才绝艳者的超脱之门，伴随着一阵仿佛源自宇宙本初的沉重嗡鸣，在她与凌煌面前……

　　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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