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何雨柱舀起一大勺油汪汪的烂糊肉丝，浓郁的肉香混着白菜和木耳的香气四散开来，热气腾腾，馋得人直咽口水。

　　许大茂深深吸了一口气，馋劲直冲脑门。

　　香！

　　太香了！

　　自从被贬到车间当钳工，他一直是个最低等的一级工，处处遭人白眼，想调回宣传科放电影的事儿更是屡屡碰壁。

　　如今，也就这点口福能让他暂时忘掉糟心事了。

　　周围排队的工人们纷纷夸赞。

　　“何师傅打菜就是实在！”

　　“这一勺烂糊肉丝可真足！白菜木耳看不见几根，全是肉！”

　　“满满一大勺，太值了！”

　　许大茂死死盯着何雨柱的勺子，眼神里带着威胁。

　　“傻柱，这么多人看着呢，今天你可别耍花样。”

　　“大家都得两满勺，你要是敢使坏，工人阶级的眼睛可不瞎！”

　　他心里稳得很，断定何雨柱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刁难他。

　　绝对不敢！

　　突然，何雨柱扭头跟隔壁打菜的李婶唠上了。

　　“哎李婶，听说您今年抱孙子啦？”

　　“啥？隔壁王姨都抱俩了？”

　　“您儿子可真行！肾好！福气大！有儿孙运啊！”

　　他一边乐呵呵地闲扯，一边舀起满满一勺肉丝，手腕随着笑声猛地一抖。

　　抖。

　　飞快地抖。

　　哗啦啦——

　　原本堆得冒尖的一勺肉，转眼间只剩几滴油汤。

　　“哐当！”

　　何雨柱干脆利落地把勺子往许大茂饭盒里一扣。

　　空气凝固。

　　许大茂傻眼了。

　　许大茂：？？？

　　他眼睁睁看着何雨柱的大勺，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竟敢当众耍他，还笑得浑身乱颤？更故意用“儿孙运”

　　来恶心他？

　　够狠！

　　许大茂气得脸红脖子粗：“傻柱！你成心的！”

　　谁知何雨柱第二勺抖得更欢了，连汤带水晃得一滴不剩，“啪”

　　地又扣进他饭盒。

　　“下一个！”

　　工人们推搡着把许大茂挤开。

　　“打完赶紧让道！”

　　“就是，后头还等着呢！”

　　“饿死了，别挡路！”

　　许大茂憋了一肚子火，脸皱得像张废纸。

　　“好你个傻柱！在食堂干活就牛气了？”

　　“等我哪天当了官，吓不死你！”

　　工人们哄堂大笑，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许大茂要当官？”

　　“笑死人了！官是那么好当的？”

　　“这年头，穷才光荣！不当官照样活！”

　　“能吃饱就不错啦！”

　　许大茂瞪着那一张张嘲弄的脸，恶狠狠道：

　　“你们，都给老子等着！”

　　“莫欺少年穷！迟早叫你们跪着喊爷爷！”

　　他决然离去，脚步没有半分迟疑。

　　何雨柱的目光紧锁着许大茂逐渐远去的背影。

　　终于等到这一刻！

　　他期待的就是许大茂主动挑事。

　　厂里如今 激烈，工人群体分化明显，暗流涌动。

　　聂副主任与新上任的刘副厂长势同水火，而刘副厂长又与刘岚暗中勾结。

　　整个工厂如同一锅煮沸的水。

　　若能借机扳倒爱惹事的刘副厂长，厂里的局势便能稳定下来。

　　至于如何实现这个目标？自然要依靠许大茂这枚棋子。

　　何雨柱在心中暗暗催促：许大茂啊许大茂，你可要争气些，在车间里捣乱可比老老实实干活有意思多了。

　　......

　　食堂包厢内，胖子正全神贯注地片着烤鸭。

　　刀锋游走间，鸭皮与肉质完美分离，肥瘦相宜。

　　最后一刀落下。

　　唰——

　　一盘晶莹剔透的片皮烤鸭完美呈现。

　　杨厂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肉联厂的王副厂长也称赞道：老杨，你们红星轧钢厂真是卧虎藏龙啊！

　　一个工厂食堂，竟能培养出这么多出色的厨师！上次的何师傅厨艺高超，今天这位小师傅的刀工一看就是行家！

　　杨厂长笑着摆手：过奖了，过奖了。”

　　王副厂长拿起筷子，轻巧地卷起一张薄饼，夹起两片烤鸭，蘸上特制酱汁，再加入黄瓜条和少许白糖。

　　他张大嘴巴，准备享受这道地道的京味儿。

　　空气仿佛凝固了。

　　杨厂长紧盯着他的表情变化。

　　胖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成败在此一举！

　　只要王副厂长给出好评，他就有机会转正，甚至可能直接晋升为二级厨师！到时候就能在马华面前扬眉吐气了！

　　然而杨厂长咀嚼了几下，眉头渐渐皱起。

　　这是烤鸭？怎么这么干涩？

　　您自己尝尝，这鸭肉跟嚼蜡似的，酱料还带着股胡椒味，我最受不了这个味道。”

　　包厢里一片死寂。

　　胖子如遭雷击。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是按照何雨柱的配方做的啊！

　　杨厂长沉下脸来：去把何雨柱叫来。”

　　胖子，你不是跟着何雨柱学的吗？怎么味道差这么多？

　　胖子冷汗直冒：我...我也不知道...

　　我明明是按何师傅的秘方做的...

　　突然，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定是何雨柱藏私！故意教错配方！

　　杨厂长怒拍桌子：胡闹！让客人看笑话！

　　何雨柱快步走来，身后跟着马华和食堂姚主任。

　　姚主任恭敬地递上一份文件：领导，这是何师傅离任时交接的配方清单。”

　　厚厚的文件展开，密密麻麻写满了详细的制作方法。

　　清单井然有序，配方条目分明，一目了然。

　　月桂、肉桂、丁香、花椒、香草荚、小茴香、葛缕子、甘草、百里香、孜然……鱼香肉丝的调味汁，麻辣豆腐的酱料，甚至连臭鳜鱼的腌渍配方都一应俱全。

　　室内鸦雀无声。

　　胖子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竟然真有这种好东西？

　　早知有这传家宝似的秘方，何必费劲去嗅调料瓶、闻调料罐？直接查阅这张配方单不就得了？

　　食堂姚主任开口：

　　领导，何会长交接时明确说过，照着配方制作酱料就行。

　　如果调不出那个味道，他第二天会亲自来调制。”

　　配方明明白白摆在眼前，人证物证俱全。

　　自然洗清了何雨柱藏私的嫌疑。

　　肉联厂王副厂长对着配方连连称赞。

　　杨厂长也满意地点头：交接工作很到位。”

　　胖子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不对！

　　这绝对有问题！他发现了关键漏洞！

　　光有配料名称，没有具体比例，谁都不可能调出完全一样的味道。

　　好你个何雨柱，居然把最核心的配料配比藏着掖着，这才是酱料的精髓所在！

　　领导，上面没有标注具体份量！

　　杨厂长正在气头上，厉声呵斥：

　　胡闹！这儿轮得到你说话？

　　就在胖子满腹委屈时，何雨柱站出来解释：

　　比例都写着呢，上面注明了用量。”

　　生抽一勺少许，老抽两勺少许，花椒半勺少许......

　　他列举了许多，两位领导听得频频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

　　食堂姚主任也随声附和。

　　胖子更憋屈了，有苦难言。

　　厨师最忌讳、这种模糊说法。

　　何雨柱根本没说明是什么规格的勺子！汤勺算勺，茶匙算勺，连舀菜的大勺也算勺！至于就更没标准了，怎么界定一把盐或胡椒的用量？

　　简直了！他有理说不出，心里憋着火。

　　这哪是什么正规配方？

　　分明是何雨柱专门糊弄领导的伎俩！

　　突然，何雨柱让马华端上一只新出炉的烤鸭。

　　热气腾腾的烤鸭色泽诱人，鸭肉入口鲜嫩多汁，回味无穷。

　　胖子以前是我徒弟，可惜学艺未成就犯错被下放。”

　　马华也是我带的，他最得我真传。”

　　肉联厂王副厂长卷着鸭肉薄饼，吃得赞不绝口。

　　就是这个味道！

　　何师傅啊！还是你亲手教出来的徒弟手艺地道！

　　小伙子是叫马华吧？以后我来轧钢厂，就由你负责我的餐食。

　　这道菜有你师父七八成功力了！

　　马华受宠若惊地连连鞠躬。

　　多谢领导赏识！多谢领导！

　　胖子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同个烤炉出来的鸭子，马华做的就不干柴？酱料味道又是怎么调对的？他明明在何雨柱的调料罐里闻到过黑胡椒的味道。

　　马华恭敬解释：

　　师父说过，北京烤鸭和江南烤鸭不同，烤制时鸭膛里要放水果，既能增香又能锁住汁水。”

　　师父还特意交代，上次见大领导时听说他不喜欢太冲的味道，所以重新调整了酱料，去掉了黑胡椒。

　　这些都是师父特地嘱咐的。”

　　众人恍然大悟。

　　胖子如遭雷击。

　　原来如此！何雨柱居然还留着这一手！

　　肉联厂王副厂长大笑着夸赞：

　　何雨柱啊！真是粗中有细，办事靠谱！

　　难怪能当上领导，确实有格局！

　　他突然话锋一转。

　　“小何，咱们肉联厂领导班子要换人了，过完年我就要当正厂长了。”

　　杨厂长愣住了。

　　何雨柱也吃了一惊。

　　肉联厂的老厂长出事了？这年头真是人人自危啊。

　　王副厂长爽朗大笑。

　　“我就看中小何你这人，忠心耿耿还讲义气！有远见！”

　　“这样，回头让你来当副厂长，给我打下手，怎么样？”

　　包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每个人心里都在盘算。

　　马华和食堂姚主任为何雨柱高兴，巴不得他立刻跳槽升官。

　　胖子嫉妒得眼睛发红。

　　凭什么！

　　他连个京味烤鸭都做不好，何雨柱却步步高升，现在都要去肉联厂当副厂长了？

　　很快他又泄了气，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和何雨柱的差距根本没法比。

　　杨厂长清清嗓子试探道：

　　“何雨柱，你怎么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何雨柱身上。

　　何雨柱不慌不忙，诚恳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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