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先前已察觉数次，却未料此人胆大至此，竟敢再度现身。

　　更令他在意的是，每次这道目光出现，雪女必然也在场。

　　——竟是冲着雪女来的？

　　将晨未曾想到，雪女竟有如此痴狂的仰慕者。

　　为望一眼，连性命都能置之度外。

　　这般情意，

　　这般执念，

　　连将晨也不禁动容。

　　何等炽烈的倾慕！

　　为见心爱之人，甘愿付出一切。

　　将晨，由衷佩服这样的男子。

　　“你很好，这份勇气令人钦佩，就像当年那个少年。”将晨想起炼丹房中守着炉火的星魂。

　　似乎，是叫星魂。

　　当年他也曾如此无畏地追寻，最终却败给了现实。

　　那么眼前这人，会重蹈覆辙吗？

　　……

　　“将晨！！！”

　　小高死死盯着将晨，眼中燃着仇恨的火焰。

　　喉间发出的低吼，如同困兽。

　　那是滔天的恨意。

　　“太子丹被你关在何处？”小高声音嘶哑。

　　他转而望向晓梦。

　　——她曾是反秦阵营的一员。

　　“晓梦，你竟甘为暴秦鹰犬！暴秦当诛，你为何背弃我们？”小高几近癫狂。

　　“没有为什么，此乃天命。”晓梦轻轻摇头。

　　看向小高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

　　在她眼中，他不过是个可怜人。

　　可那怜悯的眼神，彻底点燃了小高的怒火。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在可怜我？”小高双目赤红地吼道。

　　踏踏踏！！！

　　一队队黑甲士兵出现在此处。

　　将晨的住所周围，一直有精锐士兵严密守卫。

　　自从上次发生意外后，他府邸的防卫变得更加森严。

　　为了安全起见，小高已经退到更远的街道。

　　然而没想到，将晨还是找到了他。

　　“天命？”小高冷笑着指向将晨，“这般残暴不仁的恶魔，你竟说他们代表天命？”

　　“哈哈哈哈哈！！！”

　　小高放声大笑。

　　确实，将晨的杀戮行径震惊天下。

　　尤其在咸阳城，当他专门对宗亲颁布凌迟刑罚后，其恶名更是达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

　　试想，一个连自己亲族都能处以凌迟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历来有名望之人，都极为爱惜自己的声誉。

　　后世的君主更是如此。

　　若想登临大位，谁不是在登基前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的名声？

　　像扶苏这样的人，在世间就享有不少贤名。

　　就目前的支持率来看，如果公开推选，其实很少有人会支持将晨。

　　特别是在那些被大秦以武力统一的国家中。

　　将晨在外界声名狼藉，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但为了大秦的基业，将晨只能这么做。

　　大秦既然要一统天下，就必然要承担骂名。

　　对于背负骂名，将晨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甚至有了遗臭万年的觉悟。

　　他明白，未来几千年里，世人必将传扬他的恶名。

　　人们会骂他残暴不仁。

　　会骂他冷血无情。

　　但只要大秦帝国永存，这些骂名，将晨都愿意承受。

　　“是否为恶魔，自有后人评说。”将晨淡淡说道。

　　习惯了，也就不会动怒了。

　　“可你们墨家口口声声兼爱非攻，却在天下各处掀起动荡，可知这纷乱会害死多少性命？”将晨语带讥讽。

　　“此话怎讲？”小高不解。

　　“因你们掀起的动荡，我告诉你，会死很多人，会血流成河，数十万人的性命都将因你们而逝。”

　　这一次的动荡，齐、鲁一带是儒家挑起的，而楚地等地，则是墨家所为。

　　无非是想趁乱谋利。

　　还有那些贵族，因将晨大刀阔斧的改革，也借机作乱。

　　问题层出不穷。

　　但这一次的动荡，必将以铁血手段平定。

　　很多时候，将晨反而觉得这些动荡并非坏事。

　　就像潜伏的毒瘤一并发作，才好对症下药。

　　或许会伤及无辜，却能彻底清除腐坏的部分。

　　“你这个疯子！”小高切齿道，“大秦执迷不悟，必不长久。”

　　“你等不到那天了。”

　　将晨一抬手。

　　亲卫已递上铁棍。

　　这铁棍，几乎成了将晨的标志。

　　世人皆知，秦三公子最常用的并非赢政所赐太阿剑，而是这看似 ** 无奇的铁棍。

　　唰！

　　铁棍被将晨随手掷出。

　　破空之声骤起，瞬息已至。

　　小高惊出冷汗，急欲闪避。

　　但那铁棍来势太快，如电如光，根本无从躲闪。

　　仓促间，小高只得抬起易水寒。

　　剑身寒光乍现，凛冽逼人。

　　功力极为深厚。

　　挡！！！

　　易水寒成功拦截住了铁棍。

　　然而那股可怕的力量刚一接触，便瞬间令易水寒断裂。

　　小高匆忙转头，铁棍擦着他的耳朵飞过。

　　留下一道血痕。

　　他下意识伸手摸脸，侧脸已被铁棍撕去一大块皮肉，痛感此时才传来。

　　太强了。

　　那种强大令人绝望。

　　“不错，能在我第一招下活下来的人屈指可数。”将晨略带赞许地说道。

　　踏踏踏！！！

　　周围的黑甲兵逐渐围拢上来。

　　但小高依旧面色冷峻。

　　将晨也未再出手。

　　“活捉。明日与他们的巨子一同，在咸阳城请最好的行刑师当众凌迟处死，以震慑天下。”将晨淡淡说道。

　　最好的行刑师，正是端木蓉。

　　小高与太子丹皆是墨家重要人物。

　　此次将晨就是要借他们警示天下。

　　不仅是宗族之人，任何反叛势力一旦被捕，都将面临凌迟。

　　“诺！！”

　　韩信应声后，看向小高的目光带着冷笑。

　　除了韩信，晓梦也站在城墙上静静观望。

　　她神色平静，无人知晓她心中所想。

　　当当当！！！

　　高渐离确实实力不凡。

　　将晨虽未出手，但众多黑甲兵一时之间竟未能将他拿下。

　　最终晓梦出手，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击。

　　当！！！

　　小高手中兵器落地，数十支长矛齐指其身。

　　他被擒住了。

　　被活捉了。

　　随后将晨带人将小高关押至假山之下。

　　那里曾是吕不韦所建的监牢。

　　滴答滴答！！！

　　阴冷潮湿的牢狱中，不时传来水珠坠落的声响。

　　压抑的气氛沉甸甸压在心头。

　　焱妃曾被囚禁于此，最终熬过了漫长岁月。

　　她的坚韧令将晨为之震撼。

　　而今，太子丹也被关押在此处。

　　吱呀——

　　牢门开启，小高戴着镣铐被缚于刑架之侧。

　　太子丹缓缓抬眼。

　　他同样被绑在十字刑架上，遍体鳞伤，满是酷刑痕迹。

　　为逼问墨家机密，狱卒用尽手段。

　　可太子丹始终守口如瓶。

　　这些叛逆者，总以正义自居。

　　看似为理想献身，

　　可他们究竟为何而战？

　　只为反秦？

　　只因秦发动统一战争？

　　他们不会知道，千年之后的历史，

　　不会颂扬他们的牺牲，只会讥其愚昧。

　　正月初七。

　　赢政虽未完全清醒，但已能偶尔微睁双眼。

　　离彻底苏醒不远了。

　　医理而言，赢政是因长年劳累，内体虚空，

　　加之旧疾缠身，急怒攻心导致昏迷。

　　常人或许很快能醒，

　　但他需长时间调养。

　　所幸调理及时，否则恐怕只剩数年寿命。端木蓉解释道。

　　“嗯。”将晨应声。

　　“今日去监刑，处决几人。”将晨清晨说道。

　　端木蓉岂敢回绝？

　　“是谁？”她低声问。

　　“几个逆党。”将晨并未指名道姓，或许觉得没有必要。

　　一名宫廷女医，他怎会想到她与叛党有所牵连。

　　然而当端木蓉随他来到刑场时，面容骤然凝固。

　　太子丹？

　　小高？

　　怎会是他们？

　　为何是他们？

　　而太子丹与小高望见紧随将晨身后的端木蓉，更是神色剧变。

　　为何是她？

　　目光相触。

　　太子丹与小高垂首不语。

　　端木蓉浑身颤抖，眼波凌乱。

　　脚步声起。

　　将晨缓步上前。

　　立定于小高与太子丹面前。

　　垂眸俯视，神色淡漠。

　　“将死之人，可还有话要说？”将晨问道。

　　“给我个痛快。”太子丹嗓音沙哑。

　　他余光瞥见端木蓉颤抖的指尖。

　　残忍。

　　何其残忍。

　　让端木蓉对他们施以凌迟？

　　他们不敢深思。

　　将晨究竟是知晓端木蓉的身份，抑或只是巧合？

　　恶魔。

　　这个将晨简直是恶鬼现世。

　　生平头一遭，太子丹对将晨萌生惧意。

　　他此生从未畏惧过任何人。

　　更不曾向谁低头臣服。

　　但此刻，唯独对这个将晨产生了战栗。

　　刑台宽阔，将晨命人筑起的高台格外宏大。

　　天下沸反，他始终不屑一顾。

　　今日便要借太子丹与小高这两个墨家要犯，昭示世人反抗大秦的下场。

　　“痛快一死？岂能如此便宜。今日正该让天下看清，逆秦者终将何等凄惨。”

　　将晨起身面对人群说道：“叛逆之徒燕王丹，昔日燕国太子，屡次勾结反秦势力图谋不轨。此人身为墨家首领，更率领门徒破坏天下一统，企图使苍生重陷战火，毁坏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其心可诛，其行当诛！”

　　“满口胡言！”太子丹面红耳赤地怒斥。他可以接受死亡，却绝不能容忍身后名节被玷污。在这个重视清誉胜过生命的时代，将晨分明是要让他永世背负污名。

　　“将晨你这魔头！燕国之战你屠戮数十万军民，辽东城血流成河；楚地坑杀百万降卒令人发指；齐都临淄十日三屠，数十万冤魂哀嚎；邯郸实施净赵策不过一月，百姓十室九空。这些血案桩桩件件罄竹难书，天下人皆要讨伐你这残暴之徒！”

　　刑场周围聚满咸阳百姓，听着太子丹的控诉，众人只觉窒息。细细思量，这位公子麾下沾染的鲜血，早已超出常人想象。

　　“可知我为何 ** ？”将晨声音轻缓却冰冷。太子丹、高渐离与端木蓉同时凝视着他。

　　“杀一人是为罪，屠万人可为雄，屠尽九百万方为雄中之雄。”这是将晨第三次念出此言，却觉再契合不过自身。

　　太子丹面色惨白，端木蓉身形微晃。以杀戮为勋章，视血腥为功绩，此人确是丧心病狂的魔君。

　　将晨面对人群朗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大秦为万世基业开创先河，为后世子孙的和平与昌盛，甘愿承受暴虐的骂名。然而，大秦并无过错，我们并非残暴，而是为后世缔造一个太平盛世。为此，我即便背负深重杀业，也要为大秦开创一个亘古未有的伟大和平盛世。”

　　“好！说得好！”

　　“秦三公子举世无双！”

　　“哈哈哈，没错，为了开创万世太平！”

　　“误解三公子了，从今往后，三公子便是我的楷模。”

　　“终于明白我当兵的儿子为何如此崇敬三公子了。”

　　“秦三公子！”

　　“秦三公子！”

　　人群之中，百姓们显露出狂热之情。

　　然而，将晨便是如此：有人痴迷崇拜，便有人切齿痛恨。

　　爱之深者，恨之亦切。

　　人群中同样聚集着一群心怀敌意之人。

　　不和谐的声音随即响起。

　　“打倒暴秦，释放太子丹！”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率先高呼。

　　紧接着，众人纷纷应和。

　　“打倒暴秦，释放太子丹！”

　　“打倒暴秦，释放太子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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