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阿婆，我可不行。这小子整天泡便利店，身上却半点鬼气都没有。林成指着 ** 的阿乐，那东西道行肯定在我之上。您老能者多劳，顺手收了如何？

　　势均力敌尚可一战，若对手深不可测，他向来选择隔岸观火。

　　不拼命可是林sir的。

　　把兜里东西都掏出来。龙婆突然对阿乐说。

　　哦！

　　阿乐乖乖掏出所有物品摊在桌上：皱巴巴的纸巾、钱包、家门钥匙、硬币、没塞进钱包的信用卡，还有张黄符纸。

　　龙婆展开符纸问林成：现在明白了？

　　阿乐，这符哪来的？

　　林成拿起黄符，笔迹显示是他亲笔所绘，符纸上仍有灵力流转。

　　阿乐仰头回忆道：在葵涌码头捡到的，随手塞进口袋想当证物。后来陈sir说案子不用查，就一直带着，还以为弄丢了，没想到还在身上。

　　这张符救了你一命，龙婆说，画符之人功力深厚，已达极高境界，好好收着吧，日后或许还能保命。

　　站在一旁的林成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的修为尚在炼精化气阶段，却被龙婆说成登峰造极。

　　明白了，司徒姑！阿乐高兴地接过黄符，小心收好。

　　现在知道原因了，能放过我这个快入土的老太婆了吗？龙婆的目光主要落在林成身上。

　　阿婆，要怎样才肯帮我？这次林成问的是自己的事。

　　等我找到传人再说。龙婆再次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林sir？阿乐看向林成，等待指示。

　　阿婆好好休息，尽量多活几年。他走到门口，阿乐，大毛，走了。

　　跪在地上的大毛爬起来：阿乐，林sir真的会捉鬼？

　　不清楚，阿乐摇头，应该不会吧，但司徒姑不像在骗人。

　　龙婆坐在太师椅上低声嘀咕：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尊老。

　　吱嘎——

　　生锈的防盗门发出刺耳声响。

　　林成三人正要出去，却发现门口站着三个黑衣人，为首的墨镜男正要拉门。

　　隔着墨镜，林成看不清对方眼神，但对方明显被吓了一跳。

　　他紧盯着对方，空气凝固了四五秒，双方都静止不动。

　　借过，谢谢。林成突然开口。

　　阿齐，阿搏，让路。墨镜男回过神，侧头吩咐。

　　两人立刻让开。

　　多谢。林成再次道谢，带着阿乐和大毛快步离开。

　　走进电梯，他仍在回想刚才的男人，试图找出相关线索。

　　总觉得有点眼熟……这是他唯一能确定的。

　　电梯缓缓下沉。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排气扇的嗡鸣和三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叮——

　　一层到了。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滚烫的气流如同浸透沸水的毛巾，狠狠抽打在脸上。

　　令人窒息的闷热。

　　钻进车里，阿乐终于按捺不住：林sir，现在怎么办？

　　搬救兵

　　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阿乐和大毛的惊叫声中，轿车甩尾冲出回字形公寓。

　　保安亭前急刹，林正英值守的别墅大门映入眼帘。

　　这户什么来头？阿乐扒着车窗惊叹，真气派。

　　林成迈出车门，大毛和阿乐局促地紧随其后。

　　前院被掘得面目全非，林成眼角跳了跳——师兄果然没放弃寻找传说中的黄金。尽管他心知肚明，这多半是长毛编造的借口。

　　师叔！戴眼镜的阿龙扛着锄头快步迎来。

　　师叔？

　　师叔？

　　大毛和阿乐瞠目结舌。眼前这个眼带鱼尾纹的男人，怎么看都比林成年长十来岁。

　　闻声而来的四人齐声问候：师叔！

　　一群与林成年龄相仿的男女恭敬行礼，阿乐和大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垂着头不敢作声。

　　二师兄呢？

　　去新界探望三叔了。

　　林成暗自皱眉。他分明是师门排行第三，何时冒出个三叔？

　　不在...计划落空的他转而问道：师兄的驱邪法器在哪？带路。

　　这边请。小兰快步引路。

　　众人闹哄哄涌进别墅。

　　林sir，你真是他们师叔？阿乐指着远去的人群，又指向林成。

　　除了帽子，我还是正统茅山 ** 。林成欣赏着两人呆若木鸡的表情，不像？

　　阿乐机械地点头又摇头：太意外了。

　　今天正主不在，趁午时阳气最旺——林成仰头眯眼，烈日灼烧着他的脸庞，正是捉鬼的好时辰。

　　师叔，这边！

　　师叔，师叔，这里！

　　五个年轻人来回奔忙，将林正英珍藏的法器尽数翻找出来，交到林成手里。

　　供桌上沾染香火气的符纸，浓稠的朱砂墨，上等狼毫笔，桃木剑，八卦镜。

　　还有一枚双面玉佩，一面刻着茅山道士斩妖治邪的箴言与太极图，另一面是道家敕令符文。

　　全副武装的林成此刻信心倍增，连泰国的红衣厉鬼都敢正面较量。

　　小兰犹豫许久，见林成收下所有法器却对关键问题避而不谈，终于忍不住开口：师叔，您去捉鬼能带上我们吗？

　　玉佩挂在颈间的瞬间，耀眼法光流转全身，威力远超他自制的。

　　面对师侄们期待的眼神，他斩钉截铁：不行。

　　师叔~小兰拽着他衣袖撒娇。

　　其他几个同龄人也围上来，七嘴八舌喊着。

　　阿娟！

　　阴风掠过，古装女鬼悄然出现在众人身后。

　　用鬼打墙也好，鬼压床也罢，别让他们踏出大门。林成转身带着目瞪口呆的阿乐和大毛离开，总之拦住他们。

　　遵命。阿娟欠身应答。

　　24小时便利店的防盗门大敞着。

　　零星顾客进出其间，拿着饮料或冰棍匆匆消失在盛夏热浪里。

　　大毛！阿乐！

　　收银台前的番茄将零钱递给小云，卷着袖子冲到门口：让你们看店，人呢？便利店不营业大家喝西北风吗？

　　番茄你听我说，这儿闹鬼！大毛急着解释。

　　忽然肩膀被轻轻按住。

　　转头看见林成微微摇头，大毛立刻噤声。

　　这位先生看着眼熟？

　　番茄眯眼打量着从两人身后走来的林成。

　　我是阿乐的同事。

　　原来是警官！番茄热情握住他的手，阿乐常提起您。这孩子虽然笨，但正义感很强，请您多关照......

　　“阿乐是个好搭档。”林成拍了拍番茄的肩膀：“他不需要 ** 心，不过我们这次来有别的事。”

　　番茄瞥见阿乐手里的桃木剑：“真要捉鬼？”

　　三人气势汹汹，阿乐握着桃木剑，大毛端着八卦盘，像左右 ** 似的站在林成两侧，一副随时开战的架势。

　　便利店的门突然被推开，冷气迎面扑来，门口的几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唯一在场的女孩小云，疑惑地望着在门口争执的几人：“番茄、阿乐、大毛，你们在门口磨蹭什么呢？外面热死了，进来再说。”

　　“请进吧，但我先说清楚，我们店里绝对不可能有那种东西。”番茄信誓旦旦地保证。

　　“什么东西？”小云好奇地问。

　　“小云，这位是林sir。”阿乐介绍道：“就是我常提起的林sir。”

　　“林sir，你好。”小云立刻礼貌地打招呼。

　　番茄在货架间转了两圈，摊开手：“现在没什么客人，林sir，开始吧。”

　　他坚信自己只是运气好，低价买到了旺铺， ** 也不信店里闹鬼。

　　“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在里面，左转就是。”

　　“多谢。”

　　林成推门去洗手间，便利店里只剩下四个好友。

　　“阿乐，不是我说你，你怎么也跟着大毛胡闹？”没了外人，番茄终于忍不住抱怨：“我们很忙的，别整天神神叨叨的行不行？”

　　“番茄，你得相信我们，这儿真的不对劲。”阿乐解释道。

　　“先把这些玩意儿放下，封建迷信！”番茄一把夺过桃木剑丢在桌上，又抢走大毛的八卦镜。

　　番茄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没人注意，压低声音道：“赶紧把那位警官送走，我们还得做生意呢。”

　　阿乐和大毛对视一眼，无奈地叹气。番茄死活不信世上有鬼，说破嘴皮也没用。

　　“小云，你说是不是？”

　　番茄发现小云背对着他们，正拿着化妆盒补妆。

　　他伸手拍了拍小云的肩膀：“这世上哪来的鬼，对吧？”

　　“当然～”小云翘着兰花指，拖长了戏腔答道。

　　她猛然回首，整张脸被粉底涂抹得惨白如纸，眉眼处描着夸张的线条，唯独眉心留着铜钱大小的肌肤未施粉黛。

　　烈日当空，便利店里却寒气刺骨。

　　三人盯着小云——那张姣好的面容此刻覆着拙劣的白色戏妆。

　　是你！大毛率先惊叫，踉跄着连退数步。

　　这张白面谱，他再熟悉不过。

　　小云你怎么了？番茄终于意识到异常。

　　咿——呀——

　　小云的嘴唇纹丝未动，戏腔却在空气中震颤。

　　就是这唱戏声！大毛颤抖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小云鼻尖，林警官呢？怎么还不出来？

　　那个半吊子道士？小云嗤笑着，本事没学全就敢来捉鬼，这会儿正在茅厕里兜圈子呢。

　　什么？

　　番茄一个箭步抄起桃木剑，连退三步剑指小云：从小云身体里滚出去！

　　是吗？

　　小云迎着剑锋撞上来。

　　见桃木剑真的刺入小云肩膀，番茄顿时慌了神。

　　哐当！木剑坠地。

　　望着鲜血从小云肩头渗出，番茄大脑一片空白。

　　为何驱邪的桃木剑毫无作用？

　　番茄你疯了吗？小云捂着伤口痛呼。

　　小云？番茄这才醒悟自己刺中的竟是真人。

　　幽怨的戏腔再度飘来，番茄机械地扭头。

　　不会吧......

　　他看见大毛正拿起小云的粉饼，往自己脸上涂抹惨白的底色。

　　时间倒回十分钟前。

　　林成推开厕所门。

　　污秽满地，蝇虫乱舞，腐臭气味如同阴沟翻涌的馊水。

　　他皱眉挥散浊气。

　　地上散落着泛黄的符纸，像癞皮狗脱落的痂皮紧贴瓷砖。

　　看来不止我来过这里

　　茅山符箓与梵文经咒混杂，还有誊抄的佛经残页。

　　身后忽然飘来婉转戏韵。

　　他拇指扣住玉佩，猛然旋身——

　　一张惨白的戏妆脸谱正咧着诡笑朝他贴来。

　　茅山玉佩猛然贴向白脸谱的额头，瞬间腾起丝丝白烟。

　　该死的道士！

　　白脸谱身形消散，风中只余下尖锐的咒骂：你永远别想逃出去！

　　真是好东西

　　林成端详着手中的玉佩，这物件堪比镇邪符箓，无需法力催动，自身便具灵性，确实是件宝物。

　　他再次推开厕所门。

　　依旧是那个散发着熟悉臭味的老旧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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