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利用混乱出城

　　噬灵蛊在体内掀起的能量风暴，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铁针与冰锥同时穿刺、搅拌。剧痛湮灭了所有思维，林墨感觉自己仿佛被抛入了炼狱与寒冰地狱的交界处，每一寸血肉、每一段经脉都在尖叫、崩解、又在那狂暴的混沌能量冲击下艰难地重组、适应。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口鼻涌出，眼前的世界被染成一片破碎的红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那足以将他彻底撕碎的风暴中心，噬灵蛊传来一声饱含痛苦与极致满足的、无声的嘶鸣，随后，吞噬与转化的进程骤然加速，然后……戛然而止。

　　风暴平息了。留下的，是一片狼藉的战场，和一股如同火山喷发后、混杂着滚烫岩浆与冰冷灰烬的、沉重而暴烈的全新力量，滞涩地淤积在他的丹田与主要经脉之中。这不是温和的滋养，更像是强行灌注的、未经驯服的凶兽。

　　林墨瘫倒在冰冷的平台上，浑身抽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和内脏碎片的铁锈味。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血瞳深处，一点微弱的、被剧痛淬炼得更加冰冷的清明，顽强地闪烁着。

　　他“看”到了。在空间视觉那尚未完全消散的残影中，自己身体的“空间纹理”变得极其紊乱，如同被狂风蹂躏过的蛛网，但在那紊乱的核心（丹田处），却有一小团异常凝实、不断明灭着混沌微光的“能量结节”正在缓缓沉降，与黯淡的浊丹若即若离。

　　实验……成功了？或者说，至少没有立刻失败致死。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强行引导起那股淤积的、沉重暴烈的混沌能量。能量如同滚烫的岩浆在破损的河道中奔流，所过之处带来更加剧烈的胀痛和灼烧感，但也以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强行冲开了部分淤塞的经脉，暂时压制住了左腿深入骨髓的钝痛和灼热，甚至让麻木的肩头传来一丝针刺般的、代表着痛觉神经恢复的锐痛。

　　一股虚假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力量感”，涌了上来。他知道，这只是饮鸩止渴，这股力量用一分，身体就垮一分，且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反噬。但他需要的就是这个——一个短暂的、能让他动起来、甚至爆发出超常速度的“燃料”！

　　他必须立刻行动，趁着这股力量尚未消退，趁着身体还未被彻底拖垮。

　　艰难地爬起身，将重新扎紧、气息因为刚才的爆发而略显不稳的隐灵帕包裹塞入怀中最深处。他收集起那点可怜的冷凝水和剩余的阴腐蕈，毫不犹豫地吞下最后一点驱阴散粉末，强行提振精神。

　　然后，他选择了之前探索中标记的、那处被淤泥和垃圾堵塞、但有空气流通迹象的狭窄缝隙。那里空间波动相对“薄弱”，且方向大致指向废墟外围。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退路。他将那股混沌能量灌注四肢，尤其是伤腿，强行驱动。剧痛被更强大的胀痛和灼热覆盖，他感觉自己的腿仿佛要炸开，但确实获得了远超平时的力量和……一种诡异的轻盈感。

　　他如同一条受伤但凶性大发的泥鳅，挤进了那散发着恶臭的狭窄缝隙。淤泥、碎石、朽木的碎屑刮擦着身体，带来新的伤口。他不管不顾，凭借着空间视觉对前方“畅通”程度的模糊预判，以及那股蛮力的支撑，硬生生在堵塞物中刨开一条通路，向前钻去。

　　不知爬行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却又跌入另一段更加宽阔、水流也更加湍急的主管道。冰冷污浊的水流将他冲得一个踉跄，他死死抓住一根凸起的锈蚀铁管，才没有被卷走。血瞳迅速适应环境，空间视觉虽因心神消耗过大而无法主动激发，但那种对异常波动的本能感知还在。

　　他辨明方向，逆着水流，朝着感知中“空间基底”相对平稳、且隐约有外界气息（尽管混着各种臭味）渗入的方向，踉跄前行。每一步都伴随着体内混沌能量的疯狂消耗和身体各处传来的、被强行压下的濒临崩溃的哀鸣。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那股虚假的力量即将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更深的虚弱和伤痛时——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剧烈震动，毫无征兆地传来！整个下水道空间都在摇晃，砖石簌簌落下，污水掀起浪涛！紧接着，一股强烈到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空间紊乱”感，如同海啸般从某个方向（并非他前进的方向，更像是内城核心区域的地底）猛烈爆发，横扫而过！

　　这波动……远超之前感应到的界域裂痕“回响”！是裂痕出现了剧烈变故？爆发？还是被什么力量强行触动、激发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地面上方，遥远的方向（似乎是码头和内城），传来了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混乱的呼喊声、以及零星的、密集的爆炸和法术轰鸣声！混乱的灵力波动如同沸腾的开水，即便隔着厚厚的土层和砖石，也能隐约感知到！

　　玄天宗分舵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林墨心脏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机会！千载难逢的混乱机会！

　　地面的剧烈变故，必然会吸引玄天宗绝大部分的注意力，打乱他们的搜捕部署！巡逻队会被调往核心区域，城门和码头的守卫会出现短暂的混乱和空缺！甚至，因为那地底爆发的强烈空间紊乱，许多监控法阵、探测法器都可能受到干扰，暂时失效！

　　天赐良机！必须抓住！

　　他不再节省体力，将体内残余的所有混沌能量连同榨干生命般的最后气力，全部灌注于双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前方感知到的、外界气息越来越清晰的方向亡命狂奔！

　　污水被他趟开，黑暗被他甩在身后。体内的痛苦如同跗骨之蛆，但他此刻心中只有两个字：出城！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抹不同于磷光和污水反光的、带着尘土木屑的、真正的黯淡天光！那是一个巨大的、半坍塌的古老泄洪闸口，闸门早已锈蚀损坏，只留下一个歪斜的、被各种垃圾和泥沙半掩的缺口。缺口外，是更加浓郁的废墟瘴气，以及……自由（虽然危险）的空气！

　　林墨毫不犹豫，如同离弦之箭般从缺口中冲出！

　　外面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废墟边缘，瘴气弥漫。身后，内城方向火光隐约，喧嚣震天。身前，是无尽的、危机四伏的荒野和废墟延伸。

　　他冲出缺口后，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座被混乱笼罩的临渊城。凭借着最后一点混沌能量带来的爆发和空间感知对地形障碍的模糊预判，他如同鬼魅般，一头扎进了废墟深处，远离泄洪口，远离可能存在的追兵视线。

　　体内的力量潮水般退去，剧痛、虚弱、以及实验带来的深层创伤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瞬间攫住了他，要将他拖入永恒的黑暗。但他咬碎了舌尖，用剧痛刺激着最后的神智，强迫自己继续前进，直到找到一个相对隐蔽的、长满毒荆棘的洼地，才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瘫倒下去，失去了意识。

　　昏迷前最后的感知，是怀中龙血草那依旧灼热的温度，以及远方城市方向传来的、渐渐微弱的混乱轰鸣。

　　他，出来了。利用了一场不知缘由的、惊天动地的混乱，从玄天宗布下的天罗地网中，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逃出了望月城。

　　代价惨重，前路未卜，但至少，他暂时脱离了那个必死的囚笼。真正的荒野求生与逃亡，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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