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毒战

　　联军退守至安全地带，萧景琰与萧景瑜来不及喘口气，便立刻召集心腹议事。帐内烛火摇曳，映着二人凝重的面容——宁军所用的毒药实在狠戾，中箭者竟无一生还，若非撤退及时，此刻怕是已全军覆没。

　　正说着，子安捧着几支染血的箭簇入帐，箭杆上还凝着紫黑的毒液，触目惊心。薛神医接过毒箭，指尖捻起一点干结的毒液细看，沉声道：“王爷放心，属下这就回去拆解毒物成分，定当尽快研制出解药。”

　　萧景琰望着那毒箭，眉头拧得更紧：“这叶沫儿，绝不可小觑。三番两次坏我大事，上次若非梦雨警觉，怕是早已遭了她的毒手。”他与萧景瑜早已知晓叶沫儿的底细——她极有可能是沈梦雨同母异父的妹妹。

　　“是啊，上次多亏梦雨机警，才捡回一条性命。”萧景瑜接过话头，语气里添了几分复杂，“想当年，她尚且能听我几句劝。可如今不同了，她已是宁国的玉贵妃，更为萧景钰诞下了世子，早已是宁王一党的心腹，自然会与我们死磕到底。”

　　帐外寒风呼啸，卷着远处的厮杀余音。烛火在二人脸上明明灭灭，映出眼底的审慎——对付这样一个熟知内情、又心狠手辣的对手，往后的路，怕是越发难走了。

　　薛神医捧着那支淬了毒的箭矢回到药庐时，指尖还凝着未散的寒意。箭簇乌黑发亮，箭杆上残留着暗红的血渍，凑近了能嗅到一丝极淡的腥甜，混着草木腐烂般的异香——这正是毒箭最诡异之处，初闻时毫无凶险气，待毒性发作却能在瞬息间夺走性命。他将箭支小心架在特制的铜盘里，又取来银簪、琉璃镜、数十种试毒药材，在灯下一一排开，沈梦雨推门进来时，正见他捻着一枚银针轻探箭簇，银针转瞬便泛出青黑。

　　“我来搭把手。”沈梦雨放下药箱，目光落在那支箭上时微微一沉。她曾在叶沫儿的药圃里见过类似的毒物配伍，那时叶沫儿总爱将曼陀罗与乌头放在一处晾晒，说这两种草性烈，合在一起却能生出更阴狠的后劲。只是眼前这毒箭的气息比记忆中更复杂，除了草木的腥气，还隐隐透着铁绣般的涩味，倒像是掺了某种矿石粉末。

　　接下来的几日，薛神医的营帐里始终飘着浓重的药味。薛神医试过用烈酒浸泡箭簇，滤出的毒液却在阳光下化作了诡异的紫雾；沈梦雨按叶沫儿的习惯，用醋调和草木灰敷在中毒的活鼠身上，小鼠抽搐的频率虽慢了些，最终还是没能熬过三个时辰。两人对着铺开的药草图谱翻查了无数遍，从南疆的见血封喉到漠北的断肠草，能想到的毒物都试了个遍，银簪探过的药碗堆了半间屋，那枚箭簇上的青黑却丝毫未减。

　　薛神医揉着酸胀的眉心，将银针重重搁在案上：“这毒路数太杂，倒像是把七八种毒物混在了一起，寻常法子根本拆解不开。”沈梦雨望着窗外飘落的枯叶，忽然想起叶沫儿曾说过，制毒如布阵，最厉害的毒往往不是靠毒性烈，而是靠“藏”——用一味常见的药草掩盖剧毒的气息，让解者一步踏错便满盘皆输。

　　就在这时，营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亲兵撞开竹门时，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薛神医！宁军打过来了！前线将士中了毒箭，已经倒下十几个了！”

　　沈梦雨与薛神医对视一眼，匆匆跟着亲兵赶往军营。帐外的空地上，中箭的士兵正蜷缩在草席上，伤口周围的皮肤已泛出青紫色，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几名医正正用小刀剜去中毒的皮肉，可刚止住血，新的青斑又从伤口边缘蔓延开来。“没用的，”一名老兵红着眼眶摇头，“这毒像是活的，剜掉一块它就钻得更深，连骨头缝里都透着腥气。”

　　沈梦雨蹲下身，小心翼翼拨开士兵染血的衣襟，忽然注意到伤口周围的青斑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隐隐呈螺旋状扩散。她猛地抬头，看向远处宁军阵地方向。

　　“薛神医，”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笃定，“宁军的箭簇是不是都淬了同样的毒？”薛神医点头，说方才从阵亡士兵身上拔下的箭，毒色与药庐里那支分毫不差。沈梦雨站起身，目光扫过帐外堆放的盾牌，忽然抓起一面边缘磨损的木盾：“我知道该试试什么法子了。”

　　她转身对传令兵道：“立刻传令下去，让将士们把所有沾过雨水的盾牌搬到阵前，箭雨来时不必硬挡，只消将盾牌斜着支在身前。”薛神医皱眉不解，沈梦雨却来不及细解释——她想起叶沫儿晾晒毒药时，总避开阴雨天，说有些毒物遇水会失性，尤其是混了矿石粉的毒，沾水后便会在器物表面凝成一层白霜，再也渗不进皮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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