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傻柱的心气儿

　　虽说只是调去仓库，没开除，可经过这事儿，傻柱那心气儿明显就垮了。

　　易中海偷偷去仓库外边瞅了一眼，看见傻柱那副丢了魂儿似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子短时间内是指望不上了。

　　就算以后能缓过来，经过李青云那不知道说了啥的“点拨”，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听话，都不好说。

　　许大茂那边更别提了，那就是条瘸了腿的土狗，不咬人就谢天谢地了，别指望他能帮上啥忙。

　　左膀右臂，一夜之间，全折了。

　　易中海坐在自家堂屋的八仙桌旁，端着个搪瓷缸子，里面的茶水早就凉透了，他却一点都没察觉。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那个老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声音敲得他心烦意乱。

　　他习惯性地想召开全院大会，借着这事儿，再好好讲讲“团结”、“规矩”的重要性，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权威，也探探李青云那边的虚实。

　　这天晚饭后，他背着手，在中院清了清嗓子，拿出以往开大会的派头，扯着嗓子喊：“这个……各家各户，当家的，出来一下，咱们简单开个会，说说最近厂里和院里……”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不对劲了。

　　要搁在以前，他这一嗓子，院里的人就算不情愿，也得磨磨蹭蹭地搬着小板凳出来，给他这个一大爷面子。可今天，响应的人没几个！

　　前院阎埠贵家，门帘子倒是掀开了一条缝，露出阎老西那戴着眼镜的半张脸，可没等易中海眼神递过去，那门帘子“啪嗒”一声又落了下来，里头传来阎埠贵故作高声训斥孩子写作业的声音：“快写！就知道磨蹭！时间就是知识，知识就是……” 明显就是敷衍，不想掺和这事儿。

　　再看刘海中家，二胖子倒是出来了，腆着个肚子，手里还捏着半拉窝头，可那眼神，飘忽不定，在易中海脸上扫了扫，又往李青云家那紧闭的房门瞟了瞟，嘴角往下耷拉着，非但没像以前那样赶紧凑过来帮腔，反而鼻子里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扭头又钻回屋了，还把门关得“哐当”一响。

　　其他几户人家，有的假装在院里收拾东西，磨磨蹭蹭；有的干脆灯都不开，躲在屋里装没听见。

　　中院里，稀稀拉拉就站了三四个人，还都是些不管事的老头老太太。

　　易中海站在院子当间，晚风吹过他花白的头发，他竟觉得有几分凉意。他那张一贯道貌岸然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僵硬的尴尬，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会，显然是开不成了。

　　他灰溜溜地转身回了屋，那背影，竟显得有些佝偻。

　　“反了……都反了……”他小声嘟囔着，手心都有些冒汗。刘海中那态度，明显是起了二心！阎埠贵那个老抠，也学会阳奉阴违了！这一切，都是从李青云这小子来了之后开始的！

　　对！李青云！

　　易中海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地扫向对面那间安静的屋子。李青云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可他的影响，却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了整个四合院！

　　旧日的秩序，那些他赖以维持权威的规矩、人情，还有傻柱这样的武力威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速崩塌！

　　而易中海悲哀地发现，自己对这个过程，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不敢再轻易去招惹李青云。那小子太邪性，手段层出不穷，阴狠老辣，根本不像个年轻人。傻柱和许大茂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现在甚至怀疑，这两人闹到今天这步田地，背后八成就有李青云的影子！

　　这种“怀疑”却无法证实的感觉，这种对手无处不在却又抓不住的憋闷，让易中海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老蝇，明明能看到蜘蛛就在不远处冷眼旁观，自己却越挣扎，缠得越紧。

　　夜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院子里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能让他心惊肉跳。

　　是李青云出门了？他又要去算计谁？

　　是刘海中家在嘀咕什么？是不是在琢磨怎么取代自己？

　　阎埠贵那个老狐狸，是不是又从李青云那儿得了什么好处？

　　李青云的无声威慑，如同梦魇，缠绕着他。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因为那点“不服管”的小事，就去打压李青云，结果招惹来这么个可怕的对手。

　　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夜色如墨，四合院沉寂下来，只有几声零星的虫鸣，更衬得万籁俱寂。

　　易中海屋里的灯早就熄了，但那扇窗户后面沉重的呼吸和辗转反侧的声音，似乎能穿透薄薄的墙壁，诉说着主人内心的煎熬与恐慌。

　　刘海中家倒是亮着灯，隐约能听到他训斥儿子的粗嗓门，但那声音里，似乎也少了往日的底气，多了几分焦躁不安。

　　许大茂家黑着灯，死气沉沉，像一座孤坟。傻柱……大概还在仓库对着白菜土豆发呆。

　　李青云盘腿坐在自家炕上，窗户开着半扇，带着凉意的夜风徐徐吹入，吹散了屋里仅有的一点煤油灯的气味。他没有点灯，整个人几乎融入了黑暗，只有那双眼睛，在浓稠的夜色里闪烁着幽冷的光，如同潜伏在丛林深处，刚刚完成一次完美捕猎，正在安静舔舐爪牙、评估战果的豹子。

　　是时候，进行一次清晰的阶段复盘了。

　　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照灯，缓缓扫过这座四四方方的院落，每一户，每一个人，都在他脑海中清晰地映照出来，带着各自的标签和位置。

　　阎埠贵，前院小学教员。状态：已绑定。用超越物质的知识为诱饵，精准地吸引住了这条渴望精神食粮的“文化鱼”。给了他图书馆的无限借阅权和院内“首席情报官”的隐形身份，让他心甘情愿地用信息和站位来换取通往更广阔知识世界的门票。他从一个摇摆的、自诩清高的旁观者，变成了一个主动的、带着感激的信息提供者。成果稳固。

　　于莉，阎家儿媳。状态：觉醒中。那几句关于“价值”和“广阔天地”的话，已经在她被柴米油盐磨平的心湖里炸开了涟漪。她开始不再满足于仅仅作为“阎家算计的执行者”，开始思考自身独立人格和可能性。这是一颗埋下的火种，静待燎原。潜力巨大。

　　阎解睇，阎家少女。状态：启蒙完成。一本《新华字典》，一套《十万个为什么》，一句“世界不止四合院这么大”，为她强行推开了一扇看向外部世界的窗。崇拜的种子已经深种，独立思考的嫩芽正在破土。她的视角，将不再是父辈的斤斤计较，而是带着新生代的审视和疑问。未来的变数。

　　傻柱，中院原食堂厨师。状态：废立之间。一场由贪欲和冲动引发的灾难，彻底打碎了他“四合院战神”的光环和赖以生存的灶台。在极度挫败和仓库的冷硬中，一次恰到好处的“心理疗愈”，递过去的一个热馒头和两句诛心之言，成功地将他对自己“冲动”的悔恨，引导向了对“引路人”的微妙信赖。从一把不受控的刀，变成了一个可以重新打磨、或许能改变指向的工具。关键转折点。

　　许大茂，中院原放映员。状态：暂时出局。贪婪是他最大的驱动力，也是他最大的破绽。一个虚构的“内部电影”机会，精准投喂了他的权欲和嫉恨，让他自动自觉地跳进坑里，与傻柱上演了一出两败俱伤的好戏。放映员肥差丢失，下放车间，名声扫地。短期内已无威胁，成了一颗暂时废弃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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