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檐下的冬储

　　秋风带了凉意，巷子里的人开始忙着冬储。张婶家的屋檐下，挂满了一串串干辣椒和玉米，红的艳，黄的亮，像串起的小灯笼，风一吹，晃悠悠的，透着股过日子的实在。

　　“得多晒点，”张婶踩着凳子，把刚串好的红薯干挂在房梁上，白花花的，沾着细密的糖霜，“冬天天冷，菜少，这些干菜能顶半个月的菜篮子。”

　　凌恒帮着把晒好的萝卜干收进陶缸，萝卜干被晒得皱巴巴的，却带着股清冽的香。“这得撒多少盐？”他看着张婶往缸里撒盐，颗粒落在萝卜干上，“会不会太咸？”

　　“咸点才耐放，”张婶用石头压住缸口，“吃的时候泡一泡，炒肉、炖菜都香。你尝尝？”她递过来一块，凌恒嚼了嚼，咸中带点甜，果然爽口。

　　墨渊蹲在客栈的院子里，帮老板娘腌酸菜。白菜被切成细丝，撒上盐，用石头压在大缸里，他边压边念叨：“去年的酸菜炖粉条，我吃了三大碗，今年得多腌点。”

　　“少不了你的，”老板娘笑着往缸里倒了点白酒，“加了酒，酸菜更脆，还不容易坏。等冬天雪下大了，就给你炖粉条吃。”

　　小花飘在玉米串旁，用花瓣碰了碰玉米粒，饱满的颗粒滚下来，落在地上，引得几只鸡跑过来啄食。张婶看着笑：“这小灵物还知道喂鸡？等冬天来了，杀只肥鸡，给你也尝尝。”

　　巧铜张的铺子里，堆着新打的火炉，铜制的炉身擦得锃亮，炉膛里能烧炭，也能烧柴。“李木匠订了三个，”他用布擦着炉口，“他说今年冬天可能冷，得给孩子们烤火用。”

　　“我也订一个，”凌恒说，“客栈的屋子高，冬天风大，有个火炉暖和。”

　　“成，”巧铜张点头，“给你打个带花纹的，好看。”

　　阿木爷爷的药圃里，也在忙着收草药。紫苏、薄荷被割下来，捆成小把，挂在屋檐下阴干，药香混着干菜的香，在巷子里漫开来。“这艾草得阴干，”阿木爷爷指着挂在墙上的艾草，“晒干了易燃，冬天烧点，能驱寒，还能防流感。”

　　卖花姑娘提着篮子，把晒干的野菊花装进布包：“给各家送点，泡水喝，败火。冬天总吃油腻的，喝点这个正好。”

　　日头升到头顶，巷子里的冬储忙得正欢。男人们扛着过冬的柴火往家运，码在墙角，堆得像小山；女人们则聚在晒谷场，翻晒着最后的谷子，确保颗粒归仓；孩子们在玉米堆旁追逐打闹，抓起玉米粒往对方身上撒，笑声像银铃。

　　凌恒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这冬储储的不只是吃的用的，是日子的底气。就像松鼠冬天藏松果，青石镇的人用自己的方式，把秋天的丰饶藏起来，对抗冬天的萧瑟，藏着的是对安稳日子的盼头。

　　墨渊腌完酸菜，又帮着挑水，把水缸都灌满。“冬天水管容易冻，”老板娘说，“得多存点水，够喝半个月的。”

　　“我再去挑两担，”墨渊扛起水桶，脚步轻快，“保证把水缸灌满。”

　　午后，风更凉了，吹得玉米串“哗啦啦”响。张婶把晒好的红薯干收进袋子，掂量着：“够了，这些能吃到开春。”她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满院的冬储，眼里笑出了褶子，“这日子啊，就得这样，有备无患，心里才踏实。”

　　巧铜张送来了火炉，果然带着简单的花纹，是几朵菊花，刻得不算精致，却透着股拙朴的美。凌恒把火炉搬进客栈，擦干净炉膛，试着烧了点柴，火苗“呼”地窜起来，很快就暖了半边屋子。

　　“真暖和，”墨渊凑过来烤手，“冬天练剑回来，烤烤火，再喝碗热汤，想想都舒服。”

　　“会有那么一天的，”凌恒笑着说，“等雪下了，咱们就在火炉边练剑，谁偷懒就罚谁添柴。”

　　夕阳把巷子里的冬储染成金红色，玉米串、辣椒串在余晖里像燃着的小火苗。人们扛着工具往家走，脚步虽沉，却带着满足——冬储备好了，这个冬天，就能踏踏实实地过了。

　　小花趴在玉米串上，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巷子，铜铃铛轻轻响了一声。它知道，这些红的、黄的、白的冬储，会在寒冷的冬天里，变成热腾腾的饭菜，变成暖融融的火炉，变成青石镇人心里的踏实，让日子在冬天里，也能过得有滋有味，稳稳当当。

　　夜里的风带着寒意，吹得窗纸“沙沙”响。凌恒躺在床上，听着隔壁墨渊的呼噜声，听着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心里格外安稳。他知道，明天一早，巷子里的冬储还会继续，人们还会为冬天做着准备，就像这循环的四季，在忙碌里，藏着最动人的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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