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煞晶与棋路

　　怀里的陶罐带着点沉手的凉，郑秀指尖贴着罐壁，能感觉到里面的煞晶在微微震颤那是被浩然气死死锁住的阴煞精粹，像头被捆住的小兽，虽挣不脱，却仍透着股能蚀骨头

　　她推开房门时，郑安正蹲在院角的老枣树下，借着月光给竹篮编底。见她出来，他手里的篾条顿了顿，抬头望过来，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星子还亮。这些天他总守在院里，像是怕她再悄悄往外跑。

　　二哥，郑秀走过去，把陶罐往他面前递了递，帮我个忙，把这东西埋到老井旁边的槐树下，记着埋深点，上面压块石头。

　　郑安接过陶罐，掂量了两下，又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瞬间皱成个疙瘩，那股子阴煞味虽淡，却让他本能地觉得不舒服。他指了指陶罐，又指了指郑秀，喉咙里，呜呜，地响，像是在问这东西凶不凶，会不会伤着你。

　　不凶。郑秀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胳膊，是好东西，能帮咱看着家。

　　郑安似懂非懂，却还是点点头，抱着陶罐往老井的方向走。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走两步就回头看一眼，像怕手里的东西跑了似的。郑秀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暖烘烘的，这傻二哥，总把她的话当圣旨。

　　回到屋，她铺开郑家村的地图，指尖在永昌公司的位置重重一点。地图是惠心从县城文具店买的，边角都磨卷了，上面用红笔标着合作社的送货路线，像张细密的网。

　　想断我的网？她冷笑一声，从抽屉里翻出支铅笔，在地图上圈出几个红点，那就先让你们的窝不舒坦。

　　红点标的是永昌公司的仓库、码头，还有张副总常去的聚赌坊。这些地方是郑胜善前几天去县城打听来的，当时只当是闲信息记着，如今倒成了有用的棋。

　　窗外的老枣树又沙沙响起来，像是在催她。郑秀把地图折好揣进怀里，起身往合作社走。大哥郑胜善肯定还在算账，得跟他透个底，总不能让他一直蒙在鼓里。

　　合作社的灯果然还亮着。郑胜善趴在桌上，手里拨着算盘，打得噼啪响，账本上的数字密密麻麻，像群排队的蚂蚁。见郑秀进来，他抬起头，眼里全是红血丝，秀，你咋还没睡？明天还得给邻市的商户送茶呢。

　　哥，跟你说个事。郑秀拉过把椅子坐下，我打算去趟县城。

　　郑胜善的算盘，啪，地掉在桌上，去县城干啥？永昌的人还在找你麻烦呢！

　　就是去找他们。郑秀从怀里掏出地图，指着那些红点，他们不让咱的茶好过，咱也不能让他们的生意顺顺当当。这几个地方，都是他们的软肋。

　　郑胜善盯着地图上的红点，又看了看妹妹眼里的光，那光比前几天更亮，却也更沉，像淬了火的钢。他张了张嘴，想说太危险，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秀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更何况，这阵子永昌的人确实欺人太甚。

　　要去……我跟你一起去。他捡起算盘，声音有点发紧，多个人多个照应。

　　不用郑秀摇摇头，你得留在村里，稳住社员，照看姐姐。我去去就回，快得很。她从兜里掏出块煞晶碎末，用油纸包好，这个你收着，要是村里有不对劲的，就把它撒在合作社门口，能挡一阵子。

　　郑胜善接过油纸包，只觉得入手冰凉，赶紧揣进怀里，像捧着个烫手山芋那样……千万当心。

　　放心吧。郑秀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对了，明天送茶的时候，让惠心给每个商户都捎句话，就说净土的茶能安神，也能辟邪，要是遇着麻烦，烧点茶梗就行。

　　郑胜善愣了愣，忽然明白过来，你是想……让他们帮咱盯着永昌的动静？

　　聪明。郑秀笑了，人多眼亮，总比咱单打独斗强。

　　出了合作社，天已经蒙蒙亮了。茶园的方向传来社员们说话的声音，带着股清晨的脆劲。郑秀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满是灵茶的清冽，混着点土地苏醒的腥气，让她浑身的力气都活了过来。

　　她抬头望向县城的方向，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怀里的地图像块烙铁，硬在她心口发紧，却也透着股说不出的痛快。

　　被动防御了这么久，也该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尝尝，什么叫提心吊胆了。

　　风又起，吹得茶园的茶树沙沙响，像是在为她送行。郑秀紧了紧怀里的陶罐，脚步轻快地往村口走，这盘棋，该她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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