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麦香里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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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码头的风吹散晨雾，一艘缀满铜制零件的地精飞艇就“嗡嗡”的降落在港口的空地上——螺旋桨卷起的风把土扬，格林奇早拄着拐杖等在栈桥上，看见舱门里跳下来的年轻地精，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

　　“阿吉！我的乖孙！”老地精迈着小碎步冲过去，一把抓住年轻人的胳膊，布满皱纹的手在他胸前的船长徽章上摸来摸去，“都长这么高了！长本事了啊！”叫阿吉的年轻地精笑着把爷爷搂进怀里，手里还拎着个铁皮盒：“出任务路过，给您带了西域的香料，比码头的月见草粉还香！”爷孙俩手挽手往香料铺走，格林奇逢人就扬着下巴说“我乖孙儿，地精飞艇船长！”，声音比卖香料时亮了八度。

　　手里的白菜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林木的动作顿住了。穿越到这世界三个月，他总在磨豆浆、颠铁锅的热闹里忘了想家，可此刻看着阿吉扶着格林奇走路的模样，记忆突然像决堤的水，翻涌上来。

　　乡愁是带着温度的——他想起小时候，爷爷也是这样扶着他去镇上赶集，爷爷的手掌粗糙，却总把他护在马路内侧，还会偷偷买糖塞给他；

　　更想起腊月里的厨房，白花花的面团在母亲手里转着圈，没一会儿就变成薄得能透光的饺子皮。白菜要剁得细碎，猪肉馅得加姜末和香油，母亲总说“馅要朝一个方向搅，才够劲儿”。

　　他和妹妹总趁母亲不注意，捏起一小块肉馅塞进嘴里，咸鲜的滋味刚散开，就被母亲笑着拍掉手：“两个小馋猫，等煮熟的！”那时厨房的窗户上结着冰花，锅里的水“咕嘟”冒着泡，整个屋子都飘着饺子的香。

　　“林大哥，菜择完了吗？”莱姆的声音从后门传来，男孩抱着一捆柴火，额头上沾着灰，怀里还揣着给墨团带的竹笋。

　　林木猛地回过神，才发现手里的白菜散了一地，有的叶子被捏得发蔫，像他此刻乱糟糟的心。

　　他赶紧抬手抹了把脸，指尖碰到眼角，凉丝丝的——不知什么时候，眼泪竟掉了下来。

　　三个月了，从最初的水煮凡豆，到如今靠豆腐让酒馆日日爆满，日子确实像发起来的面团，慢慢鼓胀出烟火气，可心里总有块地方空落落的。

　　“来了。”林木站起身，接过竹笋，扔进旁边墨团的食盆里。墨团立刻凑过来，用圆滚滚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暖乎乎的毛蹭掉了些凉意。

　　“今天不做豆腐了，咱们做新东西。”林木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他想做面，做饺子。

　　老家的老话讲“出门饺子回家面”，他既回不了家，就把两样都做了，权当是给自个儿的慰藉。

　　做面得有好面粉。林木找索菲亚要了最细的麦粉，又加了点凡豆粉增加韧劲——这是他琢磨出来的法子，凡豆粉能让面条更筋道。

　　他在陶盆里倒粉、加水，手掌按在面团上反复揉搓，指腹碾过面团的触感熟悉又陌生：小时候总看母亲这么揉面，她总说“面团要揉到三光，盆光，手光，面光才好”，如今他也能揉出这样的面团了，可不知如何才能让母亲看到。

　　“林大哥，你这是在玩泥巴吗？”西珞蹲在旁边，小手指戳了戳面团，软乎乎的触感让她眼睛亮了亮。莱姆赶紧拍掉她的手：“别捣乱，这是要吃的！”

　　林木笑着把面团揪出一小块递给西珞：“试试？要揉到不粘手才行。”西珞立刻把面团攥在手里搓来搓去，小脸皱成一团，面团沾了满手也不在意；

　　莱姆则学得有模有样，手掌用力按压，胳膊都绷出了细筋，没一会儿就揉出块光滑的小面团，看得林木心里暖了暖——像看到小时候学揉面的自己。

　　醒面时，林木支起华夏铁锅，想做碗炝锅面——最简单的，葱花和白菜炝锅，像母亲以前做的那样。

　　面团醒好，擀成薄面皮，刀工早练熟了，切出的面条匀匀整整。下进沸水“咕嘟”翻滚，浮起来就捞进碗里滴两滴自炼的香油。香油是用矮人菜籽油炼的，虽不如老家的芝麻油香，却也裹着点熟悉的暖。

　　第一碗给了西珞。小姑娘捧着碗，小口吹着热气，面条滑进嘴里，眼睛瞬间亮了：“比麦饼软！像在嘴里跳舞！”

　　莱姆吃得快，一碗面见了底，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只腼腆地说“还想吃”。

　　米娅举着法杖凑过来，琉璃眼盯着面条：“这叫什么？滑溜溜的！”“手工面，我老家叫长寿面，生日吃的。”林木递过一碗，米娅立刻用冰系魔法降了温，吃得欢实：“下次出任务能带着吗？比黑面包好吃一百倍！”

　　面刚吃完，林木看着剩面团，又想起母亲的饺子。他去屠夫那换了块新鲜猪肉，剁得细碎，加切碎的白菜、格林奇给的去腥草粉、点兽油拌匀——生馅才鲜，咬开有肉汁。

　　擀面皮时，索菲亚走进来：“这是做什么？圆滚滚的像小贝壳。”

　　“饺子，我老家过年吃的，皮包着馅，像把福气包进去。”林木捏着面皮折出褶子，西珞学着捏，竟一次成功，举着饺子向大家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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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娅用法杖卷面皮，却捏成个圆疙瘩，不好意思地笑：“我的是魔法饺子！”

　　戈伦和巴鲁闻着味赶来。牛头人盯着锅里的饺子：“煮多久？闻着好香！”巴鲁蹲在灶台边，爪子都按捺不住。

　　饺子浮起来时鼓鼓囊囊，像小元宝在汤里滚，捞出来盛在碗里，配着醋——正合味。

　　戈伦咬了口，烫得直伸舌头却舍不得吐：“里面会爆汁！太香了！”巴鲁爪子大，捏一个漏一个，干脆用勺子舀着吃，连说“比豆腐脑顶饱！”

　　格林奇带着阿吉来串门时，林木刚煮好一锅饺子。

　　老地精咬了一口，漏风的嘴念叨：“这皮怎么擀的？薄得能看见馅……你们家乡的人，真会过日子。”

　　阿吉也赞不绝口：“爷爷，回去我把飞艇的储物箱腾出来，下次来带点饺子！”格林奇笑着拍他：“就知道吃！也学学林小哥的手艺！”

　　傍晚的酒馆里，面和饺子摆了满桌。佣兵们吵吵嚷嚷争论哪个更好吃：戈伦举着面碗说“配辣汤绝了”，巴鲁捧着饺子喊“一口一个，真香”；

　　西珞坐在米娅腿上，小脸沾着醋汁，啃着煎饺笑；

　　阿吉给大家讲飞艇上的事，格林奇坐在旁边，眼里满是骄傲。

　　林木望着飞艇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乡愁就藏在这些细碎里：爷孙俩的笑声、擀面杖的响、饺子的馅香，被某个场景勾起来，在心里慢慢熬。

　　可转身看见莱姆举着面团跑来：“林大哥，明天教我们做饺子吧！玛莎婶子也想学！”他又笑了——或许乡愁不用非要回去，把家乡的味道做出来，教给身边的人，让念想在烟火里传递，也是种慰藉。

　　第二天一早，酒馆后院又挤满了人。学豆腐的老板、想给孩子做新吃食的妇人，连戈伦都扛着面粉来学做面。林木站在案板前，从揉面讲起，莱姆和西珞在旁边帮忙，小丫头还奶声奶气地纠正：“饺子褶子要捏紧，不然会漏馅哦！”米娅用法术控火候，风元素卷着面粉飞，像撒了把星星。

　　夕阳西下时，码头飘着从未有过的香——麦面的醇、饺子的鲜，顺着海风飘远。刚靠岸的船员闻着味就跑：“林老板，新吃食给我来两碗！”林木站在门口，摸了摸胸前的玉坠，温温的触感里，一边是老家灶台的烟火，一边是异界码头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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