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锅气儿

　　码头的风裹着霜气掠过栈桥时，林木正盯着墨团推新磨盘出神——，豆腐和豆腐皮已经做出来了，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拍了下脑袋：“对了，缺口炒菜锅，还有趁手的菜刀！”当即找去矮人锻造坊，把形制要求说了清楚。

　　三天后，矮人铁匠扛着铁锅和菜刀上门。

　　黑铁矿砂铸的铁锅乌黑发亮，往石板上一放，震得空碗叮当响。

　　“二十斤重！黑铁矿芯，烧裂了找我！”矮人拍着胸脯，金属假牙闪着光。

　　林木伸手去搬，本以为得像之前磨完豆浆那样憋足劲，甚至做好了扛不动得喊莱姆搭手的准备，谁知一发力，竟稳稳当当拎过了头顶，胳膊连一丝酸胀感都没有。

　　他愣在原地，心里直犯嘀咕：“奇了怪了！穿越前我搬个十斤的快递都得歇两歇，磨两桶豆浆能酸得抬不起胳膊，现在二十斤铁锅跟拎个空陶碗似的？

　　这几个月顿顿吃凡豆，难不成凡豆是异界‘天然大气丸’？还是说天天推磨、颠勺，不知不觉练出劲了？”（其实是被异界富含灵气的食物和空气中的灵气滋养的。）

　　“林大哥力气变大了！”莱姆拍着手笑，西珞被林木一把捞到肩头，咯咯地揪着他的头发：“比莱姆哥哥举得还高！”

　　林木挠挠头把铁锅搁在灶台上，手腕还在回味刚才的轻松劲儿。

　　开锅那天，酒馆后厨热闹得像过节。

　　林木从屠夫那换了块猪皮，把铁锅烧得通红，直到锅底泛出蓝幽幽的光。

　　他用铁钳夹着猪皮，在滚烫的锅壁上反复擦拭，“滋滋”声里，油烟卷着肉香漫出来。米娅举着法杖扇风，淡绿色的风把烟往窗外送，琉璃眼瞪得溜圆：“铁器还要‘洗澡’？这是什么规矩！”

　　等锅壁挂上均匀的油光，林木又用姜片擦遍锅身，热水冲洗后，乌黑的锅面泛着温润的光，像块养熟的墨玉。

　　他试着掂了掂锅，手腕轻轻一转，二十斤的铁锅竟灵活地跟着转了半圈，没有丝毫滞涩。

　　他心里又补了句感慨：“以前在家颠二两重的小炒锅，颠不了几下手腕就发麻，现在二十斤的黑铁锅，居然能轻松颠起来！”

　　“今天炒个老家的菜！”林木往铁锅里倒油，火苗“腾”地窜起，舔着锅底。

　　先扔几粒花椒爆香，再下葱姜蒜，最后“哗啦”倒进红通通的火椒块——这是码头杂货摊新到的货，辣劲十足，像极了老家的尖椒。

　　铁锅导热快，没几下就炒出呛人的辣香，米娅捂着鼻子后退，眼里却亮得很：“好浓的味！比煮的香多了！”接着下豆腐皮菱形块，铁铲快速翻搅，豆腐皮吸足辣油，边缘微微发焦，淋上酱油和格林奇给的鲜菌粉，翻炒两下就出锅。

　　粗陶盘里，红的火椒、褐红的豆腐皮堆得满满当当。

　　戈伦第一个伸手去抓，嚼了两下突然“嘶哈”起来，牛角上冒出汗珠：“辣！但这豆腐皮嚼着带劲！比陶锅炒的香十倍！”

　　他就着黑面包往嘴里送，含糊地挠了挠头：“这铁锅炒出来的，跟陶锅不一样，好像有股特别的味儿！”

　　林木笑着接话：“这叫锅气儿！”他用铁铲敲了敲锅底，“铁锅大火快炒，油和料的香味裹着热气渗进菜里，才有这股子独有的劲儿——是烟火气里最勾人的味，陶锅慢煮可出不来！”

　　米娅凑过来，琉璃眼盯着铁锅转：“那这‘锅气儿’能存住吗？出任务带炒豆腐皮，还能有这味不？”林木刚要回答，莱姆已经抢着说：“肯定能！林大哥卤的豆腐干都香，炒的肯定也能！”

　　林木笑着解释：“锅气儿只有刚出锅热的时候才算。”

　　没几天，林木又对着嫩豆腐琢磨开了。他早早就找格林奇磨了花椒粉，老地精当时就多问了句“要这么细的粉，是要做什么？”

　　林木只笑说“做个够劲的，让戈伦他们尝尝鲜”。如今料头备齐：火椒烤干碾成面，肉末煸炒出油，先在铁锅里炒出红油，加水烧开，下焯过的嫩豆腐块轻轻推搅，最后勾上淀粉，撒上麻椒粉和葱花。

　　热气一冒，麻辣鲜香瞬间漫开，连后厨算账的索菲亚都探出头：“这什么味？闻着就热乎！”

　　巴鲁凑得最近，舀起一勺就往嘴里送，麻劲先窜上舌尖，辣味紧跟着烧起来，熊人壮汉猛地吸着凉气，却忍不住大勺往嘴里送：“麻！辣！但停不下来！”没一会儿，他竟被辣得喷出一小团火苗，逗得西珞直躲，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林木自己也舀了一勺，就着麦饼吃。麻辣味在舌尖炸开，豆腐的嫩滑、肉末的香、麻椒粉的劲混在一起，竟吃出了家乡小馆子的滋味。他摸了摸胸前的玉坠，温温的。

　　这时格林奇拄着拐杖来串门，显然是闻着香味来的。

　　他被辣香勾得挪不动步，喝了半碗汤，漏风的嘴咂摸半天：“凡豆到你手里，真是活了……”说着递过个纸包，“新磨的麻椒粉，比上次的更够劲。”

　　递包的手刚伸出去，目光却突然落在林木胸前的玉坠上，脚步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像是认出了什么，又像是在确认。

　　他张了张嘴，拐杖头在地上轻轻敲了两下，手指下意识攥了攥布包边角，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补充了句“下次多放些，够劲！”

　　林木没留意到老地精的异样，接过纸包笑着道谢：“正好下次做再加点，巴鲁和戈伦肯定喜欢！”格林奇点点头，又看了眼玉坠，才拄着拐杖慢慢挪出后厨，走时还回头望了一眼灶台边的林木，眼神里藏着说不清的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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