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判官笔定女战神，七日内禁近身尺

　　沈青竹的剑尖刚要挑开门闩，后颈的寒毛突然根根竖起。

　　这是她在暗卫营十年磨出的直觉——有危险！

　　她反身回剑，青锋划破月光，却只扫到一片残影。

　　再抬头时，屋脊上立着道青布身影，宽袖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阴司令泛着幽光，像把悬在头顶的利刃。

　　顾昭垂眸看她，目光平静得像深潭，却让沈青竹莫名想起前日在山涧见过的饿虎——明明卧着，爪尖却已抠进石缝。

　　顾猎户倒是好兴致。她冷笑，手腕一振，剑鸣如龙吟，前日装病逃得快，今日莫要再耍把戏。

　　顾昭没接话。

　　他望着沈青竹腰间那枚湘东王亲赐的玄铁虎符，想起地窖里阿木折好的纸条，想起陶罐里系着红绳的铜钱——这些，都不该被暗卫的刀尖挑开。

　　沈大人。他开口时，声音比夜风还凉，上回你说，我信了；这回你提剑上门，我便要问个明白——青岩村三十户老幼，可曾犯了南梁王法？

　　沈青竹的眉峰微挑。

　　她本以为这猎户不过是山野村夫，此刻却从他眼里瞧出些不同——像军帐里那些舔过血的将官，说话时目光直刺人心。

　　与你无关。她脚尖一点，人已掠至屋檐，青锋剑划出半轮银月，直取顾昭咽喉，束手就擒，少受些苦。

　　顾昭没躲。他等的就是这一剑。

　　阴时室里打磨了三个月的阴行拳在脑海中流转，现代特种部队的格斗技巧与新悟的内息路线完美契合。

　　他侧身错开剑尖三寸，左手成爪扣住沈青竹手腕，右掌如刀劈向她肘间麻筋——这是专门针对剑修的杀招，废其持剑之手。

　　沈青竹瞳孔骤缩。

　　她金丹境的修为竟被个筑基巅峰的小子压制？

　　腕间吃痛的瞬间，她旋身卸力，青锋倒转直刺顾昭心口。

　　可这一剑本该势如破竹，却像刺进了棉花里——顾昭的脚步踏着某种诡谲的韵律，每一步都踩在她剑势的破绽上。

　　你...练的什么邪功？她退开三步，鬓发散乱，额角渗出薄汗。

　　顾昭没答。

　　他的目光扫过村口老槐树后的阴影——那里有道刀光隐现，是暗卫统领赵无极。

　　这暗卫营的铁面刀最擅以静制动，此刻按刀不动，显然在等她露出破绽。

　　来得正好。顾昭低笑一声，指尖在虚空划出镇魂咒。

　　两道灰影从地底浮起，是前日在山神庙收服的冤魂。

　　他们生前一个是戍边老兵，一个是走镖的刀客，此刻眼中幽火跳动，直扑赵无极。

　　邪术！赵无极大吼，横刀劈向老兵虚影。

　　刀光穿过阴兵胸膛，却只带起一阵冷风。

　　他连退三步，后背抵上树干，这才惊觉阴兵根本没有实体——它们的刀砍在他肩头，虽不痛，却让他周身气血翻涌，像被无数冰针刺进骨髓。

　　沈青竹趁机掠至顾昭身侧，剑指他后颈。

　　可这一次，她的剑刚要落下，却见顾昭掌心浮起一支金笔。

　　笔杆雕着判官锁魂纹，笔尖滴着鎏金光点，像融化的星子。

　　判官笔？她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痕。

　　暗卫营卷宗里记载过阴司异物，这东西能定人生死，难道...

　　顾昭望着她，眼底有冷光流转。

　　他想起前日在乱葬岗，那些被萧绎军屠村的冤魂攥着他的衣角哭号；想起沈青竹前日查案时，对老妇人的断指视而不见——原来暗卫的，不过是替上位者擦干净刀上的血。

　　沈青竹。他提笔在空，功德为墨，你若真想查，便七日后来。

　　笔尖落下的瞬间，空中浮现金色大字：七日内，沈青竹不得近顾昭三里。

　　沈青竹只觉心口一闷，体内真气突然乱作一团。

　　她踉跄后退，想再冲上前，却像被无形的墙挡住——每往前一步，喉头便涌出腥甜，连握剑的手都在发抖。

　　你...你敢用阴司权柄压我？她死死盯着顾昭，眼眶泛红。

　　从小到大，她都是暗卫营最锋利的剑，今日却被个猎户用一支笔困在原地。

　　顾昭收笔入怀，目光扫过她腰间的虎符：沈大人，你该查查，湘东王给你的，究竟是查谁的案。

　　他转身走向村口，青布衫在月光下泛着淡金。

　　沈青竹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前日在药庐，他给受伤的村童敷药时，指尖轻得像片云。

　　那时她只当他是心软，此刻才明白——他的软，是因为有足够的硬气兜底。

　　赵统领。她抹了抹嘴角的血，声音发哑，回营。

　　赵无极收刀入鞘，目光却仍锁着顾昭的背影。

　　那两道阴兵不知何时已消散，可他肩头的冰针感还在——这猎户，远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顾昭走进村口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

　　他没回头，只是摸了摸怀里的战术图。

　　阿木该在老松树下等他了，而沈青竹...

　　他抬头望向天际将明的星子，嘴角勾出一抹极淡的笑。

　　七日，足够他做完很多事。

　　沈青竹勒住马，望着青岩村的木牌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她试着再往前半步，喉头立刻涌出鲜血。

　　那道无形的禁制像根铁链，将她锁在三里外。

　　大人？随从的暗卫轻声唤她。

　　沈青竹握紧剑柄，指节劈啪作响。

　　她从未这般无力过——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因为...她突然想知道，那个总把药庐门帘系得整整齐齐的猎户，究竟藏着多少她没见过的模样。

　　晨雾漫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远处传来鸡叫，顾昭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村里。

　　她望着那片被晨雾笼罩的村落，忽然觉得，这七日...或许没那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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