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未命名草稿

　　那场月光下的对决之后，露玖看着明显有些消沉、却又憋着一股劲的艾斯，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刘九开了口。

　　“刘九先生，你们……如果不急着走的话，就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吧？”她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艾斯这孩子……或许需要有人……引导一下。”

　　她看得出来，古伊娜和罗宾的出现，尤其是古伊娜展现出的强大实力，对心高气傲的艾斯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这未必是坏事，但需要有人在一旁看着，免得他钻了牛角尖。

　　刘九的目光扫过院子里那个闷头劈柴、把柴火当成假想敌狠狠发泄的背影，又看了看面露忧色的露玖，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简单，却让露玖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于是，刘九三人便在科尔波山这间简陋的山贼小屋里暂时住了下来。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某种熟悉的节奏，但又有些不同。

　　古伊娜是个闲不住的。山里的宁静对她来说有些无聊，于是她拉着罗宾，开始了对科尔波山的“探索”。

　　“书呆子，快看！那棵树好高！我们爬上去看看！”

　　“古伊娜，那是峭壁，很危险……”

　　“怕什么！有我呢！让你的手先上去探路！”

　　于是，常常能看到古伊娜身手矫健地在山林间穿梭，而罗宾则无奈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用能力长出几只小手，帮古伊娜探查危险的岩缝，或者采摘一些她够不到的、看起来稀奇古怪的野果，虽然大部分都不能吃。

　　而艾斯，则成了她们“探索”途中最常见的……对手兼沙包。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古伊娜故意为之，她们总能“偶遇”在外狩猎或者训练的艾斯。

　　然后，几乎不可避免的，就会爆发一场战斗。

　　有时候是古伊娜主动挑衅：

　　“喂！小子！今天状态怎么样？再来打过！”

　　有时候是艾斯不服气，主动提着一根长水管找上门：

　　“上次是我大意了！这次一定打败你！”

　　结果，往往都是以艾斯的败北告终。

　　古伊娜的剑道经过系统训练和海上实战的磨砺，早已不是艾斯这种野路子能轻易抗衡的。即便艾斯身体素质惊人，战斗天赋极高，但在绝对的技术和经验差距面前，依旧一次次被揍得鼻青脸肿。

　　而罗宾，偶尔也会被卷入。

　　当艾斯试图凭借速度绕过古伊娜，攻击看起来“弱小”的罗宾时，总会发现自己陷入了更麻烦的境地——

　　无数只神出鬼没的小手会从四面八方袭来，抓他的脚踝，绊他的腿，甚至夺走他的武器，让他顾此失彼，破绽百出，然后被古伊娜趁机轻松放倒。

　　一个多月下来，艾斯几乎每天都是带着新的淤青和擦伤回家。

　　傍晚，露玖看着又一次挂彩归来的儿子，心疼地拿出药酒，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着脸上的淤青和胳膊上的擦伤。

　　“疼吗？”她轻声问，动作极其轻柔。

　　艾斯龇牙咧嘴地吸着冷气，却倔强地摇了摇头，眼神盯着地面，闷声道：“不疼。”

　　露玖看着他这副明明疼得要死却硬撑着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擦完药，艾斯活动了一下依旧酸痛的胳膊，抬起头，看向窗外暮色笼罩的山林，眼神里没有沮丧，反而燃烧着更加旺盛的火焰。

　　他握紧了拳头，像是发誓，又像是给自己打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下次……我一定会打败她们的！”

　　露玖看着他眼中那不屈的光芒，心中微微一动。

　　她忽然觉得，自己邀请刘九先生留下的决定，或许并非坏事。

　　且古伊娜和罗宾的到来，对艾斯而言，每天遭受到的一些挫折和失败，更像是一块块磨刀石，正在打磨着这块璞玉，让他褪去浮躁，变得更加坚韧。

　　她轻轻拍了拍艾斯的肩膀，柔声道：“嗯，妈妈相信你。不过，也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艾斯用力点了点头。

　　一个星期后的下午。

　　艾斯猫着腰，鬼鬼祟祟地钻进他和萨博常碰头的废品终点站小据点——一个用破木板和锈铁皮搭起来的、勉强能遮风挡雨的窝棚。

　　萨博正坐在一个破轮胎上，擦拭着他那根精心改造的水管武器，看到艾斯这副模样，奇怪地问：“喂，艾斯，你搞什么鬼？又被哪个不开眼的大人追了？”

　　艾斯没直接回答，一屁股坐在萨博对面，脸上表情复杂，混杂着不甘、恼怒，还有一丝……难以启齿？

　　他憋了半天，才猛地抬起头，眼神凶狠（但仔细看有点底气不足）地吼道：“萨博！跟我去教训一个人！”

　　萨博擦水管的动作一顿，抬起头，金发下的眼睛眨了眨，以为自己听错了：“啊？教训谁？这哥亚王国还有你敢惹、却又打不过需要叫上我的人？”他顿了顿，开玩笑道，“总不能是卡普老爷子又回来了吧？”

　　“不是老头！”艾斯烦躁地抓了抓他那头乱糟糟的黑发，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是……是两个女的！”

　　“噗——”萨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放下水管，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艾斯，“女的？两个？艾斯，你没事吧？你平时揍那些欺负小孩的混混不是挺厉害的吗？什么时候连女的都打不过了？还一次两个？”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表情古怪：“难道……是那种……特别凶的酒吧女招待？你偷她们酒喝了？”

　　“放屁！”艾斯像是被踩了尾巴，跳起来给了萨博肩膀一拳（没用力），“是住在山上的！一个拿木棍的暴力女！还有一个是她的同伙，会变戏法的书呆子！”

　　“木棍？变戏法？”萨博更懵了，“艾斯，你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招惹上她们了？”

　　艾斯憋得脸通红，支支吾吾地把这一个月来的“血泪史”简单说了一遍。怎么被那个叫古伊娜的用木剑揍得毫无还手之力，怎么被那个叫罗宾的用诡异能力各种干扰下绊子，怎么每天鼻青脸肿地回家……

　　萨博听着，嘴巴越张越大。

　　他可是很清楚艾斯的实力的！这小子发起狠来，徒手干翻一两个持刀的大人都不在话下！现在居然被一个拿木剑的女孩天天教育？还有一个会变戏法的帮忙？

　　这……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艾斯在编故事？

　　“等等等等……”萨博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理清思路，“艾斯，你确定你没发烧？或者……是不是你偷看人家洗澡被发现了，所以才被追着打？”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艾斯会打不过还跑不掉的理由了。

　　“萨博！！！”艾斯彻底炸毛了，扑上去就要掐萨博的脖子，“老子是那种人吗？！是她们先挑衅的！那个暴力女天天追着我打！那个书呆子就在旁边阴恻恻地使坏！”

　　两个半大少年顿时在小小的窝棚里扭打成一团，弄得尘土飞扬。

　　好不容易分开，两人都喘着粗气。

　　萨博看着艾斯那副又憋屈又认真的样子，终于有点相信了。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照你这么说……那两个女的，还真有点邪门啊。拿木剑能把你打成这样……难道是哪个道场出来的？”

　　“我管她们是哪里出来的！”艾斯咬牙切齿，“此仇不报非君子！萨博，你必须帮我！我们联手，肯定能搞定她们！”

　　萨博看着艾斯眼中燃烧的、熟悉的“搞事”火焰，又想了想那两个能把艾斯逼到求援的“神秘女子”，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好奇和……跃跃欲试。

　　能把艾斯折腾成这样，那得是多有意思的对手啊？

　　他捡起地上的水管，潇洒地扛在肩上，咧嘴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

　　“行！这个忙我帮了！”

　　“走！带我去会会你那两位‘克星’！”

　　“让她们知道，欺负我萨博的兄弟，是要付出代价的！”

　　艾斯见状，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带着狠劲的笑容。

　　“好兄弟！”

　　两人用力对了一下拳头，眼中闪烁着同样唯恐天下不乱的光芒。

　　夕阳下，两个勾肩搭背的身影，气势汹汹地朝着科尔波山的方向进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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