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槐棺

最新网址:http://www.yqzw5.cc
  吴念祖第一次见到那口棺材时,是在老宅后院的老槐树下。

  他是清明前回的老家,父亲半个月前突发脑溢血去世,临终前只抓着他的手,反复念叨“槐树……棺材……别碰”。吴念祖在城里做建筑设计,性子素来理性,只当是父亲弥留之际的胡话,没往心里去。老宅在村子最东头,院墙斑驳,院里那棵老槐树却长得枝繁叶茂,树干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枝桠遮天蔽日,连清明的阳光都透不进几分,站在树下总觉得阴森森的。

  收拾父亲遗物时,邻居王大爷拎着一壶酒上门,坐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念祖啊,你爹走前,是不是跟你提过后院的槐树?”吴念祖点头,王大爷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向窗外:“那树是你爷爷年轻时栽的,三十年前你奶奶走后,树下就埋过一口空棺,说是镇邪用的。你爹这几年总说,夜里能听见树下有动静,像有人在敲棺材板。”

  吴念祖皱了皱眉,他从小在老宅长大,从没听说过什么空棺的事。“王大爷,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什么邪祟。”他嘴上反驳,心里却莫名发紧。当天夜里,他躺在父亲原来的房间,窗外就是老槐树,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竟真的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叩击木板的声音。

  他开灯到后半夜才睡着,梦里全是父亲临终前的脸,那双眼睛圆睁着,像是在看什么恐怖的东西。凌晨三点多,他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院子里的狗叫得撕心裂肺。起身开门,却空无一人,只有老槐树下的泥土被翻得乱七八糟,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地下爬了出来。

  吴念祖心里发毛,抄起墙角的铁锹,壮着胆子走到槐树下。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来,照在翻起的泥土上,隐约能看到一块发黑的木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用铁锹挖了下去,没挖几下,铁锹就碰到了坚硬的东西。越挖下去,那股腐朽的木头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就越重,最后,一口漆黑的棺材赫然出现在眼前。

  棺材是槐木做的,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纹饰,棺身泛着诡异的乌黑色,像是被血浸泡过一样。吴念祖想起王大爷的话,这就是那口空棺?可看这棺材的成色,分明像是刚下葬没多久。他伸手摸了摸棺身,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竟让他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棺材突然“咚”的一声,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吴念祖吓得后退一步,铁锹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狗还在狂叫,叫声里满是恐惧。他定了定神,壮着胆子凑近,又听到“咚咚”两声,这次更清晰,确实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谁在里面?”他颤声喊了一句,没有回应,只有寂静的夜和树叶的沙沙声。吴念祖突然想起父亲的话,“别碰”,可现在箭在弦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找来撬棍,插进棺材缝里,用力一撬,“咔嚓”一声,棺材盖被撬开了一条缝。

  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像是腐烂的尸体混合着铁锈的味道。吴念祖捂住鼻子,借着月光往里面看,棺材里并没有尸体,只有一件黑色的寿衣,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中央。可就在他看清寿衣的瞬间,寿衣突然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蠕动。

  他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屋里跑,死死地关上门,靠在门后大口喘气。窗外的狗叫渐渐弱了下去,最后没了声音。吴念祖不知道狗怎么了,也不敢出去看,就这么靠着门坐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他打开门,发现院子里的狗倒在槐树下,已经没了气息,眼睛圆睁,舌头吐在外面,像是被活活吓死的。而那口棺材,竟然又被埋回了原处,泥土填得平平整整,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吴念祖心里越发不安,他给村里的老支书打电话,想问清楚这口棺材的来历。老支书沉默了很久才说:“那口槐棺是你太爷爷传下来的,当年你太奶奶生了场怪病,怎么治都不好,后来来了个道士,说你家老宅风水不好,槐树属阴,容易招邪,得用一口槐木棺材镇着,棺材里放一件死者的寿衣,才能保家宅平安。可没想到,三十年前你奶奶去世后,那口棺材就不对劲了,总有人说夜里能听见哭声,你爷爷就把棺材挖出来,发现里面的寿衣沾了血,他又重新埋了回去,还在树下贴了符纸。”

  “符纸?”吴念祖连忙跑到槐树下,仔细查看,果然在树干上找到了一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他伸手想把符纸揭下来,刚碰到符纸,就觉得指尖一阵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当天下午,吴念祖开始觉得浑身发冷,明明是春天,却裹着棉袄还觉得冷。夜里,他又做了噩梦,梦里一个穿着黑色寿衣的女人站在他床边,长发遮着脸,看不清容貌,只听到一阵凄厉的哭声:“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他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浑身是汗,床边的窗户竟然开着,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槐树叶的腥气。他起身关窗户,眼角余光瞥见槐树下站着一个黑影,正是梦里那个穿寿衣的女人。吴念祖吓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个黑影慢慢朝他走来,越来越近,他能闻到黑影身上那股熟悉的腥臭味。

  就在黑影快要走到门口时,吴念祖突然想起老支书说的符纸,他用尽全身力气,抓起桌上的剪刀,朝着黑影扔了过去。剪刀擦着黑影的胳膊飞过,黑影发出一声尖叫,转身消失在槐树下。吴念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再也不敢睡觉了。

  第二天,吴念祖去镇上找了个懂风水的老人,老人听他说完情况,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槐木本就阴寒,用来做棺材更是阴上加阴,你家那口槐棺,怕是已经成了邪物的容器。那穿寿衣的女人,应该是被槐棺吸附的阴魂,她想要的,可能是棺材里的寿衣,也可能是……你的命。”

  “为什么是我?”吴念祖不解。

  “因为你是吴家的后人,这口槐棺镇的是你家的邪,自然也需要吴家的人来祭祀。你父亲应该是知道这件事,所以一直守着老宅,不让外人碰那口棺材,可他走了,邪物就找上你了。”老人说,“那口槐棺不能再留了,必须烧掉,否则你迟早会被它缠上。”

  吴念祖听从老人的建议,当天就找来几个村民,准备把槐棺挖出来烧掉。可当他们挖到棺材时,却发现棺材盖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的寿衣不见了。村民们都害怕了,纷纷后退,说什么也不肯再帮忙。

  吴念祖没办法,只能自己动手。他把棺材挖出来,浇上汽油,点燃了打火机。火焰瞬间窜了起来,烧得槐木噼啪作响,一股浓烈的黑烟升腾而起,黑烟里夹杂着凄厉的哭声,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哀嚎。

  就在这时,吴念祖突然觉得有人在拉他的胳膊,他回头一看,竟是王大爷。王大爷脸色惨白,指着燃烧的棺材说:“不能烧!这棺材烧不得!”

  “为什么?”吴念祖不解。

  “当年道士说过,这槐棺是用来镇邪的,要是烧了,邪物就会出来害人!”王大爷急得直跺脚,“你奶奶当年就是因为想把棺材烧掉,才得了怪病去世的!”

  吴念祖愣住了,他看着燃烧的棺材,黑烟越来越浓,哭声也越来越凄厉。突然,火焰中窜出一个黑影,正是那个穿寿衣的女人,她朝着吴念祖扑了过来,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的光。

  吴念祖吓得转身就跑,黑影在后面紧追不舍。他跑到老宅门口,突然想起老支书说的符纸,他转身朝着槐树跑去,想把树干上的符纸揭下来。可当他跑到槐树下时,却发现符纸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女人的脸,嵌在树干里,眼睛圆睁,正是那个穿寿衣的女人。

  “你跑不掉的……”女人的声音从树干里传来,阴森刺骨。

  吴念祖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转身想跑,却被树根绊倒在地。树根像是有了生命,缠绕住他的腿,越缠越紧,疼得他龇牙咧嘴。他看着那个女人从树干里慢慢走出来,一步步朝他逼近,长发遮着脸,只露出一双青黑色的眼睛。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槐树……棺材……别碰”。他猛地意识到,父亲说的“别碰”,不是别碰棺材,而是别碰槐树!这棵老槐树才是真正的邪物,槐棺只是它的容器,用来吸附阴魂,壮大自己的力量。

  吴念祖挣扎着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身边的干草。他想烧掉这棵老槐树,可干草的火焰太小,根本烧不起来。女人越来越近,他能闻到她身上那股腐朽的味道,绝望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地上有一把斧头,是昨天挖棺材时掉在地上的。他用尽全身力气,抓起斧头,朝着缠绕在腿上的树根砍去。“咔嚓”一声,树根被砍断,他趁机爬起来,朝着树干砍去。一斧、两斧、三斧……树干被砍出一个缺口,里面流出黑色的汁液,像是血一样。

  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吴念祖没有停手,继续朝着树干砍去,直到树干轰然倒地。随着树干倒下,女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了,那股腥臭味也渐渐散去。

  吴念祖瘫坐在地上,浑身是汗,伤口火辣辣地疼。他看着倒下的老槐树,树干里竟然嵌着无数根头发,像是无数人的头发缠绕在一起。而那口槐棺,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一堆灰烬。

  第二天,村里的人发现了倒下的老槐树和吴念祖,把他送到了医院。医生说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和惊吓,没什么大碍。可吴念祖知道,他永远忘不了那个穿寿衣的女人,忘不了那口槐棺,忘不了那棵阴森的老槐树。

  出院后,吴念祖卖掉了老宅,再也没有回过那个村子。他后来才从老支书那里得知,当年那个道士其实是个骗子,他之所以让吴家埋槐棺,是因为这棵老槐树是棵“凶槐”,需要用阴物来镇压,可没想到反而让槐树吸收了阴魂的力量,变得越来越邪。而吴家的人,世世代代都成了槐树的“祭品”,只要有人想毁掉槐树或棺材,就会被槐树缠上。

  吴念祖很庆幸自己活了下来,可他知道,那口槐棺和那棵老槐树的阴影,会永远留在他的心里。每当清明时节,他总会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脸,想起那个穿寿衣的女人,想起那声凄厉的哭声,浑身就会不由自主地发冷。

  他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不信就不存在的,那些被遗忘的传说,那些尘封的秘密,往往藏着最恐怖的真相。而那口槐棺,不过是这场恐怖真相的冰山一角。
  http://www.yqzw5.cc/yq46829/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yqzw5.cc。言情中文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yqzw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