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尸潮初现

　　夜幕彻底笼罩大地，距离预估的敌军抵达时间，只剩下最后一个白天。曙光基地的城墙上火把通明，混合着灵能探灯冰冷的光束，将墙垛下的一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士兵们抱着武器，靠在垛口后闭目养神，尽可能保存体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前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宁静。

　　林凡没有休息，他独自立在最高的了望塔上，夜风吹动他额前的黑发，目光如鹰隼般投向东方深沉的黑暗。体内的灵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缓缓流转，感知被放大到极限，试图从风中捕捉到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突然，他眉头猛地一蹙。一种极其微弱、但充满混乱与死寂的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的灵觉中漾开涟漪。这波动并非来自预想中的北方，而是更偏向东南方向，并且……规模庞大到令人心悸。

　　几乎就在同时，下方指挥室内，那台由王建国和赵老日夜不休调试的“灵能共振仪”——一个镶嵌着几块劣质能量晶体、布满了粗糙符文的金属圆盘——突然发出了尖锐而非同寻常的蜂鸣！代表预警的红色光芒疯狂闪烁，其频率和强度，远超之前测试时模拟敌军靠近的状态。

　　值守的通讯员连滚带爬地冲上塔楼，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因极度的惊骇而扭曲：“大人！共振仪……东南方向，三……三十公里外！检测到无法计数的生命反应！能量特征混乱、充满腐蚀性……是，是尸潮！规模……前所未有！”

　　“尸潮？”林凡的心猛地一沉。这个词汇在废土上代表着天灾，是比任何人类势力都更加无情、更加毁灭性的力量。它们没有理智，不知恐惧，只会吞噬沿途一切生命。

　　“确认方位和移动方向！”林凡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速明显加快。

　　“正在朝我们这边来！不……不对！”通讯员盯着共振仪上不断变化的符文光点，声音更加惊恐，“它们……它们好像被什么东西驱赶着！移动路径非常明确，就像是……像是一股黑色的洪水，被人引导着，正朝着……正朝着北境军队先锋的侧后方冲去！”

　　驱赶？引导？

　　林凡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北境军队，尸潮……这两者同时出现，绝非巧合。是北境王庭掌握了操控尸潮的方法？不，不像。如果他们有这种能力，早就统一废土了。那难道是……

　　一个更加可怕的猜想浮现在他脑海：有第三方势力，一个隐藏在更深处的黑手，在利用这场人类之间的冲突？它驱赶尸潮，是为了坐收渔利？还是为了……清理掉所有碍事的存在？

　　他立刻想起之前降临时看到的地球惨状，想起林珑偶尔提及的、关于这片废土更深层次的隐秘。他一直都知道，人类的敌人，远不止于人类自己。

　　“传令！”林凡的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塔楼上的死寂，“东面城墙防御等级提升至最高！所有非必要灯火全部熄灭，灵能探灯调整角度，重点警戒东南方向！”

　　“通知所有战斗单位负责人，立刻到指挥室集合！快！”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刚刚沉寂不久的基地再次骚动起来。张强、王建国、赵老等人匆忙赶到指挥室时，看到的是林凡站在共振仪前，凝望着那代表尸潮的、密密麻麻几乎连成一片的红色光点，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情况有变。”林凡没有回头，直接指向共振仪，“一支规模巨大的尸潮，正被人为驱赶，预计将在明天午后，与北境先锋军同时抵达我们东面。它们的首要目标，可能是北境军，但我们绝对无法幸免。”

　　“人为驱赶？！”张强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其他人也面面相觑，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能驱赶如此规模尸潮的存在，其实力简直无法想象。

　　“没错。”林凡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惊骇的脸，“我们之前的敌人，只有北境王庭。但现在……”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们必须要意识到，这片废土上，还潜伏着远比人类势力更恐怖、更诡异的威胁。或许是某个进化出智慧的强大变异体，或许是……其他什么东西。”

　　指挥室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原本应对北境大军就已经压力巨大，现在再加上这莫名出现的、被人操控的尸潮，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所有人淹没。

　　“那……我们怎么办？”王建国声音干涩地问道。

　　林凡走到沙盘前，看着代表尸潮的红色标记和代表北境军的蓝色标记，眼神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危机，往往也伴随着转机。

　　“计划改变。”他猛地一拍沙盘边缘，震得上面的模型微微晃动，“北境军不是傻子，他们很快也会发现尸潮。届时，他们必然阵脚大乱。”

　　他的手指在沙盘上划过：“我们要利用这个机会。张强，你的突袭小队任务不变，但出击时机，必须选在尸潮与北境军接触，他们陷入混乱的那一刻！目标是制造更大的混乱，尽可能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

　　“工部，将所有库存的爆裂符箭准备好，不必节省，我要你们在尸潮进入射程后，优先对其进行覆盖打击，延缓它们靠近城墙的速度！”

　　“所有防守人员，做好同时应对人类军队和变异体冲击的准备！这不再是一场单纯的守城战，而是一场在刀尖上跳舞的生存之战！”

　　林凡的目光最终落在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要穿透那重重迷雾，看清幕后黑手的真面目。

　　“诸位，”他声音沉凝，“活下去，然后弄清楚，到底是谁，在玩弄这片土地上的生命。我们的敌人，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更不能后退半步。”

　　新的命令被迅速执行下去。基地的战士们握紧了手中被林珑附魔过的武器，看着城外深沉的黑暗，眼神中除了决绝，更多了一份对未知的凛然。

　　尸潮的出现，如同在原本就紧张的棋局上，投下了一颗充满恶意的棋子。林凡知道，从这一刻起，曙光基地面对的，将是整个废土最深沉、最残酷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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