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取得人证与物证

　　西山深处，夜风凛冽，如同刀锋刮过裸露的岩石和枯枝。赵茂带着阿虎三人，凭借着对山林地形的熟悉和远超常人的身手，在黑暗中急速穿行，如同幽灵般避开身后那些晃动的火把和嘈杂的搜捕声。

　　头儿，这边！ 阿虎兴奋地喊道，并向一侧用力招手示意道。他看起来对于这个地方非常熟悉，仿佛已经来过很多次一样。只见他身手敏捷地带着大家走进了一个由茂密藤蔓所掩盖住的狭小缝隙之中。

　　这条山缝十分狭窄，仅仅只能够容纳下一个人侧着身子勉强通过而已。而且山缝内光线昏暗无比，显得阴森而又潮湿，让人不禁心生寒意和恐惧之感。

　　这里曾经是那些老猎户们用来暂时躲避雨水或者休息的地方，再往里走一点还有一个小小的山洞呢，但它隐藏得相当深哦！ 阿虎压低声音给我们讲解着这些情况，然后毫不犹豫地第一个钻进了那个黑漆漆的洞穴里去。

　　看到阿虎如此勇敢无畏，其他人也纷纷紧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入。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但他们都知道此时此刻必须要相信自己团队成员之间相互信任与配合才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并平安无事归来……

　　山洞果然不大，但足以容纳四五人藏身，洞口被藤蔓完美遮挡，从外面极难发现。几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屏住呼吸，听着外面官军的呼喊声和脚步声由近及远，渐渐消失在另一个方向。

　　“好险！”一名兄弟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差点就被包了饺子！这些官军来得也太快了！”

　　赵茂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胸口剧烈起伏，并非完全因为奔跑，更多的是因为赵嬷嬷临终前那石破天惊的遗言和未尽的线索带来的巨大冲击与遗憾。

　　“张世荣……勾结妖道……伪造书信……巫蛊……”他低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扎在他的心上。虽然早已猜到父亲是被构陷，但亲耳从抚养自己长大的乳母口中听到如此具体的细节，那种愤怒与悲恸依旧难以抑制。

　　“头儿，赵嬷嬷最后说的‘图’、‘星图’、‘钥匙’，是不是就是指李大人收到的那幅《星宿山河图》和那枚钥匙？”阿虎冷静下来，立刻抓住了关键。

　　“定然是了！”赵茂眼神锐利，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顾长卿将军带走了伪造信的底稿和妖道的口供，这两样是翻案最直接的铁证！而这些东西，就藏在《星宿山河图》所指示的地方，需要那把钥匙才能开启！”

　　线索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目标明确：找到《星宿山河图》，找到顾长卿，用钥匙拿到证据！

　　但难题也接踵而至：图在何处？顾长卿是生是死？身在何方？

　　“赵嬷嬷指向窗外……她最后想说的是什么？是一个地名？还是一个方位？”赵茂努力回忆着赵嬷嬷临终时的手势和模糊的发音，试图捕捉任何一点有用的信息。窗外是西山茫茫林海，能指向哪里？

　　“星落之地，即是起点……”他又想起了李致贤传来的那句隐语。星落之地……西山？不对，范围太大。某个特定的山峰？或者……是与星宿对应的具体地点？

　　他感到自己仿佛站在一扇紧闭的大门前，钥匙就在手中，却找不到锁孔。

　　“头儿，我们现在怎么办？官军还在搜山，天亮之后恐怕更难脱身。”阿虎担忧地问道。

　　赵茂强迫自己从纷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冷静分析当前局势：“张世荣的人这么快就到了，说明他很可能一直监视着赵嬷嬷，或者从太医院那条线查到了我们的动向。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立刻下山，返回京城！”

　　“可是下山的路可能都被封锁了……”

　　“走猎道和小路！”赵茂决断道，“阿虎，你熟悉路径，由你带路。我们必须赶在天亮前，混出西山范围！”

　　“是！”

　　稍作休整后，几人再次出发，如同暗夜中的狸猫，在阿虎的引领下，沿着崎岖难行、几乎被草木覆盖的猎户小道，悄无声息地向山下潜行。他们避开了所有可能设卡的主要路口，专挑悬崖峭壁、溪流沟壑等险峻之处穿行。过程凶险万分，有几次险些失足，但都被他们凭借高超的身手和经验化险为夷。

　　当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时，他们终于有惊无险地离开了西山核心区域，混入了清晨赶往京城贩卖山货柴火的农户队伍之中，借着晨曦的掩护，顺利回到了宸王府。

　　几乎是赵茂等人回到王府密室的同时，另一条消息也传了回来——来自宫中！

　　冯保果然手段通天，他竟然通过一个绝对可靠的特殊渠道，将李致贤密写的一封信，送到了陈先生手中！

　　信的内容是用特殊的药水写成，需要火烤方能显现。陈先生立刻小心处理，字迹逐渐清晰：

　　“冯公暗示，水底巨石乃旧案，张即暗流。暂安于宫，然如履薄冰。 key & list 已收，星图、顾将军为要。‘星落’或与钦天监旧档、紫金山观星台有关？万望谨慎，速寻线索。盼复。 贤”

　　信虽简短，却信息量巨大！李致贤确认了冯保的暗示，指明了张世荣是阻碍，并点出了“钥匙”、“名单”、“星图”、“顾将军”这些核心要素！更重要的是，他提出了对“星落之地”的推测——钦天监旧档或紫金山观星台！

　　这无疑为陷入困境的赵茂指明了新的调查方向！

　　“钦天监……观星台……”赵茂看着信纸，眼中光芒大盛，“李兄果然心思缜密！‘星落’，很可能就是指星象记录或者观测星象的地点！《星宿山河图》本身就是星图，它的秘密，很可能就需要结合钦天监的星象记录，或者观星台的具体方位来解读！”

　　“殿下，如此说来，我们接下来必须兵分两路！”陈先生立刻建议，“一路，继续追查顾长卿将军的下落，他是关键人证和物证的保管者！另一路，立刻着手调查钦天监旧档和紫金山观星台，寻找与《星宿山河图》相关的线索！”

　　“先生所言极是！”赵茂重重点头，立刻部署，“阿虎，你带几个机灵的兄弟，动用我们所有江湖关系，全力查找顾长卿将军的下落！重点是十二年前太子出事后，神机营退役、失踪或者隐居的将领，年龄在五十岁上下，可能受过伤，性格刚毅忠诚者！”

　　“明白！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顾将军找出来！”阿虎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老鬼，”赵茂看向那个精于潜入探查的瘦小男子，“钦天监和紫金山观星台，就交给你了！钦天监档案库守卫森严，想想办法，看看能否找到十二三年前，尤其是太子出事前后那段时间的异常星象记录，或者与《星宿山河图》相关的记载！观星台那边，仔细勘查地形，看看有无密室、暗格或者与星图对应的特殊标记！”

　　“头儿放心，这类地方我最拿手！”老鬼自信地拍了拍胸脯，也领命而去。

　　密室中暂时只剩下赵茂和陈先生。连续的奔波、巨大的精神压力和刚刚看到的一线希望，让赵茂感到一阵疲惫，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陈先生，李兄在宫中，虽得冯保暂时庇护，但终究是险地。张世荣在宫内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我担心……”

　　“殿下所虑极是。”陈先生面色凝重，“冯保能护他一时，难护他一世。而且冯保此人，利益至上，若局势有变，难保他不会弃车保帅。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在李大人这面‘盾牌’失效之前，拿到足以扳倒张世荣的铁证！”

　　赵茂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拳头紧握。时间，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就在这焦灼的等待中，派往查探顾长卿下落的阿虎那边，首先传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头儿！有眉目了！”阿虎去而复返，脸上带着兴奋之色，“我们根据‘神机营’、‘十二年前’、‘副将’、‘可能负伤’这几个线索，排查了所有可能的人员，最终锁定了一个人！”

　　“快说！”赵茂猛地转身。

　　“此人名叫顾大勇，十二年前因旧伤复发，从神机营副将任上请辞，之后便带着家眷离开了京城，据说回了老家沧州静养。但我们的人仔细核对了当年的记录和一些老兵的回忆，发现这个‘顾大勇’的履历有几个细微的疑点，而且他请辞的时间，就在太子出事后的第三个月！太巧了！”

　　“顾大勇……顾长卿……”赵茂眼中精光一闪，“改名换姓？金蝉脱壳？”

　　“极有可能！”阿虎肯定道，“我们顺着‘顾大勇’这条线往下查，发现他回到沧州老家后，深居简出，几乎不与外人来往。但在五年前，沧州一带闹过一阵土匪，据说有个隐居的老兵，凭借一手出色的火器使用技巧和军中战阵之法，帮助当地乡勇打退了土匪，事后却不肯留名。描述的身形相貌，与当年的顾大勇颇为相似！”

　　“沧州……”赵茂立刻走到舆图前，手指点在了沧州的位置，“距离京城不远不近，既便于隐藏，又能在必要时快速反应……很可能就是他！”

　　他当机立断：“阿虎，你立刻挑选几个绝对可靠、身手好的兄弟，亲自带队，秘密前往沧州！找到这个‘顾大勇’，确认他是否就是顾长卿将军！如果是，务必保证他的安全，并设法取得他手中的证据！记住，行动一定要隐秘，绝不能打草惊蛇！”

　　“是！我马上出发！”阿虎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毫不迟疑，立刻转身去挑选人手，准备奔赴沧州。

　　送走阿虎，赵茂心中稍定。顾长卿这条线，总算看到了一丝曙光。现在，就看老鬼那边，关于星图和观星台的调查，能否有所突破了。

　　然而，他心中的不安并未完全消除。张世荣就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绝不会坐视他们找到翻案的证据。西山围捕失败，他定然还有后手。

　　果然，就在当天下午，老鬼那边尚未传回消息，一个负责监视张府动向的兄弟却急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令人心悸的消息：

　　“头儿！张世荣府上今天下午有异动！他那个负责干脏活的心腹管家，带着几个人，秘密去了……去了城东的‘白云观’！”

　　“白云观？”赵茂眉头紧锁，“他去道观做什么？”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骤变！“妖道！赵嬷嬷说过，张世荣勾结妖道构陷太子！那个妖道……会不会就藏身在白云观？！张世荣这是……要去灭口？！”

　　这个推测让密室中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如果那个当年参与构陷太子的妖道还活着，并且被张世荣控制或藏匿在白云观，那么他就是最直接、最致命的人证！张世荣此刻派人前去，极有可能是看到赵嬷嬷这条线暴露，担心妖道也被顺藤摸瓜找到，所以要抢先一步，杀人灭口！

　　“不行！必须拦住他们！或者……抢先一步找到那个妖道！”赵茂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顾长卿那边由阿虎负责，他必须亲自去会会这个白云观！

　　“殿下，太危险了！”陈先生急忙劝阻，“白云观情况不明，很可能是龙潭虎穴！您亲自前往，万一……”

　　“没有万一！”赵茂斩钉截铁，“这个妖道是直接参与构陷的人证，至关重要！若是被张世荣灭口，我们可能永远无法拿到最直接的证词！我必须去！先生，你留在府中坐镇，协调各方消息！”

　　他知道此行凶险，但有些险，必须冒！

　　他迅速换上一身利于行动的深色劲装，检查了随身携带的匕首、暗器和迷烟等物。

　　“老鬼那边若有消息，立刻通过老方法通知我！”他对陈先生交代一句，便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宸王府，直奔城东白云观而去。

　　一场围绕着关键人证“妖道”的争夺战，在京城之内，悄然打响。赵茂能否赶在张世荣的杀手之前找到目标？白云观中，等待他的会是确凿的人证，还是另一个致命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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