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车间惊魂

　　已是秋老虎了，天气热得邪乎，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把地皮都烤得裂开了口子。

　　何雨柱从五院办公楼里出来，即便只穿着短袖衬衫，后背也早已被汗水浸透。

　　他刚结束一个关于新型材料耐高温测试的会议，嗓子都快冒烟了。

　　“何主任！何主任！等等！”一个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何雨柱回头，看见医务室的王大夫提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色很不好看。

　　“王大夫，怎么了？这么急？”

　　“不好了，何主任！”王大夫擦着额头的汗，压低声音，“三车间，就是负责精密部件加工的那个。

　　从上周开始，陆续有老师傅和年轻学徒出现头晕、乏力、手抖的症状，今天已经有两个人晕倒在机床旁边了！这绝不是偶然！”

　　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三车间是五院的关键车间，里面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和精心培养的技术苗子。

　　他们加工的都是火箭和飞行器的核心精密部件，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手抖？这简直是灾难！

　　“走！去看看！”何雨柱二话不说，跟着王大夫就往三车间赶。

　　车间里气氛压抑。虽然机器还在轰鸣，但工人们的脸色都不太好，几个老师傅强打着精神操作，动作明显比平时迟缓。

　　车间主任老刁是个八级钳工出身的老资格，此刻正愁眉苦脸地蹲在车间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烟。

　　“何主任，您可来了！”看见何雨柱，老刁像看到了救星，连忙站起来，“邪了门了！咱们车间这风水是不是出了问题？

　　好端端的人，干着干着活就软了，手抖得连螺丝都拧不紧！这要是加工坏了精密件，可是天大的事故啊！”

　　何雨柱没有先下结论，他走进车间，仔细查看环境。

　　通风尚可，噪音和以往一样，温度确实偏高，但其他车间也一样热。

　　他注意到，工人们用的冷却液散发着一股略显刺鼻的气味。

　　“这冷却液，是新换的批次？”何雨柱问。

　　老李愣了一下：“是啊！上个月刚换的，说是新配方，润滑和冷却效果更好，还便宜。这……跟这有关系？”

　　“不一定，但任何变化都可能是线索。”何雨柱转向王大夫，“王大夫，初步诊断是什么？”

　　王大夫皱着眉头：“症状很像低血糖或者中暑，但补充了糖盐水分，效果不明显。

　　而且，集中在我们三车间，这就排除了普遍性的天气原因。我怀疑……是不是某种集体性的……中毒？”

　　“中毒”两个字一出，周围几个竖起耳朵听的工人脸色都白了。

　　“不可能！”老李立刻反驳，“咱们食堂是统一的，饮水也是统一的，怎么就我们车间中毒？”

　　何雨柱沉默着，他走到一台正在工作的精密铣床前，看着那淡黄色的冷却液喷洒在高速旋转的刀具和工件上，激起细密的油雾，弥漫在工人呼吸的区域。

　　他脑海中飞速运转，将车间看作一个系统：输入（人员、材料、冷却液），输出（加工好的零件、以及……工人的健康异常）。

　　中间的过程，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引入“扰动”。

　　“王大夫，立刻对所有出现症状的工人进行更详细的血液和尿液检查，重点排查重金属和有机溶剂代谢物。”

　　何雨柱果断下令，“李主任，立刻暂停使用这批新冷却液，换回原来的批次。同时，统计一下出现症状的工人，是不是都集中在使用这种新冷却液、而且机床密封性不太好、油雾比较大的几台设备上？”

　　命令一下，车间立刻行动起来。更换冷却液容易，但工人们心里的恐慌却难以立刻消除。

　　消息很快传开，各种猜测都有。

　　有人说是阶级敌人搞破坏，有人说是车间风水不好冲撞了哪路神仙，甚至有人私下嘀咕，是不是因为去年在这片地上施工，挖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何雨柱顶着压力，一方面安抚工人情绪，强调这是科学问题，一定能查清楚；另一方面，他催促医务室尽快拿出检测结果。

　　两天后，王大夫拿着几份化验单，脸色铁青地找到何雨柱：“何主任，结果出来了！几名症状严重工人的尿液中，硝基苯酚的含量严重超标！”

　　“硝基苯酚？”何雨柱对这个化学名词并不陌生，这是一种有毒的化工原料，“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工人体内？”

　　“问题就在那批新冷却液里！”王大夫气愤地说，“我拿着样品去找化工研究所的朋友做了紧急分析，那批所谓的‘新配方’冷却液，为了追求所谓的‘极压抗磨’性能，违规添加了一定量的含硝基苯酚的添加剂！

　　这东西可以通过皮肤接触和呼吸吸入进入人体，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损害神经系统，导致乏力、头晕、手抖，严重时会昏迷甚至死亡！”

　　真相大白！

　　不是风水，不是鬼神，更不是虚无缥缈的诅咒，而是劣质工业品带来的化学中毒！

　　何雨柱立刻将情况向上级和保卫部门做了紧急汇报。

　　调查组迅速介入，顺藤摸瓜，查到了提供这批冷却液的一家地方小厂。

　　该厂为了降低成本、抢占订单，擅自更改配方，使用了未经严格安全评估的廉价添加剂，并且伪造了质检报告。

　　案件很快水落石出，责任人被依法处理，剩余的劣质冷却液被全部追回销毁。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虽然切断了毒源，但已经中毒的工人需要治疗和恢复，更重要的是，如何挽回恐慌的人心，确保此类事件不再发生？

　　在五院领导的全力支持下，何雨柱牵头制定了一套《特殊科研单位安全生产与职业健康保障细则》。

　　他再次运用起系统工程的思维：

　　1. 建立物料准入“防火墙”：所有进入五院，尤其是直接接触人员和生产环节的原材料、辅料、化学品，必须经过更严格的第三方权威检测，建立安全档案，从源头杜绝“带病上岗”。

　　2. 强化环境监测“预警网”：在关键车间、实验室，安装空气质量、有毒有害气体监测设备，实现动态监控，提前预警。

　　3. 完善人员健康“动态档案”：对涉及特殊岗位的人员，定期进行专项体检，建立健康基线，及时发现异常趋势。

　　4. 推行安全管理“责任制”：将安全生产和职业健康纳入各级负责人的考核指标，层层压实责任。

　　这套细则的推行，起初也遇到了一些阻力，有人认为过于繁琐，增加了成本。

　　但何雨柱态度坚决：“我们的工人，是国家和军队最宝贵的财富！

　　他们用双手托举着共和国的尖端装备，我们必须用最严格的措施来保障他们的健康和安全！这成本，必须花！”

　　他还特意请已经康复的老师和傅回到车间，当着所有人的面，用那双曾经颤抖、如今已经稳如磐石的手，加工出了一个精度极高的核心零件。

　　老师傅举起那个亮晶晶的零件，眼眶湿润，声音洪亮：

　　“同志们！看到了吗？啥妖魔鬼怪都没有！就是黑了心的坏分子用了烂材料！现在问题解决了，有何主任和院里给咱们定的新规矩保着驾，咱们啥也不用怕！接着干！为国家造出最好的家伙什！”

　　工人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心中的阴霾被彻底驱散。

　　这件事之后，何雨柱在五院基层工人中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大家不仅佩服他解决技术难题的本事，更感激他对普通工人生命健康的重视和守护。

　　傍晚，何雨柱和韩菡在院子里散步。韩菡轻声说：“柱子，听说你这次又立了大功，还救了那么多老师傅。”

　　何雨柱摇摇头，看着远处车间依然亮着的灯火，语气深沉：

　　“谈不上立功。这只是弥补了我们管理上的漏洞。小菡，你知道吗？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们搞尖端科技，不仅仅要攻克理论和技术的高峰，更要筑牢管理和安全的基石。

　　每一个环节都稳如泰山，我们的事业才能真的飞得高，飞得远。”

　　韩菡看着他被夕阳勾勒出的坚毅侧脸，温柔地笑了。她知道，她的这个男人，心里装着的，

　　不仅仅是图纸和公式，更是那些默默奉献的人，和脚下这片需要坚实守护的土地。

　　1958年的这个夏天，何雨柱用他的智慧和担当，不仅消除了一场危及生命和科研进度的事故，更在五院筑起了一道隐形的、却至关重要的安全防线。

　　他知道，前方的路依然充满挑战，但他和他的同志们，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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