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关于梦境

　　时间就是过得快，一不小心就到了九月末，学校放月假三天，连着国庆和周末，整整九天的小长假。高一的新生们都快高兴疯了。

　　校门口那条宽敞的马路，此刻显得异常繁忙。汽车的鸣笛声、家长的呼唤声、学生的笑闹声，交织成一片沸腾的海洋。

　　许青虾把破面包车停在大门北边的树荫下，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仔细地在人群中寻找大外甥女的身影。

　　“舅舅，这里！”肖燕看见被人群包围住的许青虾，挥手示意。

　　花海洋、杭小双和肖燕跟着许青虾上了车。

　　许青虾赞叹道：“乖乖，你们学校的孩子怎么各个都长得这么标致？有好几个就跟电影里的明星一样。”

　　“许舅舅，我们学校有音乐班和舞蹈班，各个都是大美女和大帅哥。”杭小双高兴地手舞足蹈。

　　花海洋在车上左摸摸右摸摸，问：“许舅舅，你这车不便宜吧？”

　　“嗯呐，花了我两万块钱呢！小燕，坐着还晕车吗？”许青虾将钥匙插进锁孔，手腕轻轻一扭，引擎便应声启动，发出一阵平稳低沉的嗡鸣，车声平稳地驶了出去。

　　“一点都不晕，舅舅你这驾驶技术挺溜的啊！”

　　“那是，你舅舅我这人聪明着呢！不但车开得好，还记得路，你们学校都偏到犄角旮旯了，我都能找到。”

　　“许舅舅，我们学校除了离市区远其他都挺好的。”

　　“许舅舅，我们之前军训可好玩了……”

　　“许舅舅，我们女生宿舍楼下还有一个暴露狂……”

　　四个人一路有说有笑地顺利回到了南泽镇。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才离开一个月，南泽镇真正大变样。

　　镇中心扩的两条大路可以通汽车了，人民桥东的那条路和人民桥也已经修建完毕，不过暂时不能通行。

　　肖燕回家和老爸老妈稀罕了一番，就往休闲小馆赶去。刚踏上码头的台阶，隐约听到了屠宰场哀歌般的嚎叫声：“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漂亮的妹妹……九妹九妹，透红的花蕾，透红的花蕾……”

　　休闲小馆的门没锁，一推就开了，第一眼肖燕以为自己眼花了，这是到了冥府联欢晚会的现场？

　　客厅里有七八个人，穿着花里胡哨的奇装异服，一点没有夸张，真的是奇装异服。

　　三姑父沈得福光着头，一身厨师服，一手拿着话筒，颈间的青筋暴起，嘶吼着“九妹”，一手抓着根铁勺挥舞。那个抑郁到抽烟的中年男人眼里又有了光。肖燕目测，他应该自洽地把自己鳏百分之八十的等级直接飙升到鳏百分之百。

　　强子一身战陨装造，脸上涂着蜈蚣一样的疤痕，额头上包着白色的纱布，嘴角还挂着鲜血，手上拿着一把玩具冲锋枪边抖动边扫射，活像羊癫疯犯了。

　　那个白衣飘飘的是翟九美，头上扎了两个揪揪插着两根筷子，上面挂着白色的纱巾，远远望去像蒙着孝布，如果白素贞是这种装扮，许仙绝对逃走。

　　翟十全头上裹着阿三的头巾，脸上涂着锅灰，浑身上下挂了十几条塑料蛇，扭得像在祭祀，貌似手脚已经好全了，和肖月又握手言和、冰释前嫌。

　　她的好妹妹肖月，用黄色的塑料扎丝做了一顶假发套在头上，依旧是粉色的公主裙，配上希瑞的宝剑。

　　小螃蟹弄了个济公的造型，但是却带了变形金刚的手环，和电影院的呆长赢遥相呼应。

　　最绝的是周浩予，居然是僵尸的打扮。肖燕不知道如何描述，那个温润如玉矜贵的京市少爷怎么就能让人把脸涂成那个死样呢？怎么就愿意把黑塑料袋套在身上呢？怎么就会挂一串不值钱的草珠子呢？

　　沙发上还有符经理，穿着正经的西装挥舞着手臂打拍子，动作幅度大得恨不得把衣服的扣子崩开。

　　几个人浑然忘我地跟着客厅那台崭新的卡拉oK机里的音乐扭动。桌子上一只会滚动的球发出五颜六色耀眼的光芒，映得脸上忽绿忽红。

　　还有肖熊，身上挂满了绿色的苍耳，头上带着一朵大红花跟着嚎叫，丞相驼着肖探花在彩色的球旁边转圈圈。

　　一曲结束，几个人看到了斜靠在门边的肖燕。

　　“姐姐，你放假啦，快点，来跟我们一起唱歌跳舞。”肖月激动地挽着肖燕的胳膊，把她往客厅中间拉。

　　盛情难却，肖燕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要不给我来个《挪威的森林》”

　　“咳咳咳……让我将你心儿摘下，试着慢慢将它融化，看我是否在你心中仍完美无瑕……谢谢大家！”

　　伴随着掌声，肖燕行了个礼，把丞相和它儿子带到了琼花树下。这几天她要到好好修炼，顺便修补自己的梦境。

　　锁好门，外面的声音果然很小，有钱人的办事效率就是高，这隔音效果真好。

　　意识入梦境，看到如此破败的样子，肖燕皱着鼻子点了一下丞相的脑袋，“看看你做的好事，把我的梦都吃坏了。”

　　那两处裂开的虚空，时不时会飘来一些看不出形状的东西，她只能先清理陆地上的，再捕捞河面上的。

　　招呼来扫帚和簸箕，肖燕把赃物堆成小山，掐了个诀，引来雷火，“噗”地一声，这些赃物立刻化为灰烬。

　　“大功告成，奶死！”给自己加油打气以后，肖燕盘坐在琼花树下，沉下心来，尝试着指挥树上的花瓣。

　　枝头上的花瓣落下，又有新的花苞盛开，漫天的花瓣有序地在空中排列交错，像织毛衣一样，面积越来越大，大到足以能填补陆地上那块虚空破洞。

　　“去！”

　　肖燕大喝一声，双手做出往前推的动作，花瓣网牢牢地钉在隐形的墙壁上。

　　还没完，肖燕又从树上呼来很多绿叶，把镂空的网眼填补住，为了让叶子能更好地堵住洞眼，她加大了灵力的输出。

　　“唉呀妈呀！累死了，弄不动了。”

　　那块花瓣网就像黑色幕布上的补丁，丑是丑了点，但是终于堵住了缺口。

　　“丞相过来！”肖燕呈大字躺在琼花树下，头枕在凸出地面的盘结的树根上，“你记住了，下次饿了跟我说，不能吃我的梦知道吧！你看我废了多大的力气才补了一个洞，我现在连抬手指头都费力。”

　　丞相把脑袋搁在肖燕的头顶蹭了蹭，表示同意。

　　“乖宝，等我以后发达了，一定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肖燕偏过头，努力地给丞相画大饼。

　　突然，她余光看到对岸鸢尾丛的上空，有影子一闪而过，像拍武侠片一样，在空中飞奔，速度极快；又像拍鬼片一样，影子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

　　因为有迷雾，看不真切。

　　“好久没有看到对面有动静了，这是哪个跟我有关的人啊？”肖燕心里有些异样，坐起来，运气于目，仔细看——

　　不是一个影子，有两个人影在飘，仅仅一步之遥。

　　两人一起奔赴黄泉？

　　难道是殉情？

　　肖燕把最近身边谈对象的都想了一遍，也没想起来有哪对苦命鸳鸯。

　　要是像玄爷爷那样能掐会算就好了！

　　她闭了一下眼睛，运气几个大周天，等到浑身的灵气充沛了以后再次观望。

　　妈呀！

　　白骨精——西游记三打白骨精里的白骨精。

　　特么的，和白骨精一起跑的居然是朱英俊。

　　“朱英俊，你个傻叉，才去海市一个月就谈对象，要死了，谈也谈个人，居然谈个鬼，肯定是静舒姨知道了，棒打鸳鸯，想着去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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