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们的地盘

　　为期七天的魔鬼军训终于迎来了汇报展演。

　　当教官们拿着话筒慷慨激昂地陈词，校长为优秀学员们颁发奖状的时候，肖燕穿着迷彩服站在领奖台上，内心还有点小激动。

　　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

　　终于不要站着吃饭了，终于不要吃那么寡淡的饭了。方便面和火腿肠早在第二天就分光光，后面几天，她看到天空中飞过的麻雀都想着打下来烤了吃。

　　为了防止肖燕炸毛，蒋校长找机会跟她透了个底，上头老领导走艰苦朴素的路线，下边一定要积极响应号召。军训期间，学生们要发扬吃苦耐劳的精神，传承革命先辈的意志。

　　食堂的大师傅是从大酒店挖过来的，平时做菜很精细讲究，为了军训还特地去学做的大麦粥、光版烧饼和没什么油水的炒菜。

　　蒋校长开导肖燕，高二和高三的学生也跟着吃这些，熬一熬就过去了，军训以后就按照之前定的标准来。

　　在教官宣布军训结束那一刻，所有高一新生眼里都闪着动人的泪花，太感人了，自己居然还活着。

　　其实大家适应能力都挺强的，第二天就像饿死鬼投胎一样，不管什么味道，只要能吃的都往肚里塞。

　　训练强度那么大，不吃都饿花了眼，恨不得看见太奶在招手。

　　由奢入俭虽然难，苦着苦着也就习惯了，就当跟先辈们跨时空交流。

　　军训一结束，高一（2）班的学生跟着班主任回班开了一个简短的班会。

　　“明天是周日，没有课，但是任何学生不得擅自离开学校，否则一律按照规章处分……大家可以自由分配自己的时间，去图书馆去画室或者呆在宿舍都可以……要保持宿舍整洁，注意防火防电……今天晚饭后没有晚自习但是会查房，明天晚自习照旧……”

　　一下课，肖燕开心得飞起，招呼室友们赶紧去食堂吃饭，尝一尝大师傅做的精细讲究的菜究竟是什么味道。

　　果然，大师傅拿出了毕生的修为，那色香味俱全的素菜和荤菜，把一群饿狼般的孩子都快馋哭了，打饭阿姨的脸上也扬起了笑容，打菜的勺子都堆成小山一样，还关照大家细嚼慢咽对肠胃好。

　　这一刻，高一新生觉得好幸福啊！

　　回到宿舍，肖燕哼着歌去阳台把晒的衣服收下来，准备到浴室去洗澡。

　　突然，隔壁楼传来分贝极高还带着颤音的惊恐万分的呼喊——

　　“有流氓！”

　　“那个家伙又来了！”

　　“快进屋，关上门……”

　　然后是“砰砰”的关门声。

　　美术班的新生们都好奇地把头伸出阳台外。

　　“怎么啦？好像是音乐班的在叫。”

　　“有男生闯进女生宿舍了吗？”

　　“是查寝的吗？”

　　大家看向女生宿舍楼最南边的那一堵三米多高的墙，墙上插满了玻璃碎渣渣，墙外是一条荒芜的小路，路边上长了很多棵不知名的歪脖子树。

　　“看，那树下有个人！”杭小双指着一棵比较高的树。

　　肖燕瞄了一眼，邋里邋遢瘦弱的身躯，油腻打着结的头发，一件辨不出颜色的灰旧长袍子，光着小腿，蹬着一双草鞋。

　　“这里也有呆长赢吗？”

　　那人往前跨了几步，抬起头，看着还在阳台上的新生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快，在那里，抓住他！”校保卫科的人踩着石头子往那个人奔去。可是他却像青烟一样，敏捷地钻进铁丝网的某个破洞，不知所踪。

　　蒋雪薇不放心，来到肖燕的寝室。

　　“那个人就是个暴露狂，他总是喜欢在学校女生宿舍楼下的小路上晃荡，然后掀开袍子，袍子里什么都没有穿。”蒋雪薇说着说着胃里一阵翻涌，努力地把那恶心的画面从脑海里赶走，“你们看见他的身影就不要到阳台上，也不要叫，越叫这个人越得意。”

　　“学校就抓不住他吗，怎么允许他到女生宿舍楼下的。”曹小云气得脸都红了。

　　“怎么不管，学校领导头发都愁掉了。小路往南几百米地方都是学校的，暂时没有扩建的打算，就用铁丝网拦着，里面全是树和野草，正常人都不会钻进去的。那个家伙是附近村子上的一个疯子，家里在隔壁的花木市场有门面，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家，所以他都从花木市场的小门穿过来。”

　　杭小双问：“就没有一次抓到过吗？”

　　“抓过，不止一次，还都是他把袍子掀开以后抓的。”蒋雪薇扶额，“学校领导亲自去过村里，也找过花木市场的管理方，还找了警察同志，可是那家人的回话就是，一个疯子，脑子不清楚，喜欢到长满荒草的地方随地大小便。所以每一次的交涉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学校也只能加强巡逻，同学们时刻注意安全。”

　　“当时怎么不把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对调一下？”肖燕提出疑惑。

　　“学校已经建成五年了，他是今年上半年才出现的。如果宿舍重建不划算，不过领导们计划把所有的阳台都封起来。你们晒衣服、收衣服动作迅速一点，看到他不要惊慌，关上阳台门就行了。”

　　肖燕想到了一个词——心理扭曲。呆长赢的打扮却没有呆长赢的乖觉，这种人怎么能放出社会祸害人？而且还不犯法？

　　相对于音乐班和舞蹈班的惊慌失措，美术班的要淡定很多。

　　人体线条嘛，总归要学会画的，就当来了个免费的模特。要是学医的，说不定每根骨头每块皮肤都给他研究仔细了。

　　就是军训后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

　　接连几天，肖燕在阳台都故意磨蹭一会儿，奇怪的是那个家伙都没有出现，等肖燕放松下来，又听到隔壁的女高音间歇性的惊叫，那个家伙已经晃了一圈，大摇大摆地跑了。

　　肖燕那个气啊，要是能算到那个家伙什么时候来就好了，呼个雷火，准保灭得渣渣都不剩，但她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杀人犯法还会遭到反噬，周围都是树跟草，引起火灾又得不偿失。

　　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还女生宿舍楼一片净土。

　　契机就这么来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肖燕趴在二楼的阳台上，两只野蜂飞过，个头挺大，尾尖的刺都能看清。

　　她随即远眺，在一百多米远的一棵大树上看到一个蜂巢。

　　“那么大一个窝，你们两个的小伙伴肯定很多吧？”

　　两只野蜂陶醉地在肖燕的指尖飞来飞去，低头吸食着什么，眼睛越来越亮。

　　“去吧，招呼你几个兄弟，本大王送你们一场机缘。”

　　两只野蜂飞走了，下一刻，墙外的野草和歪脖子树像是吃了大补丸开始疯狂地抽芽生长，草木的四周还有无数的小绿点在跳跃。

　　“嗡嗡嗡……”一群野蜂飞来了，在草丛和树杈间欢快地飞舞，仿佛下面有什么琼浆玉露。

　　肖燕指尖绕了绕，那两只个头最大的野蜂乖乖地飞过来。

　　“以后，这几百米荒地就是你们的地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追他到天荒地老，留下买路钱，懂吗？”

　　野蜂护卫队果然有用，隔天傍晚，肖燕就在宿舍听到外面凄厉的惨叫声，不过不是女高音，而是那个死变态。

　　这家伙袍子大敞，拿着根树枝一边挥舞一边抱头鼠窜，校保卫科的人也不敢上前，就怕自己被野蜂蛰了。

　　美术班的女生们都趴在阳台看得津津有味，不时指指点点，音乐班的宿舍里突然响起了疾速激情的小提琴声——野蜂飞舞。

　　看那个家伙跌在地上奄奄一息，肖燕觉得教训够了，悄悄转动了一下剑指，野蜂群恋恋不舍地呼啦地飞走，只留下英勇牺牲的小伙伴的尸体。

　　默默为这些小家伙们念了往生咒，肖燕拍拍手继续看热闹。

　　“这家伙不会死了吧？”

　　“活该，连蜜蜂都嫌弃他变态。”

　　“就这是自食恶果的下场吧！”

　　“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掀袍子……”

　　女生宿舍的阳台上挤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大快人心的笑容。

　　为了防止那家人胡搅蛮缠，校方决定报警，并同时呼叫了120急救车。警察、医生和那一家人来得都很迅速，一看那个惨样，所有人都忍不住头皮发麻，汗毛竖起来。

　　这身上哪有一块好皮啊！都肿得看不出人形了。那家人看到警察同志也没敢闹，灰溜溜地上了急救车。

　　这一下，女生宿舍楼下清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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