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祖龙记忆与终焉本相

　　林小凡那怯生生的话语，如同投入古井深潭的石子，在青龙长老与墨尘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伤心？孤单？饿？”青龙长老那古井无波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他猛地站起身，周身那浩瀚的龙威不受控制地溢散出一丝，使得整座殿宇内的青灯火焰都为之摇曳不定！他死死盯着林小凡，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最细微的波动都看穿，“小家伙，你确定？你能感知到那‘虚无之噬’……不，是‘终焉’的情绪？！”

　　这太惊世骇俗了！“终焉”在所有人的认知中，是冰冷、死寂、吞噬一切存在的终极概念，是毫无感情、只有纯粹毁灭欲望的规则化身。它怎么可能拥有“情绪”？而且还是如此……近乎于“生灵”的情绪？！

　　墨尘也瞬间绷紧了心神，将林小凡完全护在身后，混沌轮回镜的力量在体内悄然流转，警惕地盯着失态的青龙长老。小凡这突如其来的感知，触及到了某种可能颠覆认知的禁忌领域！

　　林小凡被青龙长老的反应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抓着墨尘的手，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声道：“嗯……就是那种感觉……画里的黑气，和之前那个大骨头（噬魂龙骸）身上的坏东西，还有……还有之前在门后面感觉到的那个最可怕的‘注视’……都有一点点那种感觉，只是画里的这个，感觉最清楚……”

　　他词汇有限，描述得有些混乱，但表达的意思却清晰得令人心悸！他不仅能感知到“终焉”力量的情绪，甚至能分辨出不同源头、不同层级的“终焉”所携带情绪的细微差别！

　　青龙长老缓缓坐回位置，脸上的震惊逐渐被一种极致的凝重与沉思所取代。他挥了挥手，殿宇内激荡的龙威平息下来。他看向墨尘，目光无比复杂。

　　“墨尘小友……看来，我们都错了，或者说，上古的记载，可能遗漏了某些最关键的真相……”青龙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若这小娃娃感知无误，那么我们对‘终焉’的认知，可能需要彻底推翻。”

　　墨尘心中亦是翻江倒海。他想起了在初始之地，源碑信息中提及的“终焉不可逆”，想起了“园丁”所言“存在与虚无的永恒拉锯”，想起了那“终焉主宰”隔着无尽时空投来的、似乎带着一丝“兴趣”的注视……如果“终焉”并非纯粹的毁灭规则，而是某种拥有“情绪”、拥有某种“意识”的……存在，那一切的意义都将完全不同！

　　“前辈，这意味着什么？”墨尘沉声问道，他知道青龙长老存活了无尽岁月，知晓的秘辛远超自己。

　　青龙长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再次投向那幅古老的壁画，看着那条伟岸的青龙与那团模糊的黑影，眼中充满了追忆与困惑。

　　“上古之战，惨烈无比，我龙族先祖，那位执掌‘生命源绿’权柄的祖龙，便是与一尊‘虚无之噬’领主同归于尽，其骸骨化为了支撑寂灭星域封印的基石之一……”他缓缓叙述，“根据幸存的记载，那尊领主只有纯粹的吞噬与毁灭欲望，并无任何情绪波动……”

　　他顿了顿，指向壁画：“但这幅壁画，据传乃是祖龙在最终决战前，以其无上伟力预见到的一角未来碎片所绘制……他一直无法理解，为何这预示未来的画面中，那代表‘终焉’的黑影，会呈现出一种……扭曲的‘悲伤’？如今看来……”

　　青龙长老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他看向林小凡，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小家伙，你的这种感知能力，是从何时开始的？是与这‘镜钥’本质有关，还是……”

　　林小凡歪着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像……好像是哥哥帮我赶走脑子里那个坏声音之后……就慢慢能感觉到一些了……以前只是觉得它们很讨厌，很可怕……”

　　墨尘心中一动，是因为自己那蕴含逆命意志的灵魂烙印，激活或者强化了小凡某种更深层的天赋？还是融合了被净化的“镜钥”传承后带来的变化？

　　“是了……‘镜钥’乃轮回古镜本源所化，是映照万物‘真实’的钥匙……”青龙长老喃喃自语，眼中光芒越来越盛，“或许它本就该拥有窥见万物本质，包括‘终焉’本质的能力！只是上古镜主为了计划，将其这部分能力，或者说是‘认知’，一同封印了！而你的干预，墨尘，阴差阳错之下，打破了这部分封印！”

　　这个推测让墨尘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是如此，那小凡的价值和危险性，将再次无限拔高！他不仅能启动“归一”，更能窥见“终焉”的真相！这无疑是那些坚持冰冷计划的“园丁”（如寂灭长老）绝对无法容忍的，也必然是“终焉主宰”必欲除之而后快的！

　　殿宇内的气氛一时间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就在这时，青龙长老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对墨尘道：“墨尘小友，此事关乎重大，远超星骸龙城之危。仅凭老夫一人，已无法决断。我必须立刻联系其他几位守护长老，开启‘祖龙祭坛’，尝试沟通祖龙残留的意志，验证这惊世之秘！同时，也需商议应对寂灭与终焉之策。”

　　他看向墨尘，眼神真诚了许多：“在此之前，你们可在我青龙星安心住下。敖嶙他们的伤势需要时间恢复，而你们……尤其是这小娃娃，也需要时间适应和掌控这份力量。”

　　墨尘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目前看来，青龙长老至少是持开放态度，并且对“终焉”的真相抱有探究之心，与那寂灭长老并非一路。留在万龙冢，暂时是安全的选择，也能借此机会了解更多上古秘辛，提升实力。

　　“如此，便叨扰前辈了。”

　　青龙长老安排侍者带领墨尘和林小凡前往一处清幽的客舍休息。月璃、暗寒和血蔷薇也被妥善安置。敖嶙等龙族伤员则被接引到龙气更加浓郁的疗伤圣地。

　　客舍位于一株巨大的、叶片如同翡翠般的古树之上，树屋由天然的枝干藤蔓编织而成，充满了生命气息。透过窗户，可以俯瞰青龙星部分区域的景色，流泉飞瀑，灵兽嬉戏，一片祥和，与外界的烽火连天形成鲜明对比。

　　但墨尘心中却无半分放松。他布下简单的禁制，仔细检查了林小凡的状态。小家伙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那番话带来的风暴，只是觉得到了安全的地方，很快便在柔软的云床上沉沉睡去，眉心的混沌光晕平稳流转，似乎在自发地吸收着此地精纯的龙气与生命能量。

　　墨尘盘膝坐下，心神沉入识海。完整的混沌轮回镜静静悬浮，镜面上各区域光华流转，尤其是那新融合的“轮回之柄”所化的核心晶体，与黑白太极交融，使得整个古镜的运转更加圆融无暇，对混沌之力的掌控也越发得心应手。

　　他开始尝试引动古镜之力，不是对敌，而是内观自身，尤其是那缕被镇压封印的、源自噬魂龙骸的精纯蚀渊本源，以及更早之前来自“终焉主宰”隔空一击的终焉之力样本。

　　镜光照射在这两股被层层混沌道纹封印的力量之上，小心翼翼地剥离其外在的狂暴与侵蚀特性，试图深入感知其最核心的本质。

　　随着感知的深入，结合林小凡那石破天惊的话语，墨尘渐渐捕捉到了一些之前忽略的、极其隐晦的“痕迹”。

　　在那蚀渊本源深处， beyond 那无尽的吞噬欲望与死寂意蕴，他仿佛真的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星火般即将熄灭的……不甘与痛苦？仿佛这力量本身，也承受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折磨。

　　而在那缕更高层次的终焉之力样本中，那种感觉更加清晰了一分！那并非单纯的漠然与毁灭，在那至高的“终结”法则背后，似乎真的隐藏着一种深不见底的……孤独与……渴望？

　　这种感觉极其模糊，稍纵即逝，若非他此刻境界高深，又有了林小凡的提示，根本无从察觉！

　　“难道……小凡感知到的，是真的？”墨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终焉’……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它吞噬一切，是因为它……‘饥饿’？它冰冷死寂，是因为它……‘孤独’？这……这怎么可能？！”

　　这个念头太过颠覆，足以动摇万古以来所有对抗“终焉”的基石！如果“终焉”并非绝对的“恶”，那所谓的对抗与拯救，意义何在？

　　就在墨尘心神激荡，试图进一步探究时，异变突生！

　　他识海中那面混沌轮回镜，镜面上代表“源绿”的翠色纹路，以及那枚得自星骸龙族的龙王晶核，竟在这一刻同时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尤其是那龙王晶核，它本是上古龙王被净化后的精华，此刻在轮回镜光的刺激下，竟自主融化开来，化作一股精纯无比、蕴含着磅礴生命造化与一丝对抗“虚无”本源的龙力洪流，主动涌向了轮回镜的“源绿”区域！

　　“源绿”纹路光芒大放，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同源而高阶的力量，纹路本身变得更加复杂、更加灵动，甚至隐隐向着镜面中央的黑白太极核心蔓延出一丝翠绿的脉络！

　　与此同时，一段破碎、模糊、却带着无尽悲壮与决绝的记忆画面，伴随着这股龙力洪流，强行冲入了墨尘的心神！

　　那是……祖龙的记忆碎片！

　　画面中： 无垠的混沌战场，祖龙那伟岸的青苍龙躯盘踞星空，龙吟震彻寰宇，磅礴的生命造化之力化作无尽青霞，滋养着万千世界，抵挡着灰色气流的侵蚀。而他的对手，那尊“虚无之噬”领主，并非固定的形态，而是一团不断变幻、仿佛由无数世界终结瞬间凝聚而成的扭曲阴影！

　　在与那阴影无数次的对撞与纠缠中，祖龙似乎窥见了一丝……真相！

　　他感受到，那阴影的核心，并非纯粹的“无”，而是某种……残缺的、疯狂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渴望的……‘存在’！它吞噬，并非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填补自身那永恒的、无法忍受的‘空洞’！它仿佛是一个失去了最重要部分、从而陷入永恒饥饿与疯狂的……巨兽！

　　（祖龙充满震撼与怜悯的意念碎片： “原来如此……汝等……亦是‘道’之残缺……亦是……悲哀之物……”）

　　（那阴影仿佛被触及了逆鳞，发出了更加疯狂、却隐隐带着一丝被说中心事的暴怒咆哮！）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墨尘猛地睁开双眼，额角渗出冷汗，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复杂！

　　祖龙，在最终时刻，似乎也窥见了“终焉”的部分本质！那并非纯粹的邪恶，而是某种……残缺的、陷入疯狂的悲哀存在！

　　林小凡感知到的“伤心、孤单、饿”，竟然与祖龙以生命为代价窥见的一丝真相，不谋而合！

　　就在这时，客舍外传来了青龙长老急切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墨尘小友！速来祖龙祭坛！其他几位守护长老已至，祭坛开启后，我们感应到寂灭星域封印……正在加速崩解！寂灭那老贼，恐怕已经开始了最后的行动！而且……”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祭坛还感应到，一股远比噬魂龙骸强大十倍、百倍的蚀渊力量，正朝着万龙冢的方向……直扑而来！其目标，恐怕正是你与那孩子！”

　　风暴，终究还是毫无意外地席卷了这片最后的净土！

　　墨尘眼中寒光一闪，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抱起被惊醒、还有些迷糊的林小凡。

　　该来的，总会来。既然避无可避，那便……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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