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他们怕的不是我们,是你们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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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的中心,往往是异样的寂静。苏明心关掉教育局官网页面的那一刻,没有愤怒,也没有嘶吼。
屏幕上那条“关于xx中学不当言论的处理通告”冰冷得像一块墓碑,宣布着那个女孩微弱的呐喊被正式活埋。
录音删除,教师约谈,流程标准,滴水不漏,仿佛一场精准的外科手术,切除了一块刚刚开始发炎的组织。
她没有像过去那样,第一时间起草抗议信,或是联系媒体试图点燃舆论。
她知道,在绝对的权力高墙面前,鸡蛋砸上去,只会留下一滩黏糊的污渍,旋即被冲刷干净,连痕迹都不会存在。
硬碰硬,是匹夫之勇。
她的手指在通讯录上缓缓滑动,最终停在了一个名为“陪伴者”的加密群组上。
群里只有十二个人,包括她自己。
她们是“陪伴者计划”草创时期最早的参与者,也是那场地狱烈火中,拖着残破身躯爬出来的幸存者。
她们遍布全国,如今是律师、是医生、是家庭主妇,是人群里最不起眼的普通人,但她们的记忆里,都烙着同一个滚烫的印记。
苏明心没有发任何文字,只是上传了一张截图——那名中学女孩站在光圈里,仰着头,声嘶力竭的侧影。
一秒钟后,群里有了回应。
“她像当年的小雅。”
“不,她像我。”
“像我们每一个人。”
苏明心这才敲下一行字:“我想请各位以‘匿名家长’的身份,写一封信,给那些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主题只有一个——我的孩子,也曾不敢说话。”
沉默,压抑了数秒的沉默之后,群里被“收到”两个字刷了屏。
没有一个人问为什么,也没有一个人质疑可行性。
她们都懂,当呐喊被捂住时,低语就是最锋利的武器。
她们要做的,不是向高墙投掷炸药,而是在墙根下,种满会钻透砖石的种子。
三天后,十二封信汇集到了苏明心的邮箱。
有的信字迹工整,逻辑清晰,充满了理性的剖析;有的信字迹潦草,带着泪痕晕开的墨迹,满是为人父母的锥心之痛。
苏明心通宵未眠,将它们汇编成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是纯白色,只印着四个字——《讲台另一侧》。
她没有走任何官方渠道,而是联系了一家相熟的教师公益组织。
这家组织每年都会给偏远地区的教师寄送教学物资,她将数百本《讲台另一侧》伪装成教辅资料,夹在其中,悄无声息地发往了全国各地。
一周后,东部某省的一场初中语文教研会上,议程正进行到“教学经验分享”环节。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老师走上台,却没有打开他的ppt。
他从教案夹里,抽出了一张薄薄的打印纸。
“今天,我想给大家读一段文字,来自一本没有署名的书。”他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尊敬的老师,您好。我的女儿今年十四岁,她很懂事,从不惹麻烦。她会在您提问时低下头,不是因为她不知道答案,而是怕答错了您会失望。她会在课后主动打扫卫生,不是因为她热爱劳动,而是怕不合群会被同学排挤。她脸上的微笑,是她最坚固的铠甲,也是最沉重的囚笼……”
会场里原本的交头接耳声渐渐消失了。
“……我们花了十几年,教她如何懂礼貌,如何守规矩,如何成为一个‘好孩子’。我们以为这是在保护她,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她在日记里写:妈妈,这个世界好安静,安静得我快要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男老师的眼眶红了,他深吸一口气,读出了最后一句,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们不是来求您救她——是求您,别让她闭嘴。”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同一天,在千里之外的西部和南部,另外两场主题各异的教师会议上,同样有老师站出来,朗读了《讲台另一侧》中的不同片段。
没有人组织,没有人事先串联,那沉默的共鸣,像地下涌动的潜流,无声地连接了每一颗被触动的心。
几乎就在教研会集体沉默事件发酵的同时,林景深收到了来自“绿洲二号点”所在地的紧急情报。
地方政府以前所未有的雷霆之势,开始了对“异常言论传播源”的清查行动,重点排查对象,赫然是教师与社区工作者。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的团队立刻拟定了数套法律援助方案,准备正面硬刚。
但林景深却全部否决了。
他盯着地图上“绿洲二号点”的位置,那里像一颗脆弱的钉子,楔在庞大机器的缝隙里,任何正面的冲撞,都可能导致它被瞬间碾碎。
“我们不打官司。”林景深的声音异常冷静,“我们去送温暖。”
三天后,他的基金会向当地主管部门提交了一份申请报告——《关于启动“乡村教师心理关怀项目”的提案》。
报告中引经据典,痛陈偏远地区教师工作压力巨大,急需专业的心理疏导,以防止职业倦怠和心理问题的发生。
而他的基金会,愿意无偿提供所有资源。
这份“充满正能量”的提案,很快便得到了批复。
一周后,一支由资深心理咨询师组成的团队进驻了当地。
他们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在社区中心和学校里设立了几个安静的“谈心室”。
每一个被上级“约谈”过的教师,都会接到一张通知,邀请他们前来接受一次免费的“压力疏导咨询”。
咨询过程温和而专业,绝口不提任何敏感词汇,只聊工作压力、家庭琐事。
但在每一次会谈的最后,当咨询师为对方递上一杯温热的清茶时,都会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充满安全感的声线,轻声问道:
“最近有没有哪句话,您想说,但没敢说?”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温柔陷阱。
在密闭、安全、被充分共情的空间里,面对一个绝不会批判自己的倾听者,那杯茶的温度仿佛能融化心中最坚固的冰层。
第一个老师沉默了足足五分钟,然后用蚊子般的声音提到了“那个叫张慧的女孩”。
第二个社区工作者在连续说了三个“没什么”之后,突然崩溃大哭,断断续续地复述了自己是如何被要求去“引导”居民不要乱说话。
一周之内,七名被约谈者,都在这个情境下,主动吐露了与“张慧事件”相关的压抑和恐惧。
咨询师们恪守职业道德,没有留下任何录音证据。
但在他们提交给基金会总部的加密咨询报告中,这七份报告的结尾,都出现了一句相同的诊断结论:“存在显着的表达压抑倾向,建议持续关注。”
在林景深的系统后台,这个特定的结论短语,是一个被预设好的触发器。
当第七份报告上传完毕,系统警报被自动触发。
一份标记为“高风险舆情预警”的内部文件被瞬间生成,并自动归档。
文件内容很简单:在同一区域,短时间内,连续出现多例因不可抗力导致的群体性表达压抑现象。
林景深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他没有制造证据,他只是让这台精密的维稳机器,自己记录下了它碾压过的痕迹。
顾承宇走进那间装潢考究的评审会会场时,主办方的负责人特意将他拉到一旁,笑容可掬却意有所指地强调:“顾教授,我们今天的主题是‘心理健康标准化’,一些……嗯,还在调查中的个案,为了避免干扰,咱们就先不讨论了,您看可以吗?”
“明白。”顾承宇点头微笑,仿佛一个再配合不过的与会专家。
他确实没有提“织光”,没有提任何个案。
轮到他发言时,他打开的ppt标题也十分“标准”——《基层心理服务满意度调查报告》。
“各位专家,各位领导,下午好。我今天分享的,是一些纯粹的数据。”他扶了扶眼镜,语气平淡如水,“这份报告的数据,来源于我们‘种子计划’合作院校的三千份学生匿名调研问卷。”
他按动翻页器,一张巨大的饼状图出现在屏幕上。
“我们设置了一个问题:在你接受过的心理评估或辅导中,你感觉评估方更关注以下哪一点?”顾承宇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会场里,“选项A:你是否真的痛苦。选项b:你是否愿意配合。各位请看大屏幕,选择b的受访者,占比是78%。”
会场里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顾承宇没有理会,他直视着坐在第一排的几位主要负责人,缓缓地,一字一顿地提出了一个问题:“我想请教各位,我们建立心理健康服务体系的初衷,究竟是在治疗人类共通的情绪,还是在筛选我们需要的顺从者?”
一瞬间,整个会场死一般的寂静。
那78%的数字,像一个巨大的耳光,无声地扇在“标准化”三个字上。
主持人脸色煞白,他几乎是扑向讲台,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他慌乱地去按顾承宇的翻页器,想要直接跳到“致谢”页面。
然而,忙中出错,他多按了一下。
投影屏幕猛地一闪,切换到了ppt的附录页。
那一页,没有图表,没有标题,只有一整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像一片由代码和词汇组成的黑色森林,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被拦截录音关键词统计表”。
“姐姐”、“后悔”、“不是我自愿的”、“救救我”、“他们说这是治疗”、“北山”、“光圈”、“骗局”……成百上千个被系统从无数哭喊和求救中剥离出来的词汇,被冷冰冰地陈列在那里,组成了一幅沉默而狰狞的画卷。
主持人彻底僵住了,会场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叶小棠在小面馆里吃完了第三碗牛肉面。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给蒸腾的热气镀上了一层金边。
她像前两天一样,将一张折叠好的餐巾纸压在碗底,起身离开。
纸巾上只有六个字:“我记得你姐姐。”
这家面馆是“北山点转运清单”上第三个名字——赵小芸的妹妹开的。
叶小棠没有去接触任何官方记录
她连续来了六天,吃了六碗面,留下了六张一模一样的纸巾。
店主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女人,从不多看她一眼,也从不回应。
第七天清晨,当叶小棠再次坐到老位置时,店主端上面来,却没有立刻走开。
她擦了擦手,盯着叶小棠的眼睛,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是来找证据的吧?”
叶小棠摇了摇头,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我是来找人的。”
不是找定罪的证据,而是找一个活生生的人,存在过的痕迹。
店主定定地看了她许久,眼眶慢慢红了,转身走进了后厨。
那天晚上,面馆破天荒地没有打烊。
店主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箱子,翻出了一张藏了五年的、已经微微泛黄的照片。
她用胶带,仔仔细细地将照片贴在了面馆的玻璃门上,旁边用马克笔写了一行大字:“寻人:赵小芸,女,2023年9月于北山疗养院失踪,失踪时身穿蓝色连衣裙。”
这是一个迟到了五年的,公开的悼念。
第二天清晨,当叶小棠再次来到面馆门口时,脚步顿住了。
那张照片下面,不知被谁,放了一束小小的、还带着露珠的野花。
野花下,压着一张字条,字迹歪歪扭扭,像个孩子写的。
“她最后在疗养院唱过歌,我听见了。”
苏明玥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一条条加密信息汇入数据流。
她敏锐地监测到,那段经过特殊处理的“冥想音频”,正在一个意想不到的群体中悄然传播——公务员。
尤其是一些基层干部,在各种私密的同学群、老乡群里转发,并心照不宣地标注着同一句话:“听懂的别说话。”
沉默的联盟在体制内部形成了。
“我们不能再往里面加东西了,”陆子轩提醒她,“任何新的内容,都可能成为被追踪的引线。”
“我知道。”苏明玥的目光深邃,“我们不‘加’,我们只‘听’。”
一个名为“语音共鸣测试”的微信小程序,在陆子轩的手中迅速成型。
它的界面非常简洁,宣传语是“测测你的情绪稳定性,一分钟语音自测”。
用户只需要念一段无关紧要的文字,系统就会“分析”出其情绪状态。
这看上去,就像是市面上无数个烂大街的心理测试。
但它的核心,却是一个巨大的声纹比对数据库。
数据库里,储存着“声音树”计划启动以来,所有被拦截、被加密、被标记为“后悔签署”的私密录音的声纹片段。
这个小程序,以“公益心理健康筛查”的名义,被精准地投放在了几个用户群体高度重合的体制内论坛和公众号上。
三天之内,417人匿名参与了测试。
其中,89人的声纹触发了数据库的内部匹配。
测试结束后,这89名用户的手机屏幕上,没有显示任何“情绪分析报告”,只弹出了一行简短的、黑色的宋体字:
“你不是一个人。如果你想留下名字,这里有一个盒子。”
文字下方,是一个可以输入文字的匿名提交框。
夜深了,苏明玥的电脑前,那个“盒子”里,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一些名字的缩写,地名,或是仅仅一个“我”字。
突然,一个从未见过的匿名Id,没有留下任何文字,而是直接上传了一段完整的、长达七分钟的录音。
录音里,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疲惫、沙哑,却异常清晰。
她讲述了自己作为一名乡镇妇联干部,如何被上级要求带头签署一份关于推广“新型身心疗愈中心”的“共建协议”,又如何被当作“榜样”,去挨家挨户地劝说辖区内的其他女性“自愿加入”那个被美化成天堂的“织光”疗养院。
录音的最后,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虚空说:“我知道这段话永远也传不出去。我签了字,我对不起她们。但至少,我说过了。”
这段录音,像一颗沉入深海的炸弹。
苏明玥没有转发,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在任何一个群组里提及。
她只是做了一个操作。
她将这段七分钟的音频,设置为“声音树”网站首页的默认播放曲目,持续24小时。
任何一个知道这个隐秘网址的人,点开链接,听到的不再是风声雨声,而是这个女人绝望的自白。
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全国十七个城市的公园里、地铁站口、中学校门前,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小规模的“晨读”活动。
人们没有举标语,没有喊口号,只是拿着手机或打印出来的纸,用一种平静的、克制的语调,齐声朗读着。
他们朗读的,正是那名妇联干部的录音文字节选。
“……他们说,这是为了我们好。他们说,沉默是金,服从是福……”
朗读声汇聚在一起,像清晨的薄雾,无声地弥漫开来。
苏明玥站在高楼的窗前,俯瞰着这座刚刚苏醒的城市。
风从窗缝里吹进来,吹动了桌上的一叠文件。
她轻声说,像是在对风说,也像是在对整个世界说:
“他们怕的从来不是我们——是你们,终于敢开口了。”
风起,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像无数人的低语汇成的潮水,正从地平线上,缓缓涌来。
这股潮水,淹没了一切喧嚣,也冲刷着每一个人的内心。
苏明心刚刚结束了一场线上会议,讨论如何将《讲台另一侧》的影响力进一步转化为对教师群体的实际支持。
她感到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实的希望。
就在这时,助理敲门进来,将一封信放在她的桌上。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一封手写的信件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信封是普通的白色信封,没有署名,只写着她的名字和办公室地址。
字迹有些稚嫩,但每一笔每一画,都透着一股倔强的、不肯回头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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