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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章 没人替我们说话,所以我们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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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四点,城市脉搏最微弱的时刻,地铁首班车的司机还在梦中。

  但在城市地下的动脉里,某种东西已经醒来。

  第一个发现它的是一个通宵加班后精神恍惚的广告策划。

  他拖着脚步走在换乘通道里,周围是巨幅的美妆和游戏广告,色彩饱和到刺眼。

  然而,在一片光滑的灯箱之间,一堵水泥承重墙却像是被贴上了无数块膏药。

  不是寻常的寻人启事或通渠广告。

  那是几十上百张泛黄、边缘卷曲的纸页,大小不一,像是从同一本书上粗暴地撕下来的。

  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借着头顶惨白的灯光,看清了上面的铅字。

  “我的沉默不是金子,是锁链。”

  “他们说为了我好,但从不问我好不好。”

  “我只是想停下来喘口气,他们却给我开了药方。”

  每一页的底部,都印着一行截然不同的小字:“撕下它,贴在你不能说话的地方。”

  策划师的大脑像被电流击中,瞬间清醒。

  他看到一个戴着口罩的清洁工,正拿着铲子费力地刮着墙面,但每当他清理完一片,就有两三个同样戴着口罩的年轻人,像幽灵一样从通道两头冒出来,从背包里拿出新的纸页,用胶水迅速贴上,然后融入稀疏的人流。

  这根本不是一场清理,而是一场无声的、以墙面为战场的拉锯战。

  他的目光最终被一张贴在正中央的纸页攫住。

  上面那句“我说痛,他们说我在表演”被一个不知名的过路人用粗大的荧光笔狠狠圈出,那力道几乎要划破纸背。

  荧光绿在昏暗的通道里,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因为连续数月的超负荷工作,正隐隐作痛。

  昨天,当他向上司提出休假申请时,上司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年轻人,别这么矫情,谁不痛?忍忍就过去了,这叫历练。”

  他看着那行字,突然觉得,这堵墙在替他说话。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西南三县,晨雾尚未散尽。

  三岩镇中学的王老师彻夜未眠。

  他面前的桌子上,摊着一份来自明心基金“乡村心理巡讲”的资料。

  然而,让他双眼布满血丝的,不是那些专业的心理学术语,而是夹在第十五页和第十六页之间的一张打印纸。

  是“张慧案”的庭审笔录。

  冰冷的法律词汇,程序化的问答,最终导向一个冰冷的结果:驳回。

  但王老师的心却被笔录里的一句话灼烧着。

  当被问及为何拒绝“矫正治疗”时,张慧说:“我没有病,我只是记得一些他们想让我忘记的事。”

  而夹着笔录的那张手写便签,字迹遒劲有力,仿佛每一个笔画都带着重量:“你说不出的名字,我们记得。”

  王老师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班上那个叫小雅的女孩。

  一年前,小雅的妈妈,一个温和的民俗刺绣手艺人,被丈夫和兄长强行送去了市里的“康复中心”。

  送走前,她死死拉着女儿的手,重复着一句话:“小雅,别让他们改我的字,别让他们改妈妈绣的图样。”

  她所说的“字”,是她整理的当地即将失传的“女儿歌”歌谣;她绣的“图样”,是几近绝迹的,只在母女间传授的祈福纹样。

  在丈夫和村里人看来,这些都是“不务正业”的“疯话”和“鬼画符”。

  他们需要她像村里其他女人一样,去电子厂打工,而不是整天念叨那些“没用的老古董”。

  王老师当时无能为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镇教师。

  但现在,他看着这份来自遥远都市的庭审笔录,看着那张字条,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胸中点燃了。

  他不再是一个旁观者。

  张慧和小雅妈妈的命运,在这一刻重叠了。

  他颤抖着手,将笔录和字条用手机扫描,没有加任何情绪化的评论,只是在深夜十一点半,发到了全年级的家长群里,附上了一句冷静而克制的话:“各位家长,这是今天心理巡讲资料里发现的额外内容,关于‘记忆’与‘话语权’,或许值得我们一同思考。我班上的小雅同学,她的妈妈去年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让他们改我的字’。”

  一石激起千层浪。

  群里沉默了足足五分钟。

  然后,第一个回复出现了,是小雅的邻居:“王老师,我想起来了,小雅妈妈被带走那天,确实在喊这个。”

  紧接着,另一个家长发言:“我老婆也说,小雅妈就是爱琢磨那些老东西,人挺好的,怎么就‘病’了?”

  第三个,第四个……质疑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终于,一个在外地打工,刚刚才看到消息的父亲,发出了那个振聋发聩的问题:“王老师,我就想问一句,以后我们孩子在学校、在家里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这个问题,像一颗深水炸弹,让整个家长群彻底沸腾。

  远在省城的教育局官员不会想到,一场针对偏远乡村的“心理疏导”,竟意外地引爆了一场关于基本信任的危机。

  而在风暴的另一中心,顾承宇正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被下架的视频链接,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视频的标题是《老师说,疯话里可能有真话》。

  画面很简单,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气质干净的年轻讲师,坐在大学宿舍的书桌前,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他就是“种子计划”被要求删除“认知波动模型”案例的授课者。

  “学校找我谈话了,”他对着镜头,语气平静,“他们认为,讨论‘认知波动’的案例,尤其是一些历史上被定义为‘精神失常’的天才和艺术家的案例,是在鼓励学生质疑权威,甚至是在暗示‘反叛’是合理的。”

  他停顿了一下,扶了扶眼镜:“但我想说,我不是在教反叛,我是在教——人,为什么会被定义为‘不稳定’。当一个人的认知频率,与他所处的环境、时代的主流频率不一致时,这种‘波动’就开始了。他看到的,别人看不到;他听到的,别人听不到。于是,那个更强大的主流频率,会给这个‘异类’的频率贴上一个标签,比如‘错误’,比如‘幻觉’,比如‘疾病’。我的课,只是想让我的学生们明白,当你未来遇到一个‘频率’和你完全不同的人时,是选择立刻给他贴上标签,还是尝试去理解,他所在的那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视频的最后,他微笑着说:“疯话里不一定有真话,但真话在某些时代,听起来确实像疯话。”

  这段“教学日志”在学生群体中被病毒式传播,播放量迅速突破百万,然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所有主流平台抹去。

  但顾承宇知道,这颗种子已经埋下了。

  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一个追踪网络信息的下属刚刚汇报,这段视频的片段,被某个在西南山区颇有影响力的地下宗教团体,改编进了他们的布道材料里。

  他们将那位讲师的话,解读为“神启”与“凡俗”的区别,用来向那些被现代社会抛弃的信众们解释,为什么他们的“虔诚”会被外界视为“愚昧”。

  “顾总,这……这完全偏离了我们的初衷。”下属忧心忡忡。

  顾承宇却关掉电脑,站起身,走到窗边。

  他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世界,淡淡地说:“一滴墨水滴进清水里,会迅速扩散,但也很容易被稀释。可如果滴进一碗泥浆里呢?它会和泥浆混在一起,你再也分不清,也无法把它捞出来。我们的思想,现在就是那滴墨水。让它被曲解,被利用,被藏进各种意想不到的伪装里……只要它还能流传下去,就比在阳光下被瞬间蒸发要好。”

  记忆的存活,则需要更古老的方式。

  叶小棠坐在一家旧书店的角落里,面前摊开着她的笔记本。

  上面,刚刚用钢笔写下了一行字:“记忆不是证据——是血脉的回声。”

  这个结论,来自于一个五岁孩子无心的话语。

  她委托一位相熟的退休老教师,在当地的小学里发起了一个“名字接龙”的游戏。

  规则很简单:孩子们轮流说出一个自己知道的,“被大人忘记了”或者“不常被提起”的人的名字。

  可以是你太爷爷的名字,可以是一个搬走了的邻居,也可以是故事里的人物。

  如果谁接不上,就要讲一个关于“记得”的故事。

  游戏的前两天,孩子们说出的都是些童言无忌的答案。

  直到第三天下午,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在所有人都卡壳的时候,怯生生地举起了手。

  “老师,我……我想不起来名字了,但我奶奶说过一个事。”

  老教师鼓励地看着他:“没关系,你说说看。”

  “我奶奶以前也在清源研究所工作,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她说,她有个同事,姓林,叫林什么她也忘了。那个林叔叔,人怪怪的,不喜欢说话,但总哼一首跑调的歌。后来,那个叔叔就再也没来上过班了。奶奶说,大人们都不许再提他。”

  叶小棠在旁听席上,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颤。

  那张从老档案里找到的、唯一幸存的照片残片上,那个模糊的工牌,开头的正是一个“林”字。

  这不是证据。

  一个孩子的转述,一个老人的模糊回忆,在法庭上毫无意义。

  但叶小棠明白,这比任何证据都更重要。

  它证明了,“清源七人”并没有被彻底抹去。

  他们的痕迹,像渗透进墙壁的水渍,像空气中消散不去的余音,依然存在于某些人的血脉和记忆深处。

  他们不是一串冰冷的代号,他们曾经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会哼着跑调歌曲的、怪怪的林叔叔。

  她需要的,就是找到更多这样的“回声”,让它们汇聚成足以撼动沉默的交响。

  所有的回声,最终都汇入了同一个数字化的海洋,被苏明玥的指尖捕获。

  她戴着耳机,正在监听那个被伪装成《雨声白噪音·深度放松》的音频。

  在平台的助眠分类榜单上,它的排名正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攀升。

  底下的评论区,早已脱离了“助眠”的范畴。

  “听着窗外的雨声,听着里面的雨声,结果眼泪流成了河。”

  “这根本不是白噪音,这是我压在心底十几年的噩梦。”

  “一开始以为是引导语,听到那句‘他们给我打针,让我忘记我妹妹哭的样子’,我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浑身发冷。”

  “审核员是睡着了吗?这东西怎么会被推到治愈榜上的?虽然……确实有种被治愈的感觉,一种‘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样’的治愈。”

  苏明玥看着那条被标记为“情绪过载”而得到算法推荐的评论,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是的,系统无法理解真正的情感,它只能识别数据的“过载”。

  而绝望,恰恰是这个时代最“过载”的数据之一。

  系统本想扑灭它,却反而为它浇上了油。

  就在这时,电脑右下角,一个加密通讯软件的图标闪烁起来。

  她迅速切换界面,熟练地输入一长串复杂的密钥。

  邮件来自一个陌生的地址,Ip定位在西南某县。

  发件人自称是一名中学心理老师。

  附件只有一个,是一个被反复压缩加密的录音文件。

  苏明玥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这绝不是普通的反馈。

  她戴上降噪效果最好的耳机,点开了文件。

  录音的背景音有些嘈杂,像是课堂环境。

  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好的,今天的心理健康课,我们来聊一个轻松点的话题,‘你最近一次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有没有同学愿意分享一下?”

  几秒钟的沉默,夹杂着学生们窃窃私语的微弱声音。

  突然,一个清脆但略带颤抖的女声声音,穿透了所有的杂音,清晰地传进苏明玥的耳朵里。

  “老师,我不想说笑。我想问一个问题。”

  那个温和的男声顿了顿,回答道:“可以,请说。”

  女生吸了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巨大的勇气,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妈妈……她以前很爱哭,也很爱笑。后来,她签了那个……那个《家庭认知协同自愿书》,社区送来的。从那以后,她就不哭了,也不笑了。她每天就坐在那里,很安静,很听话。爸爸和叔叔们都说,她的‘病’好了。可是老师……你们说,这真的是病好了吗?”

  整个录音,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死寂。

  你能听见空气凝固的声音,能听见几十个年轻的生命同时屏住呼吸的声音。

  老师没有立刻回答。

  录音里,只传来一声极轻微的、手机被解锁然后放到桌面上的声音。

  他在录音。

  他在保护这个生音。

  苏-明玥摘下耳机,胸口剧烈地起伏。

  她闭上眼睛,那女孩的声音却在她脑中不断回响,像一口永远无法平息的钟。

  这不是策划,不是引导,不是他们主动投放的任何一枚石子。

  这是回声。

  是他们投出的所有石子,在遥远的水面上,激起的一朵完全自发的、最真实、也最致命的浪花。

  她迅速将这段音频保存,在那个名为“声音树”的绝密数据库里,建立了一个新的分类,然后将文件拖了进去。

  文件名:“自发证言·001”。

  她打开加密邮件的回复框,指尖在键盘上悬停良久,最终只敲下了一行字:“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请告诉她——她说的每一句,都有人在听。”

  发送。

  窗外,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这座庞大的城市即将从沉睡中苏醒,以它惯有的秩序和逻辑开始新一天的运转。

  苏明玥却知道,某种秩序已经被打破。

  她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小小的音频文件,心中涌起的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警惕。

  一个如此清晰、如此纯粹的声音,固然拥有刺破谎言的无上力量。

  但它也同样脆弱,如同旷野里第一支点燃的火把,会瞬间吸引来所有潜伏在黑暗中的、最凶猛的狂风。

  一场新的、更加酷烈的反扑,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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