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写方子挨困

　　门外传来一阵咳嗽声，姜姚猛的缩回了手，像是火燎的指尖。案台上的纸墨笔砚成了烫手山芋。事态严重性不容她质疑。十二娘让文帝关押在皇宫中，生死不明。周妈妈守在雅间外，她半分都动弹不得。

　　姜姚小心翼翼扒开门，周妈妈背对着她，挡在门口处。

　　“小娘子，方子写好了吗？”周妈妈豁然转身，目光如炬盯着眼前之人。她心中气愤不已：县主让这冰酥酪的方子害死了。眼前之人却在跟她嬉皮笑脸。

　　姜姚面露羞赧，她低着头，不安的抠着手指。“周妈妈，我一时想不起来。”

　　周妈妈眼神凌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脚步一顿。“你不识字？你口诉，我来写。”

　　姜姚神情激动摆手，极力否认。“不是的，我看不到具体实物，写不出具体操作流程。”

　　“方子不是现成有的？”周妈妈大惊失色，神情甚是慌乱。她的手颤颤巍巍，举起又放下。

　　“冰酥酪方子有几个，我想写具体一些。”姜姚沉下心，事关十二娘的生死，她不得不谨慎行事。

　　姜姚也不跟周妈妈周旋，时间紧，任务重，她伸头向外，大吼道：“郭乐，端牛奶与醪糟。”

　　冰酥酪是燕春楼的招牌甜点。为了印证方子可靠性，她把所有人都请了进来。

　　周妈妈讪讪笑，一言不发。

　　“众人请仔细观察，这两份东西有何问题？”姜姚拿着毛笔，神色晦暗不明。

　　“这两个东西能做什么？”其中一学子好奇问道。

　　“冰酥酪。”郭乐眉头紧蹙。周妈妈与小娘子的谈话，他一字不落入了耳。宫中贵人食用冰酥酪，身体不适，县主甚至让人关在宫中，生死不明。这冰酥酪方子是关键。

　　“啊！做冰酥酪？”众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不能喝这个。”小八笑嘻嘻指着羊奶说道。姜姚颤颤巍巍记录：乳糖不耐受。对，乳糖不耐受可能会有影响，造成食用者肚胀或腹泻。

　　“小八，你无福享受。你那份冰酥酪，我包了。”其中一少年嗤笑道。

　　“夏荷姐，你真要做？”狗蛋一脸不可思议嚷道。“你这样做，无疑是公开了冰酥酪的秘方？”

　　“嗯，你们再看看，两样食材有何问题？”姜姚点头，人命关天之事，不公开找不到其中的漏洞。

　　“夏荷姐，秘方不能随意公布。”另外一学子愤愤不平嚷道。

　　姜姚对此置之不理。她望向众人，耐心比划着桌上的食材。

　　方昌盛凑近，指着瓦缸的醪糟，挑刺一般嚷道。“夏荷姐，醪糟长出细细的白毛了。这不能吃呀？”

　　姜姚大惊，凑近瞅了瞅。的确，醪糟表层有一层细细绒毛，肉眼几乎无法分辨。

　　“郭乐，换一瓦缸醪糟。”姜姚耐着性子吩咐道。宫中的食材是经过严格把关的。这种长毛的食材根本不会出现的宫中。可为了印证方子的真实性，她忍痛换一缸。

　　“长白毛是好的醪糟。”郭乐不服气嚷道。在周妈妈的威压下，他不情不愿低下了头。

　　“郭乐，羊奶去加热。”姜姚严防死守盯着两个食材，她内心纠结不已，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病患的症状，谁都没见过，谁也说不清楚。

　　“加热，为何要加热。天气这么炎热的，羊奶是刚从冰窖里取出来的。”郭乐哼哼唧唧，十分不爽说道。他又不是仆役，小娘子事事指挥他。

　　“郭乐，你是大夫，奶制品不加热——”姜姚脑海中闪过一道光，对，不加热，奶制品存在肉眼看不见的杂菌。她低头记录，漫不经心喊了一声。“快，去加热。”

　　一切准备妥当，姜姚摸了摸羊奶的温度，不烫手，她以2：1的配比调和着牛奶与醪糟并装入一个个小罐中。

　　“成了吗？”方昌盛目光炯炯盯着桌上的小瓦罐。这甜食价格昂贵，普通百姓更是见都没见过。

　　姜姚点头，他们只需要等待。等待时间把两者融合。

　　“这就是冰酥酪的方子吗？”狗蛋不可置信问道。如此简单方子，市面上怎么不普及呢？他的视线转向一旁的羊奶。这个羊奶价格过于高昂。

　　姜姚点头。她转过身去，对着周妈妈道。“周妈妈，方子就是这个。两种食材混合，牛奶需加热，牛奶不加热也可以。两种食材混合后上锅头蒸。添上些蜂蜜，冰镇后，味道更佳。”

　　周妈妈忍不住点头，她面无表情吩咐道：“小娘子，这方子，你得写下来，我记不住。”

　　姜姚翻着白眼，嘟着嘴，她理解周妈妈的难处，谁也不愿意担责方子出错的责任。

　　“能吃了吗？”狗蛋围着桌子转圈圈。如此美味在前，他内心激荡不已。

　　“不行，冰酥酪需要静置一个时辰。这些罐子最好放在冰块上。”郭乐如护犊子一般护住乳酪的罐子。

　　姜姚挥着手，赶鸭子一般。“散了，散了。冰乳酪能吃再叫你们。”她全部心思都集中到纸张上。她仔细记录着每一个步骤，生怕错过一些细节。

　　“且慢，众人都别走。”周妈妈神情焦躁在厅堂中踱步。她已通知长公主，此地封锁，无人可出。

　　“周妈妈，怎么了？”姜姚微微抬眉，疑惑问道。

　　“酥酪做好了，众人得见证一下。”周妈妈眸色沉沉挥手，一众侍卫虎虎生威拦在大门处。外人进不来，里面之人出不去。

　　“周妈妈，怎么回事？”姜姚大惊，神色晦暗不明，她一步上前，试图与周妈妈交涉。这算是变相软禁他们吗？怎么搞来搞去，搞成围城了。

　　公主府之人是不好相与的。更何况是跟在长公主身边的周妈妈。她怒目圆睁，气势凌人。

　　“酥酪见证完毕，众人等待宣诏入宫。”周妈妈双手环胸，微微抬了抬下巴，那份冰乳酪的方子就有人递了过去。

　　啊！众人聚在一起，大声惊呼。方昌盛更是拽住姜姚的手臂，不安嚷道：“夏荷姐，怎么办。阿姐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把众人拖入这场纠纷，姜姚心里十分愧疚。她拍着方昌盛的手，不断安慰道：“昌盛放心，你只是证人，无须害怕。”

　　时间在一秒秒流逝，姜姚心情沉重。冰乳酪的方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宫中那个贵人用了冰乳酪出了问题？他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众人被扣押在此处，她能向谁求救？

　　郭乐一脸不服气，他愤愤不平嚷道。“这方子，你们可以拿去给御医验证一番，贵人们抢着订购燕春楼冰乳酪，也不见谁吃出了问题。”对于强权，他毫无办法。让人拦在此处，他心情实在不爽。一顿发泄后，他喃喃道：“冰酥酪好了。”

　　“冰酥酪有问题吗？”众人叽叽哇哇吵个问题。

　　“没问题，不过，有些人喜欢无事找事。”郭乐摇头，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大舌头，什么话都敢往外倒。

　　“去吃！”周妈妈冷冷吩咐道。众人静了下来，面面相觑，始终不敢动弹。

　　“众人过来尝尝，一份冰乳酪在燕春楼要售100文，这可是妥妥的奢侈品。”姜姚率先掀开盖子，用鼻子嗅了嗅，她故意把勺子搁在酥酪上。酥酪做得非常完美，羊奶凝固了。

　　众人磨磨蹭蹭，一人端起一碗冰酥酪。

　　“你，你干嘛不去吃。”周妈妈指着躲在墙角的小八，冷冷呵斥道。

　　“嬷嬷，我吃不了这些。”小八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他摇晃着手并连连后退。

　　周妈妈眼神如刀，她右手一勾，两侍卫气势汹汹走了过去。

　　“别过来，别过来。”小八心里害怕，不安的连连后退。

　　“周妈妈，快住手，小八的脾胃消化不了奶制品。”姜姚赶忙上前，把小八护在身后。

　　周妈妈冷哼一声，下巴高高抬起。其中一侍卫得令，拽住姜姚衣襟，用力一推。

　　姜姚踉踉跄跄向后倒，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她还来不及阻拦，她眼睁睁看着小八让侍卫灌入一罐子的酥酪。

　　众人哗然，纷纷停下手中动作。

　　“你们要干嘛？”姜姚心中愤恨，太欺负人了，一种无力感萦绕在她心头上。她攥紧拳头，下定决心要跟侍卫拼命。

　　“夏荷姐，无事。”小八强忍着心中的恶心，轻摇着头。

　　姜姚攥紧的拳头渐渐松开，心中那股恨意与莫名的无力感交织在一起，两种力量撞得她心口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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