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三缺一，你来吗？12

　　张起灵坐在院中石凳上，望着天边月亮，许久未语。

　　魏婴以为他不会回答，正要飘开，却听他低声道：“他于我，是光。”

　　魏婴猛地回头：“啥？光？”

　　“我生来在暗处。”张起灵声音极轻，“可他的出现，让我感觉到一丝光照着自己。

　　他笑，我便想看；他怒，我便想护。他若不在，我便不知为何而行。你说，这是不是……喜欢？”

　　魏婴瞪大眼，几乎要从空中掉下来：“你……你居然懂了？”

　　张起灵微微点头：“我开始懂了。”

　　“那你还等什么？”魏婴激动，“赶紧去告诉他啊！”

　　“他……未必想要我。”张起灵垂眸，“我背负宿命，注定孤独。我不想连累他。”

　　“你放屁！”魏婴怒了，“瞎子要是不想你要你，他早跑了！他图你啥？图你沉默？图你冷脸？他图的是你这个人！你懂不懂？”

　　张起灵沉默。

　　魏婴气得直转圈：“你们俩真是，一个藏得深，一个装傻充愣！我一个鬼都看不下去了！”

　　——

　　次日清晨。

　　因为张起灵主动说的要吃饺子，所以黑瞎子在这段时间里经常早上就起来开始准备了。

　　厨房里，黑瞎子剁馅，张起灵递皮。

　　一切如常。

　　可黑瞎子总觉得哪里不对。

　　张起灵看他的眼神，似乎更沉了，更静了，像深潭，像夜空，像要把他整个人吸进去。

　　黑瞎子觉得哑巴这么看着他，他有点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那个……”他忽然开口，声音有点干，“哑巴，你说……一个人，明知道对方有难言之隐，还非得往他身边凑，是不是有点傻？”

　　张起灵手一顿，抬头看他：“谁傻？”

　　“就……比如，”黑瞎子低头剁馅，不敢看他的眼，“有个人，明明知道另一个人背负着不能说的秘密，还总想陪着他，哪怕知道对方可能会忘记他，也舍不得走。你说，这人是不是傻？”

　　张起灵静静看着他，许久，才低声说：“不傻。是心甘情愿。”

　　黑瞎子手一抖，差点剁到手。

　　“心甘情愿？”他苦笑，“可万一……对方根本不需要他呢？”

　　“需要。”张起灵声音极轻，却坚定，“我一直都知道你会在。我一直……都会需要你。”

　　黑瞎子猛地抬头，眼睛瞪大：“你……你说什么？”

　　张起灵却已低下头，继续递皮，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

　　可黑瞎子的心，却猛地跳了起来。

　　他忽然觉得，手心发烫，呼吸发紧，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你……你刚才说……需要我？”他声音发颤。

　　张起灵没答，只是将一张饺子皮轻轻放在他手背上。

　　温热的触感，像一道火，烧进了心里。

　　黑瞎子呆住，再也说不出话。

　　魏婴趴在窗台，捂住嘴，笑得直抖。

　　“好戏啊好戏！”他小声嘀咕，“这下可真成了！”

　　——

　　与此同时，云深不知处。

　　暴雨倾盆，雷声滚滚。

　　蓝湛跪在听学殿前，白衣染血，背上鞭痕纵横，深可见骨。

　　而这时，魏婴看戏看的好好的。

　　他突然像是听到蓝湛的声音，他猛地回头，笑容瞬间凝固。

　　“蓝湛！”他惊呼一声，就要飘过去。

　　可刚一动，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不！让我过去！”

　　魏婴疯狂地拍打着那层屏障。

　　此时，蓝曦臣撑着伞匆匆赶来。

　　他看着跪在雨中的蓝湛，眼中满是心疼与无奈。

　　“叔父罚你，也是为你好。”蓝曦臣轻声说道。

　　蓝湛紧咬着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却一声不吭。

　　而在另一边的小院里，黑瞎子看着手背上的饺子皮，心跳如鼓。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哑巴，其实我……”

　　他话还没说完，张起灵突然抬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轻声说：“瞎，我心悦你。”

　　黑瞎子愣住，还不等他回应，便听到了魏婴的动静。

　　两人齐齐看向窗台，就见魏婴正疯狂地拍打着什么。

　　他们看不到，他们只能看到魏婴嘴里大喊着“蓝湛”。

　　黑瞎子和张起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魏婴见他们看过来，焦急地喊道：“瞎子，张哥，蓝湛受伤了！”

　　张起灵起身走向窗台，伸手触碰魏婴刚拍打的地方。

　　什么都没有。

　　黑瞎子也上前，他也伸手试了试，但和张起灵一样。

　　什么都触碰不到，眼前什么都没有。

　　魏婴的手掌拍在无形屏障上，发出虚幻的闷响，像击在空气，又像撞进深渊。

　　他双目赤红，声音嘶哑：“让我过去！蓝湛在流血！你们没看到吗？他跪在雨里，背上全是鞭痕！他是为了找我！他要死了！”

　　黑瞎子冲上前，一把抓住他虚影的手腕，触手冰凉，仿佛握住一缕寒烟。

　　“魏婴！你怎么了？谁是蓝湛？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他了！”魏婴猛地回头，眼中泪光闪烁，“就在云深不知处！蓝湛跪在暴雨里，他被蓝启仁鞭打，他的背都是鞭痕。他穿的白衣被血要染红了……他喊我名字，可我回不去！我回不去啊！”

　　他声音破碎，近乎哀嚎。

　　他的好友，那个风光霁月的含光君怎能因为自己这个邪魔歪道这样。

　　魏婴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他几乎窒息。

　　张起灵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手掌仍贴在那片虚空中。

　　他感知不到任何异样，可魏婴的痛苦却真实得令人心颤。

　　他从未见过魏婴如此失态。

　　那个总是嬉笑打闹、插科打诨的人，此刻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只剩下满眼的焦灼与绝望。

　　“魏婴。”张起灵低声道，声音沉稳，“冷静。”

　　“我怎么冷静！”魏婴猛地甩开黑瞎子的手，飘到空中，来回疾飞，“你们不懂！蓝湛他……他明明最讨厌我胡闹，可我一走，他就疯了！他宁愿被鞭子抽，宁愿被罚跪，也不肯放弃找我！他……他为什么要这样？我为什么能看见这些？”

　　黑瞎子心头一震。

　　他想或许魏婴是身在其中不知蓝湛对他的情感。

　　这就像是没开窍的哑巴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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