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侮辱

　　黑龙山脉的林间，查理正对着崔比特递来的最新传讯点头。

　　三十七个小队已陆续动身，最快的先锋小队明天就能抵达鹰嘴崖，最慢的也能在三天内集结完毕。

　　他一边安排人清点仅有的武器与伤药，一边让崔比特绘制山脉周边的地形详图，为突袭联军大营做最后的准备。

　　此刻的残兵，早已没了初见时的萧索，各小队带着“归队复仇”的士气，正朝着同一目标汇聚，三万之众的力量，正悄然凝聚成一股不容小觑的战力。

　　而与此同时，得知军事意图已然失败的第三天，帝国边境防线前，是另一番剑拔弩张的景象。

　　晨曦刚破，地平线尽头便涌来黑压压的联军。

　　拜占庭帝国的重步兵方阵如移动的钢铁城墙，盾牌相接的声响在数里外都清晰可闻。

　　哥尔特人的轻骑兵则像环绕城墙的黑潮，在方阵两侧来回奔袭，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后方的魔晶炮、投石机已架起，巨大的石弹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只待一声令下，便要轰向帝国的城墙。

　　魔晶炮显然更加珍贵一些，数量稀少，但是每一个森森炮口都看的人心惊肉跳。

　　帝国斥候的身影如同穿梭的飞燕，一批刚带着情报冲回防线，另一批便已策马奔入联军腹地。

　　他们传回来的消息让中军大帐内的气氛愈发凝重。

　　联军总兵力超过十万，是坎特伯雷伯爵最初预估的1.5倍。

　　拜占庭的重步兵配备了最新式的破甲矛，在近战冲击之下，几乎没有能挡得住他们的。

　　近战突袭能力远超预期。

　　联军的先锋队伍中，哥尔特人的骑兵阵列远比想象中更显混乱，却也更具野性的压迫感。

　　除了此前让帝国斥候忌惮的野狼部狼骑兵，更多千奇百怪的坐骑此刻正伴着马蹄声亮相，如同从蛮荒丛林中冲出的兽群。

　　最显眼的是“巨熊骑士”。

　　哥尔特山地部落的战士跨坐在成年棕熊背上，熊爪拍击地面时能震起细小的尘土，战士手中的粗铁斧与熊颈间的骨刺项圈相映，每一步都透着蛮横的威慑力。

　　这些巨熊虽不如战马迅捷，却皮糙肉厚，寻常箭矢根本无法穿透，冲锋时能直接撞开步兵方阵的任何防御。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哥尔特人的数量总体而言还是不够多，否则就单凭借这一支巨熊骑兵团，就足以征服天下。

　　紧随其后……不对，是紧随其上的是“飞鹰骑兵”。

　　部落里的轻装战士骑着经过驯化的高原猎鹰，这些猎鹰翼展足有丈余，虽无法长时间承载成人重量，却能低空掠行，战士腰间挎着的短柄投矛，能在掠过防线时精准掷向城墙上的弓箭手，专门针对远程防御。

　　也算得上是为数不多的空袭的军种。

　　更令人意外的是“毒蜥骑兵”。

　　来自沼泽部落的哥尔特人，骑着浑身覆盖暗绿色鳞片的毒蜥。毒蜥的唾液带着麻痹毒素，尾巴扫过地面时会留下腥臭的毒液痕迹，即便不主动冲锋，也能在阵前形成一片毒障，让帝国士兵不敢轻易靠近。

　　这些五花八门的坐骑，没有统一的阵型，却凭着野兽的本能与战士的悍勇，在战场上形成了独特的“混乱压制”。

　　狼骑兵负责撕开防线缺口，巨熊骑士跟进破坏，飞鹰骑兵袭扰远程，毒蜥骑兵则殿后封锁退路。

　　比起拜占庭帝国规整的重步兵方阵，哥尔特人的骑兵更像一把杂乱却锋利的野刀，每一次劈砍都带着难以预判的野性，让城墙上的帝国士兵看得心头一紧。

　　坎特伯雷伯爵站在箭塔上，看着下方这支“兽骑混杂”的队伍，眉头拧得更紧

　　“还好，这些都在承受范围之内。”伯爵回忆着沙盘上布置好的敌军势力，手指轻重重地扣动着桌子。

　　重步兵方阵虽强，帝国的弓箭手可借城墙优势压制。

　　轻骑兵灵活，却怕陷马坑与拒马桩。

　　这些常规兵种的威胁，他早有预案，只需调整防御部署，便能勉强应对。

　　总而言之，问题不大。

　　真正让他心头紧绷的，是始终不见踪迹的圣光骑士团。

　　斥候的情报里，只字未提那支身披圣光的精锐，既不在先锋阵列，也未出现在中军护卫中。

　　它们就像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会在何时、从哪个方向突然扑来，给防线致命一击。

　　可偏偏，兵临城下，唯独这条“毒蛇”不在其中。

　　……

　　“传令下去，各隘口加强警戒，尤其注意光系能量波动。”

　　伯爵站起身，目光扫过帐内的将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联军主力虽到，却未必敢立刻强攻——他们在等，等圣光骑士团的信号。我们也等，等他们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帐外的风裹挟着联军的号角声传来，隐约带着压迫感。

　　果然如坎特伯雷伯爵所料，联军在完成部署的次日一早，便露出了咄咄逼人的姿态。天刚蒙蒙亮，帝国防线外的空地上，便出现了数十名联军士兵的身影，他们手持兵刃，隔着一整个阵线朝着城墙上叫嚣，污言秽语如同潮水般涌来。

　　“躲在城墙后面当缩头乌龟，也算帝国的军队？”

　　“坎特伯雷那老东西，是不是吓得不敢露头了？”

　　起初，城墙上的帝国士兵还按着伯爵“坚守不出、避免冲突”的命令，充耳不闻地擦拭武器、加固城防，任由联军的叫骂声在晨风中消散。

　　可随着太阳逐渐西斜，联军的骂战愈发变本加厉，不仅嘲讽士兵们是“懦夫”，更是将矛头直指坎特伯雷伯爵，连他年少时的战场旧伤、家族旧事都翻出来，用最恶毒的语言肆意诋毁。

　　“听说坎特伯雷当年丢了左臂，是被蛮族吓得掉头跑时摔断的？”

　　“连自家祖坟的位置都快保不住了，还装什么沉稳统帅！”

　　污言秽语顺着晚风飘进中军大帐，连帐外的亲兵都听得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冲出去与对方拼命。

　　而一直以冷静、隐忍着称的坎特伯雷伯爵，此刻正站在箭塔上，脸色铁青，原本沉稳的目光里翻涌着怒火，指节因用力攥紧城垛而泛白。

　　那些话语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他的自尊与底线之上。

　　“够了！”当联军士兵再次嘶吼着“老鳏夫”时，坎特伯雷终于忍无可忍。

　　猛地转身看向身后的将领，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微微发硬。

　　“传我命令，弓箭手准备！把最前面那几个叫骂的，给我射下来——告诉他们，帝国的防线，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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