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故事说到这里，墨提丝已经震撼得无以复加。

　　“……厄瑞彼斯，不是倪克斯的亲生哥哥?”

　　“厄瑞彼斯真实的样貌，其实与现在的塔纳托斯，以及修普诺斯无异。试想一下，在当年那个连克洛诺斯都尚未诞生的远古时期，倪克斯发明的自主繁衍次生神只的技术都还没有苗头的时候，这样两个外貌特征差异明显，并且连神格都尚未被赋予的孩子，有可能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兄妹吗。”

　　“……你的意思是说，就连倪克斯，也不是你卡俄斯的亲生女儿?”

　　卡俄斯闻言微微一愣。

　　说起来，这个秘密其实他连谁都没有说过。只是墨提丝这孩子实在是太过聪明，并且当初也曾不止一次在混沌空间内偷窥过自己的隐私……所以卡俄斯这会儿，擅自觉得墨提丝已然理解了自己刚才说给她听的故事。

　　“……并不是。倒不如说，我也不知道倪克斯是从哪里来的。事实上，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我从有意识起，就置身于这混沌空间当中。倪克斯，也是一样的。她也是一个自混沌空间被我发现，完全没有任何在那之前过往的孩子。”

　　“等会，卡俄斯……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了呢……不是我问你啊，那厄瑞彼斯呢?你刚刚，为什么没有提到厄瑞彼斯?”

　　“我提到了的。”

　　卡俄斯歪着脑袋，微笑着开口道。

　　“……墨提丝，是不是感觉更加难以理解我刚才所说的故事了?”

　　“啧……而且，还有个问题……刚才你说的那段故事，似乎是以厄瑞彼斯的视角所讲述的……对吧?”

　　“没错。”

　　“那……你自己呢?那段故事里所提到的「卡俄斯」，为什么指的就是你这混沌空间的名字?如果要以你自己的视角，去讲述这段故事的话……”

　　“我就是在以自己的视角，讲述刚才那段故事啊。”

　　……这家伙在说什么呢?

　　墨提丝闻言越发困惑，短暂思考过后，紧接着像是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卡俄斯，你是说……厄瑞彼斯，其实就和你这会儿站在我面前的身体和脑袋一样……其实，也是你的一部分之一……厄瑞彼斯这位与倪克斯互生情愫的病弱少年，其真实身份，就只不过是一件可供你更换的马甲，对吗?”

　　“……不对哦。”

　　卡俄斯笑了。

　　虽是埋藏于心底多年的秘密，但事实上，也仅仅只是为了瞒着倪克斯一人而已。

　　至于之后和他卡俄斯有关系的人……像是普路同，扎格，墨利……向他们，则是没有阐述这些事实的必要了。

　　毕竟他们眼里所看到的最初卡俄斯，最开始……便就是「卡俄斯」。

　　那么现在，也可以回到那个墨提丝最疑惑的问题上了。

　　“墨提丝，现在我想要问你的是……在你的眼中，「卡俄斯」，到底是什么东西?祂指的是混沌空间吗?还是我本人?亦或是说……”

　　“……我现在也都有些糊涂了……不过在我的印象当中，卡俄斯……就是你……你这老东西，不就是卡俄斯本人吗。”

　　“那，你想要听听卡俄斯本人认知当中的「卡俄斯」，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快说吧，最好说明白点，我的时间也不多。”

　　“那么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卡俄斯」，起初在我的认知当中，指的便是这条唯有我自己看得到，能够触碰得到的裂缝，也就是眼下我们身处的混沌空间。而现在……「卡俄斯」，指的是此刻的自我，以及那些我已成功掌控的权能。此刻，我，即卡俄斯。”

　　疑惑……没能解开。看来重点不在「卡俄斯」这里。

　　“还是没能理解……不过我现在要问你的是另一个我没能理解的东西，也就是厄瑞彼斯。”

　　“呵呵呵呵……”

　　“告诉我吧，在你卡俄斯的认知当中，厄瑞彼斯，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厄瑞彼斯……即最初的自我。是曾经尚且拥有实感，有着纯粹温柔的性格，即以过去式，真实存在过，活过，渴望能够一直陪伴在倪克斯身旁的自我。如今的厄瑞彼斯，则指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你的意思是说……厄瑞彼斯，并不是你卡俄斯的一个马甲……不是一个供你使用的道具，不是可以更换的身体……”

　　“当然不是。”

　　“而……「卡俄斯」，却是恰恰相反……反而「卡俄斯」，才是这么一个马甲……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根本就不是卡俄斯……卡俄斯只不过是你这片混沌空间的名字，而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正是多年以前就已经死去的那个少年……厄瑞彼斯?！”

　　“并不准确，墨提丝。不过，我认为你的答案已经很接近了。”

　　……

　　“哈……哈……”

　　总有一天，冬去春来。

　　届时她最爱去玩耍的那条山间小路，也会开满争相盛放的漂亮野花。

　　没错，只要撑到了那个时候，便能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

　　自己，会让无数她爱着的花朵簇拥着她，与她在花海中定下誓约，再度……亲吻她。

　　然而纵使此刻的自己，已然明白了内心深处，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却也无权违抗既定的命运。

　　恐怕，就要到此为止了呢……对不起哦，小倪克斯。

　　要是能够再长一些的话，就好了呢。多想能够一直都陪着你走下去啊。

　　温暖的火光照映着厄瑞彼斯苍白憔悴的面庞。早在上个月以前，他的身体状况就开始急速恶化了。

　　而事到如今，即便是将手伸进壁炉，也都难以再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视线，也变得越发模糊，暗淡了。甚至，都已经看不清楚她的脸了……

　　“哈……哈……”

　　好冷啊。

　　厄瑞彼斯凝视着自己被炙烤到皮开肉绽，却是已经再无知觉的手臂，感受着胸口源源不绝所传来的钝痛，心想，也该下定决心了吧。

　　……他不希望让还处于熟睡中的小倪克斯，醒来后却是要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

　　最喜欢的厄瑞彼斯哥哥……居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在自己的身边离世……早上起来后，不会再有躺在床上的厄瑞彼斯哥哥微笑着向她道早安……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具没有任何温度的尸体。

　　实在是太残忍了呢。

　　那就走吧，独自离开这里吧。

　　离开这曾经温暖的家。

　　这样心想着，厄瑞彼斯摇摇晃晃站起身，有些吃力的推开了房门。

　　其实，还想要在临走之前，再亲吻一次倪克斯的额头。

　　但是他很害怕……害怕自己若是再多做留恋，会难以再度下定决心离开小倪克斯。

　　屋外的风很大，顷刻间便灌入了家中……这几天的天气，都十分恶劣。天空被云层遮掩，看不到月亮与星光，就连地面，也被一层浅浅的积雪所覆盖。

　　厄瑞彼斯连忙在出了门后，又拼尽全力关上了那扇木门……但愿刚才的风，没将熟睡的倪克斯吵醒。

　　……果然很不舒服啊。虽然自己的肌肤，已经几乎快要感受不到温度了……但这样裹挟着寒意的，无情的风，却还一缕一缕划过自己的脸庞，刮得自己的脸颊生疼。

　　话说回来……像自己现在这样的状态，又还能顶着这凌厉的寒风，独自一人走多远呢。

　　“咳咳……”

　　总之，绝不能没走多远，就这样在家的附近倒下，自己一定要走得很远很远……走到一个小倪克斯，一辈子永远都不可能找到的一个小角落。

　　这样心想着，不可思议的，厄瑞彼斯感觉自己似乎又有了些力气……分明大概有好几天的时间，他都没有吃下过什么像样的东西。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

　　就这样，厄瑞彼斯独自一人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此刻稍显疲惫，他站定在原地打算稍微休息上那么一会儿的时候……他却又忽的扭过头去，望向了自己曾经和倪克斯一块有着许多美好回忆的小石屋。

　　屋里的壁炉，他在离开前没有熄灭……此刻在厄瑞彼斯的眼中，看上去就仅仅只不过是一个还泛着暖色光芒的小点。

　　还不够，还能够看到呢。

　　再走远一点儿，往湖边走吧。

　　想到这里，厄瑞彼斯却是发觉……风，早在不知何时停下了。而天空，不知不觉间已经飘落起了鹅毛般大小的雪花。

　　……又开始下雪了吗。

　　不错呀，这样一来，今晚过后，自己先前离开家时所留下的脚印，就会被此时的雪花所覆盖了……

　　但是，这样真的很寂寞呢。

　　不过事到如今……再想要后悔也已经晚了吧。

　　很快，厄瑞彼斯便再次动起身来……只是自己的脚步，却是相比之前，要慢上了许多。

　　每一次挪动自己双腿的动作，也相比较之前，要费力上许多了。

　　哪能够就这样倒下呢。

　　还得再远一点点，不然会很容易就被小倪克斯发现的……到时候，她该有多伤心啊。

　　厄瑞彼斯不断为自己加油打气，可他的油尽灯枯的身体却早已到达了极限……看来，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走下去了。

　　“噗——”

　　突如其来的浑身无力，让他摔倒在了地面的积雪之上。

　　……啊，糟糕。

　　起不来，糟糕。

　　如果能够去到湖边就好了。

　　让自己的身体，倒在湖边，然后被天空中落下，逐渐累积起来的雪花所覆盖，遮掩……然后，直到来年春天，冰消水融，便还能顺势就此沉入进湖水之中。

　　这样一来，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这副狼狈凄惨的样子，会被心爱的小倪克斯看到了。

　　……真是最差劲了。

　　躺在积雪之上的厄瑞彼斯，虚掩着无神的双眼，望着漆黑天空当中缓缓飘过的灰云与洁白美丽的雪花，苦笑着心想道。

　　已经完全动不了了吗。

　　是哦，连挪动一根手指头，都觉得很费劲了……从刚才起就很想要咳嗽，似乎是有什么堵在了喉咙里头，但是……已经没有力气了。

　　呼吸，以前是这么费力的事情吗。

　　是真的要不行了啊。

　　直到最后，都还没能将自己必须去做的事情做好，真是对不起，倪克斯……对不起，原谅哥哥吧。原谅哥哥的不辞而别。

　　其实哥哥，比谁都希望，能够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啊……

　　“……”

　　可为何直到此刻，自己都还能看到“它”?

　　厄瑞彼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微弱，直至彻底停滞……自己的体温在降低，直至什么都感觉不到。视线，也缓缓变得越发暗淡……

　　但是此刻的“它”，在自己的眼中，却是无比的清晰。

　　……那是一条不知为何，偶尔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且唯有自己能够看注意的裂痕。而在那条裂痕的另一边，连接着一个光怪陆离，其中仿佛蕴含着数不清华丽璀璨的群星那般的世界。

　　那个世界，被唯一能够注意得到它的自己，命名为了「卡俄斯」。

　　「卡俄斯」有着诸多令厄瑞彼斯感到好奇的谜团……比方说，为何自己与倪克斯，会是在其中出现的孩子?为何倪克斯与自己，都同为这名叫「卡俄斯」的裂缝当中诞生，可却唯独只有自己才注意得到它的存在?

　　厄瑞彼斯曾想要试着搞清楚有关「卡俄斯」的事情，但可笑的是，直到自己死去，都统共只进入过三次「卡俄斯」。

　　第一次是自己不知为何置身于其中，后来缓缓有了意识，并依靠本能离开了它……第二次则是在其中与小倪克斯相遇，而第三次……

　　……为何自己还没有死去?

　　「你想要活下去，还是想要就此死去?」

　　分明，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并且此刻的自己，也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但注视着那条永远停滞在半空当中的裂缝，却是让自己有了这样的感受。简直就像是「卡俄斯」，在与自己对话那般。

　　“……哈，我……”

　　终于能够，安心哭出来了。

　　其实心底，那么多年以来都一直在压抑着，压抑着……因为自己不希望自己将任何悲观，负面的情绪表现给小倪克斯。

　　所以自己一直以来都竭尽所能将这份对于未来的惶恐与痛楚埋藏于心底，只愿在她的面前，表现出自己最温柔，最可靠的一面。

　　但是……哥哥又怎么可能会不害怕死亡呢。

　　“……我当然，也很希望能够……活下去啊……”

　　……

　　“于是那一晚，濒临死亡的厄瑞彼斯，被不计其数的，自「卡俄斯」当中伸出的以太手抱进了混沌空间当中……从那以后，便彻底消失在了倪克斯的生命里。取而代之的，则是不久以后，一个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并且自称是她与厄瑞彼斯的父母的奇怪家伙。”

　　卡俄斯说着终于长舒一口气。

　　厄瑞彼斯的故事，到此为止。而卡俄斯的故事，则是在此刻，才正式开始。

　　“当时，厄瑞彼斯本以为自己最终会死在这混沌空间当中……并暗自感到了一丝安心。毕竟，死在这里的话，倪克斯的确永远也没可能看到她的死状。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他就在这个地方……在这里，缓缓失去了自己的意识，迎来了生命的终焉。”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诞生了。而代价，则是要成为一位主宰这混沌空间的原初神只。”

　　卡俄斯认为自己这会儿，已经将话对墨提丝说得很明白了。

　　“最开始……没有身体。虽然有着意识，还有着厄瑞彼斯死前的所有记忆，但却什么都办不到……也没法离开这里。不过很快，我就发现自己，似乎是彻底与这混沌空间融为了一体，并且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操控其中的以太，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混沌之力。”

　　“……所以你就利用那个，尝试制作了一副全新的身体……”

　　“倒不如说，是容器。就像是墨提丝你，和拉其尔所做的一样……制作了一具，能够承载自己意识的容器。但本质上，我并非是一个单独的个体。真正的我，就是此刻的你周围的一切。”

　　“原来如此……那么，你到底是谁呢?”

　　“到底是谁么……其实，我也不知道呀。或许有可能厄瑞彼斯真的已经死了，而之后的卡俄斯，只不过是一个拥有着厄瑞彼斯所有记忆的新生儿，是这拥有了自主意识的混沌空间……亦或者说，此刻的我，就是厄瑞彼斯本人……只不过我曾经的那具有着缺陷身体死于了疾病，但真正的我，却是像人类一般有着所谓的灵魂，并且在这混沌空间当中，获得了新生呢。”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还真是麻烦。毕竟连卡俄斯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好在他已经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就没有打算花心思去思考这些问题了……

　　“好吧，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自己也觉得思考起来费劲，所以懒得去想这些问题。不过既然现在我已经全都知道了这些，那么我们还是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上来吧。卡俄斯，既然曾经的你那么爱倪克斯……那又是为什么你最终，会和倪克斯变成这样的关系?”

　　“这一切，其实都是我自己亲手促成的。”

　　“……哈?”

　　“或许是因为莫名其妙就成为了一位原初神只，导致我的心性，在那时也变得也更加趋近于感情淡漠的神……又或者，是因为当年的我因为已经死过了一次，而后又变成了以这种形式存在着的生命，故而在心智方面产生了许多变化……”

　　卡俄斯说着，又低头望向了自己的身体。

　　偷摸的以太体义手，以及在服饰的遮掩之下，其真实的样子，却是完全不似正常肌肤血肉的身躯。自己的外表，其实如今的外表，称不上丑陋……但也绝非当年的厄瑞彼斯那般美丽。

　　倒不如说……很像是个怪物。

　　比起尚且能保持人样的萧难凉，恐怕自己……才更像是个怪物才对吧。

　　“总之，当时的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倪克斯深深喜欢着的厄瑞彼斯，肯定是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她身边了的。毕竟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我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制作出一颗有着厄瑞彼斯那张面孔的头颅，以及一具体型差不多的身体。”

　　“……所以即便是终于能够回到倪克斯的身边了，你却还是选择欺骗了她?”

　　“没错……那时的倪克斯似乎是已经接受了厄瑞彼斯哥哥永远离开她了的事实。虽没有当着我的面流过泪，却也已经找不到任何能够支撑她自己一人继续走下去的信念了……她变得很憔悴，性格也变得更加内向。总是经常独自一人望着我曾经刻给她的小木雕和玩具发呆……这样，很明显是不行的吧。”

　　卡俄斯深深的叹了口气。其实现在想来，自己当年的做法……也并非是当时情况的最优解。

　　“如果说曾经的倪克斯，完全是因为爱一个人，才拥有了希望与那人一直继续走下去的信念……那么我想，如果能给予倪克斯与之程度相同的理由与情感的话，那她或许，就能重新恢复生机。”

　　“所以你那时，是怎么做的?”

　　“我用冰冷的态度面对了她。用毫不留情的语气欺骗她，对她说，其实她只不过是我为了达成某一个目的而诞下的工具。至于厄瑞彼斯……则是一个更加听话的工具，是她的亲生哥哥。但却正是因为厄瑞彼斯对我太过忠诚，百依百顺，所以他最终才会死去……他是死在我的手上的。我回收了他有着缺陷的身体，并将他的意志投放到了一片永远不会有白昼降临的荒野……”

　　“你不应该这样做……她会恨你的。因为她太爱曾经的你了。”

　　“是啊，我知道。”

　　卡俄斯苦笑道。

　　“恨意，有时也能够成为力量。我知道她肯定会恨我。但也比终日郁郁寡欢，总是胡思乱想，甚至是结束自己的生命要强吧。我希望，这份恨意，以及对自由的向往，能成为她继续走下去的动力和勇气……当然，后来的她也的确成长为了一位坚强的女孩，没有让我失望。”

　　“但是，这是你真正想要的吗?”

　　“当时……我感觉很欣慰，感觉就算是这样也不错。而现在，我感到很痛苦……我的确是做错了，虽然让她一直坚持了下去，却又深深的在她内心深处留下了一道疤。她最终……变成了你我都知道的样子了……”

　　“……后悔了吗?哪怕当时是以这样可怕的姿态，对倪克斯实话实说呢?”

　　“……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吧，哈哈哈。”

　　卡俄斯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这耐心听着自己倾诉的孩子，犹豫了很久后，才决定再度开口。

　　“……这些年，我做了很多在旁人眼里看来相当奇怪的事情……大错没有，却又小错不断。其实，我也一直都在尝试着彻底让已经死去的厄瑞彼斯，与现在的卡俄斯划清界限……既然已经决定要在小倪克斯的面前表现得像个冷漠的混蛋了，那我就要装得更像一些。装得像个心智不成熟，自视甚高巨婴，像个不敢承担责任，没有出息的懦夫。其中有许多，也不乏是真实的我想要胡作非为，从而犯下的错事……现在想来，其实我……厄瑞彼斯的本性，也并不想小倪克斯想象得那般美好吧。”

　　“……”

　　“而今天我所做的一切，是我第一次……选择为了实现倪克斯的愿望，而犯下的大错。至于前几天有关你的爱人，也就是萧难凉的事情……则是我当时真心实意想要除掉他，所以才闹出的大动静。所以现在，我得向你道歉，墨提丝。”

　　“倒也不用……毕竟，没你整的那一出，我恐怕直到现在都还在睡着。”

　　“……现在，是不是感觉更加了解我，了解「卡俄斯」一些了呢?”

　　“了解，也的确是了解了……总而言之就是好奇心得到了满足，爽了。”

　　“既然这样的话，我现在可以求助你的帮助吗。”

　　“……那可不行。”

　　墨提丝闻言伸了个懒腰，然后咧咧嘴角笑道。

　　“我只不过是好奇你和倪克斯之间的故事，但我待在这里，并不是为了帮助你解决问题的，卡俄斯。”

　　“……这样啊。”

　　“这会儿我差不多也该走了……不过离开前，我虽然没打算掺和你和倪克斯的事情，但我还挺乐意向你这老东西提个小建议的。”

　　“小建议?”

　　“这些话你能够对我这么个毫不相干的外人倾诉，为什么就不能对倪克斯她本人说呢?别管她之后会不会相信你，或者是会讨厌你还是怎么的……若是你希望你和她之间的关系能够迎来改变的话，那就不要再想着隐瞒，欺骗她，放任她就这么错下去了。她这会儿，也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了，对吧。”

　　话音刚落，墨提丝的身体，开始突兀褪去了色彩，不消一会儿，就变成了地上那滩和拉其尔差不多的黑泥，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此时的混沌空间内，就只剩下了卡俄斯一人，还在回味着墨提丝刚才向自己提出的小建议。

　　“……改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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