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暗流涌动断幽冥

　　荒山寂寂，月冷星稀。夜风穿过嶙峋的怪石，发出呜咽般的低鸣。文轩独立于战场残迹之中，周身浩然之气缓缓收敛，只余下胸口那支幽冥箭触目惊心。他脸色苍白，唇边还残留着一丝未曾拭去的血迹，呼吸略显急促，任谁看去都是一副重伤未愈的模样。

　　根据一贯的作风，除掉魔修后，在反复确认对方一切存在痕迹都已抹去后，文轩这才缓缓站直身体。他低头看了看胸口那支依旧插着的、卖相凄惨的幽冥箭，脸上还露出几分痛苦与虚弱！

　　他伸出两根手指，指尖泛起淡淡的清光，微微用力，便将其拔了出来，动作看似轻描淡写，但微蹙的眉头和瞬间加重的呼吸却显露出这一举动带来的痛楚。

　　箭簇离体的瞬间，那看似恐怖狰狞的伤口在一道精纯浩然之气的滋养下慢慢蠕动愈合，新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但愈合的速度明显比正常情况下缓慢许多，显然幽冥箭造成的伤害非同一般。

　　他把玩着这支阴毒无比、触手冰寒的箭矢，神念微动，感受着其中那股疯狂试图侵蚀一切生机、污秽元神的诡异力量，摇了摇头，忖道：“威力尚可，诡谲有余，但终究是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更悖逆天地正气。不过…倒是正好借此由头，‘安心休养’一段时日了，也好看看这汴京城，究竟还能跳出多少牛鬼蛇神。”

　　随手将这支幽冥箭以及之前被他击落、暗中以空间手段收起的其余几支残箭一同收入袖中，王星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青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沉沉夜色。

　　他的身影在荒芜的山岭间几个闪烁，中途在无人的角落变换过好几次方向，在确定无人察觉的时候才彻底隐匿身形，向着汴京蔡府方向返回。

　　回到蔡府，确定高俊肉身完好无事，正在处理府中事宜，王星这才进入其体内，控制了高俊肉身。至于之前受到的伤害，呵呵，演戏而已，王星真身早就完好如初。

　　今夜，文轩力战强敌，身中幽冥毒箭，却仍奋起追击，最终将魔头毙于城外，自身亦负伤远遁的消息，必将以比以往更快的速度，席卷汴京，传遍三界那些有心人的耳中。

　　暗流，必将因这“两败俱伤”的局面，而更加汹涌。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王星此次回到蔡府，索性以高俊的身份彻底沉寂了下来。

　　翌日清晨，他如常起身，洗漱更衣，用过简单的早膳后，便开始每日例行的巡查。他先是查看了府中各处的值守情况，又与账房先生核对了近日的收支账目，接着安排了几拨仆役外出采买，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格外低调本分。

　　然而，他那强横的神识却如一张无形巨网，悄然笼罩着大半个汴京城的每一个角落。茶楼酒肆中的窃窃私语，暗巷之中的秘密交易，甚至某些府邸深处的密谈，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他特别留意着一切与“文轩”、与天狱组织相关的蛛丝马迹。

　　不用多想，他也明白外界此刻定然因为文轩的再次出现而又掀起了新的波澜与猜测——这个神秘人物以金仙修为逆伐太乙如割草芥，实力强得可怕，一度让人怀疑只有真正的大能者才能压制，或者其本身就是某位大能的化身。

　　至于他是如何躲过道祖禁令屡次出手的，恐怕三界中有无数势力都想弄清楚这个秘密。

　　然而此次幽冥箭的出现，以及文轩最终“负伤而遁”的结果，终于让各方看到了这位神秘高手的“底细”。那幽冥箭乃是专门污秽元神、侵蚀本源的阴毒魔宝，若文轩真是某位大能化身或是隐藏了修为，断不会因此等程度的攻击而受伤遁走。

　　“原来如此…并非真正的大能化身，只是仗着功法特异和浩然正气对邪魔的克制，才能屡建奇功。如今底牌既露，又中了专破正气的幽冥箭，看来也并非不可战胜。”类似的念头，想必此刻正出现在许多暗中观察者的心中。

　　这一战果，几乎直接排除了文轩乃大能化身的设定，让许多原本因忌惮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大能而蠢蠢欲动、又或是想探究其如何规避道祖禁令的势力和个人，都暂时偃旗息鼓，停下了试探的脚步。

　　毕竟，一个只是“比较能打”的金仙，哪怕再能越阶挑战，其威胁等级和探究价值，与一位可能掌握了规避天道规则方法的大能化身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

　　至于天狱组织，虽然又损失了一位太乙巅峰的首领和一批精锐手下，可谓损失惨重，但他们似乎并不气馁，反而因为终于试探出了文轩的“底线”而更加疯狂地展开了对文轩的搜寻。

　　在他们看来，既然对方会受伤，那就并非不可战胜，只要找到其藏身之处，集中力量，总有办法将其彻底铲除。

　　王星近几日能清晰地感应到，汴京城中明显多出了许多形迹可疑的生面孔。这些或明或暗的探子，气息各异，修为从普通的金丹、元婴到仙阶不等，他们像猎犬一样，悄无声息地穿梭于大街小巷、茶楼酒肆，试图捕捉任何可能与“文轩”相关的线索。

　　整个汴京城，看似繁华依旧，实则已暗流汹涌，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悄然撒开。

　　而在这蔡府之内，变化更是明显。就在文轩现身李府后的第二日午后，王星所化的高俊正在账房核对近月的开支用度，窗外阳光正好，洒在算盘珠子上折射出点点金光。一名小厮便急匆匆赶来，言道大公子蔡攸有要事召见。

　　王星整理了一下衣袍，不慌不忙地跟着小厮穿过层层庭院，来到蔡攸平日处理公务的书房。书房内熏香袅袅，蔡攸并未如往常般坐在书案后，而是兴奋地在地上来回踱步，脸上洋溢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激动与狠厉之色。一见高俊进来，他立刻停下脚步，双眼放光地招手道：“高俊，你来得正好！快，近前来！”

　　“不知大公子召见，有何吩咐？”王星上前几步，躬身行礼，扮演着一个恭敬且略带疑惑的管事角色。

　　蔡攸猛地一拍手掌，声音因兴奋而显得有些尖利：“高俊！你之前寻找那文轩线索，立下大功，父亲与本公子都记着呢！如今，又有一桩要紧事交予你去办！”

　　王星连忙上前几步，躬身行礼，态度恭敬无比：“大公子有何吩咐，小人定当尽力。”

　　蔡攸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却难掩其中的兴奋：“还记得那个屡次与我等作对的文轩吧？上次他虽然侥幸逃脱，但也中了幽冥箭，据说伤得不轻！如今正是揪出他的大好时机！”

　　王星心中了然，面上却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愤慨：“竟是如此？那贼子也有今天！公子但请吩咐，小人该如何做？”

　　大公子顿了顿，凑近了些，压低了些声音，却难掩其中的亢奋：“你给我立刻点齐府中得力的人手，再多支取些银钱，撒出去！给本公子全程搜寻那文轩的下落！特别是那些药铺、医馆、客栈，还有各处的城狐社鼠，都给本公子打听清楚了！但凡有任何可疑的、受伤的、新来的读书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王星所化高俊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为难与疑惑交织的神色，他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语，开口问道：“秉公子，不是小人多嘴，那文轩向来神出鬼没，每次都是昙花一现便销声匿迹，从无固定居所。

　　这般大张旗鼓地全城搜查，动静是不是太大了些？会不会反而打草惊蛇，让他藏得更深，更加难以寻找？”他的语气充满了对任务成功的担忧，完全是一副忠心为主、尽心竭虑考虑问题的模样。

　　“呵呵，高俊啊高俊，这你就不懂了吧？”蔡攸闻言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脸上露出一副“你层次不够，不懂其中玄妙”的神情。他得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卖了个关子，看着高俊那愈发疑惑和求知的眼神，显然很享受这种掌控信息差的感觉。

　　赋诗云：

　　暗流涌动汴京城，魔踪诡迹暗中行。

　　巧借身份潜府邸，冷观风云变幻生。

　　追踪占卜何须惧，金蝉脱壳自有凭。

　　且待星火燎原日，一扫妖氛天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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