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眼前的仙山

　　空间波动轻微荡漾，莫小携与沈阔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一片荒芜的山野之间。

　　脚下是柔软潮湿的泥土和过膝的杂草，四周散落着残垣断壁，依稀能辨认出曾经屋舍的轮廓。

　　远处，几座熟悉的山峰沉默矗立，只是少了往日的云雾缭绕与仙家气象，多了几分荒凉与死寂。

　　这里，正是人界西极，幻云国出云国交界处的飞云派旧址后山。

　　望着眼前破败不堪、杂草丛生的景象，莫小携一时怔然。往事如烟，扑面而来。

　　他曾在这里懵懂学艺，在这里经历灭门惨祸，在这里背负血海深仇踏上征程……

　　无数酸甜苦辣、爱恨情仇的记忆碎片涌上心头，令他这位已然登临神境、心志坚如磐石的九转之神，也不禁心生感慨，恍如隔世。

　　沈阔安静地站在一旁，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莫小携身上那引而不发、却浩瀚如星海的恐怖力量，与这片破败的废墟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

　　他心中震撼无比，这才过去多久？当初人界的少年，竟已成长到了他需要仰望的恐怖高度。

　　“莫兄，便是此处了。”沈阔打破沉默，指向不远处一片被巨大藤蔓和青苔覆盖的山壁，“时空之门就在那山壁之后，我设置了简单的隐匿阵法。”

　　莫小携收敛心绪，点了点头：“有劳沈兄了。此地于我意义非凡，待我出来，或许该让它重现往日光彩。”他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言出法随的意味。

　　两人来到山壁前，沈阔打出几个法诀，藤蔓与青苔无声退去，露出一面光滑如镜、却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石壁。

　　石壁中央，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扭曲光门静静旋转，门内是一片深邃的、看不真切的幽暗。

　　“我便在此为莫兄护法。”沈阔郑重道。

　　“多谢。”莫小携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眼神恢复锐利与冷静，一步迈入了那光门之中。

　　穿过光门的刹那，并非想象中的空间传送眩晕感，而是一种仿佛穿透了一层冰冷水膜的奇特触感。

　　紧接着，一股无比古老、苍凉、甚至带着丝丝死寂气息的能量扑面而来！

　　他出现在一个异常广阔、光线昏暗的空间。天空是永恒的昏黄色，没有日月星辰，大地是暗沉的、如同干涸血液般的暗红色。

　　远处，隐约可见扭曲的山脉轮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神压抑的沉重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就在他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一名身高超过十丈、通体覆盖着漆黑厚重铠甲的巨人！

　　这巨人没有面容，头盔部位是一片光滑的黑暗，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古朴、同样漆黑的巨斧，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仿佛守护着这里无尽岁月。

　　莫小携心神警惕，小心翼翼地将神念探出，试图感知对方。

　　然而，他的神念在接触到那黑色铠甲时，竟如同泥牛入海，被完全吸收，甚至反弹回一股冰冷的、充满敌意的意念！

　　就在他神念触及的瞬间！

　　那黑色铠甲巨人原本空洞的面部黑暗处，猛地亮起两点猩红的光芒！

　　“擅闯者……死！”

　　一道冰冷、僵硬、不似活物的精神波动猛地砸向莫小携的脑海！

　　下一刻，那巨人动了！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完全不符合它那庞大的体型！

　　巨大的黑斧撕裂空气，带着一种湮灭一切、斩断规则的恐怖力量，当头劈向莫小携！

　　这一斧的威势，竟然让莫小携这位九转神都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莫小携眼神一凝，不敢怠慢，无律神剑瞬间入手，九转神力澎湃涌动，一剑横撩而上，蕴含着无律规则的扭曲与破灭之力！

　　锵——！！！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响彻整个空间！莫小携只觉手臂一阵发麻，无律神剑上传来的力量沉重无比，更可怕的是，那黑色巨斧的攻击中蕴含着一股极其诡异的力量，竟然能一定程度上无视他的神力防御和无律规则的扭曲，直接作用于他的神体本源！

　　他竟被这一斧劈得踉跄后退了数步！地面被踩出深深的脚印！

　　“什么？！”莫小携心中骇然。这巨人的力量层次似乎并不比他高，但那种攻击特性太过诡异，完全克制他已知的大部分手段！

　　他立刻施展隐匿神通，身形变得虚幻，试图融入环境。

　　无效！那巨人猩红的双眼精准地锁定着他，第二斧紧随而至！空间都被锁定！

　　他立刻发动无律跃迁，试图瞬移避开。

　　然而，周围的空间坚固得超乎想象，他的跃迁竟然只是挪移了短短数丈距离，依旧在巨斧的攻击范围之内！巨斧如影随形！

　　危急关头，莫小携福至心灵，全力运转无律心法，不是用于攻击或防御，而是将自身的存在状态，调整到与这个古老空间的底层规则尽可能“同频”，同时极力收敛所有外放的气息和能量波动，甚至收敛了自身的“存在感”！

　　说时迟那时快，巨斧已然临头！

　　但就在斧刃即将触及莫小携的刹那，那黑色铠甲巨人的动作猛地一滞！它那双猩红的眼睛闪烁了几下，左右晃动，似乎……失去了目标？

　　它变得有些茫然，巨大的头颅转动着，四处“张望”，却对近在咫尺的莫小携视而不见！

　　过了一会儿，它眼中的红光缓缓熄灭，再次恢复成雕塑状态，一动不动。

　　莫小携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额头竟惊出一丝冷汗。好险！这巨人感知目标的方式并非依靠神念或肉眼，而是某种对“异常存在”的规则性感应！唯有无律心法这种能够同化、模拟、隐匿自身规则状态的心法，才能骗过它！

　　他不敢再轻易试探这些诡异的守卫者，保持着无律心法的运转，小心翼翼地向空间深处前进。

　　一路上，他看到了更多令人震惊的景象：

　　一片由无数静止不动的黑色铠甲巨人组成的“森林”，它们如同真正的树木般矗立，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

　　一片不断喷发着黑色火焰的“火山”，而那些“岩浆”赫然是由无数细微的、破碎的黑色铠甲碎片构成！ 一片死寂的“沙漠”，沙砾则是某种黑色的、失去光泽的金属颗粒。

　　甚至看到了一片汹涌澎湃的“大海”，海水是粘稠的、漆黑的能量液，其中偶尔有巨大的、类似鲸鱼骨架般的黑色金属造物浮沉！

　　这简直是一个完全由黑色铠甲和某种未知金属构成的、死寂而又宏大的世界！

　　终于，在穿越了这些奇异的景观后，他的视野尽头，出现了一座悬浮于昏黄天空中的……仙山！

　　那仙山与他一路所见的死寂黑色截然不同，通体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的仙光，绿意盎然，流泉飞瀑，亭台楼阁若隐若现，充满了生机与灵性。

　　而在那仙山之巅，最高处的一座白玉亭中，隐约可见一道身影，正盘膝而坐，背对着他。

　　那道身影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与整个仙山、与这片死寂的世界都融为一体，又仿佛超脱于一切之外。

　　莫小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司马境前辈的墓地之后，连接的竟然是如此诡异而壮观的世界？那仙山上的人，又是谁？

　　他深吸一口气，更加谨慎地收敛气息，朝着那座浮空仙山悄然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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