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病榻孤灯摇瘦影,青丝沾露似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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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大吴官制考》载:“兵部掌天下军政,居六部之要,盖国之干城,政之枢纽也。” 天德元年春,萧桓复位未及三月,奉天殿的朝露犹湿,兵部衙署的烛火已寒。
此时的中枢,看似纲纪重整,实则暗流潜涌 —— 旧党余势盘桓于镇刑司,新帝威权初张于玄夜卫,而兵部这方天地,既是谢渊撑持社稷的根基,亦是各方势力窥伺的要冲。
于科的忧虑,非独个人进退,实为大吴军政的晴雨表:当忠诚遇上猜忌,当法度撞上权术,这座衙署里的每一份军报、每一页清册,都藏着江山存续的密码。
观柳
三月春归柳未舒,风梳寒叶过阶除。
病榻孤灯摇瘦影,青丝沾露似凝珠。
军图半展霜痕覆,雾锁重檐密语殊。
心悬边徼烽烟急,志抱孤忠月影孤。
莫悲弱絮遭风打,根抵春寒护一隅。
纵经寒雨千重打,犹抱青枝待暖苏。
兵部衙署的窗纸已染暮色,将日光滤成昏黄,斜斜落在案头那叠军报上。于科推门而入时,玄端官袍的下摆扫过门槛,带起的风让烛火猛地一颤,映得梁上 “整军经武” 的匾额忽明忽暗。他反手阖门,那声 “吱呀” 轻响在寂静里漫开,竟像是撞在殿外的铜钟上,余音绕着梁柱迟迟不散 —— 这寂静太沉,沉得像他胸口压着的心事,连呼吸都觉得滞涩。
案左,谢渊晨间看过的北疆布防图还摊着,图上 “宣府卫” 三字旁,有圈点的墨迹未干,墨迹边缘洇着一点淡红。于科的目光刚触到那点红,心脏便猛地一缩 —— 那是今早朝会前,谢渊咳疾犯了,俯身时溅在图上的,当时恩师只若无其事地用袖角擦了擦,可他分明看见袖上晕开的暗红,比图上这一点更浓。他走过去,指尖悬在那点红上方半寸,终究没敢落下,仿佛一碰,就要戳破恩师强撑的体面,也戳破自己心底那点 “或许局势尚稳” 的侥幸。
辰时奉天殿的景象,此刻正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转。萧桓高坐龙椅,玄色衮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殿宇阴影里若隐若现,目光扫过群臣时,在谢渊身上顿了片刻 —— 那眼神绝不是信任,是审视,是掂量,像在估量一件器物的用处与风险。石崇出列奏请 “核减边军粮饷” 时,嘴角那抹藏不住的得意,于科看得真切;刘焕立刻附议 “宣府粮草积余” 时,眼神瞟向谢渊的阴鸷,他也没漏过。袖中那封宣府副总兵李默的加急军报,“冬衣未足,粮草仅够三月” 的字迹几乎要灼穿指尖,可他终究没敢站出来。
他恨自己的怯懦,却更怕冲动坏事。谢渊昨夜才叮嘱他:“朝堂如棋局,落子需慎。石崇、刘焕巴不得咱们出错,你若此刻发难,他们倒有了‘兵部谎报军情、离间君臣’的由头。” 可 “慎” 字背后,是边军士兵在寒风里盼冬衣的焦灼,是恩师带病撑着兵部的疲惫,这份重量,压得他指尖发凉。
“于主事。”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于科猛地转身,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袖中的军报,见是兵部司务厅的老吏,才稍稍松了口气,可心头的弦依旧绷得紧。老吏鬓发已白,在兵部当差三十年,经了三朝风雨,此刻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神色:“谢大人留了话,让您核校这几份宣府卫的军器清册,说是…… 玄夜卫北司的秦飞大人午后要来取。”
于科接过卷宗,指尖触到纸页的冰凉,像摸到了一块冰。宣府卫的军器清册,按制该由兵部侍郎杨武核校,谢渊偏交给自己 —— 是信重,还是知道杨武近日被李嵩以 “亲戚涉案” 拿捏,不便沾手?他翻开第一册,谢渊的朱笔批注赫然在目:“三月前已报损耗五百,为何仍记三千?” 笔迹力透纸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正,可于科却从那笔锋的颤抖里,读出了恩师的隐忍与焦急。
“老大人可知,” 于科的声音有些发紧,连他自己都没察觉,问这话时喉结滚了滚,“昨日镇刑司的人,去了军器局库房。” 他多希望老吏说 “不知”,可心底却清楚,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老吏眼皮跳了跳,端起案边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早凉了,却还是故作镇定地压了压手:“镇刑司…… 石副提督的人?” 石崇二字出口,老吏的声音都轻了几分,像是怕这名字惊动了什么。
“是。” 于科指尖重重点在 “鸟铳” 二字上,指节泛白,“军器局的掌事是李尚书的门生,昨日送来的清册,与库房实存差了七百杆。镇刑司去查,却只报‘账目偶误,已更正’。” 偶误?他在心里冷笑,这两个字,是官官相护最体面的遮羞布,可底下藏着的,是边军的性命。
老吏放下茶盏,杯底与案面碰撞的轻响,在此时竟有些刺耳:“宣府卫催了三次鸟铳,说是防备俺答部南下。若真少了七百……”
“若真少了七百,” 于科接过话,语气沉得像铅,眼前突然浮现出十年前德胜门的火光 —— 岳峰将军握着残缺的鸟铳,吼着 “身后就是京城” 的模样。这位与父亲交好的将军,凭着不足三千的兵力,用军器局的火器击退了瓦剌,最终却因石迁构陷 “通敌”,战死沙场时连个谥号都没捞着。如今岳峰之子岳谦袭了都督同知,守着宣府,可军器却被这般克扣,“冬防时,士兵就得拿着刀去拼鞑靼的弓箭。” 是李嵩想安插自己人掌军器局?还是石崇要借刀削弱岳谦,报当年岳峰击退瓦剌、断了他通敌财路的仇?
正思忖间,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杨武的随从,捧着个木匣站在廊下:“于主事,杨大人让把这个交您,说是谢大人要的边镇粮草核查明细。”
于科接过木匣,打开的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最上面一本贴着 “大同卫” 的签,“秋粮起运” 栏写着 “二十万石”,旁注 “户部刘尚书亲批”,可下面附着的驿站回执,却只有 “十五万石” 的印记。差了五万石,去向何处?他想起今早刘焕在朝堂上说 “宣府粮草积余” 的从容,想起上月刘焕的侄子刚在大同买了百亩良田,答案昭然若揭 —— 这五万石粮,要么入了刘焕的私库,要么成了李嵩门生的 “孝敬”。
“杨大人还说,” 随从压低声音,眼神瞟了瞟四周,“玄夜卫的张启主事刚才来过,问您上月呈的《边军冬衣申领册》,为何礼部王尚书迟迟不批。”
于科捏着账册的指节更白了,指腹因用力而发麻。王瑾依附李嵩,这是满朝皆知的事,冬衣不批,无非是等着李嵩的亲信接手采办,好从中克扣布料、虚报工价。他忽然觉得,兵部像被一张网罩住了:军器被李嵩卡着,粮草被刘焕扣着,冬衣被王瑾拖着,而网的绳头,攥在石崇手里 —— 镇刑司和诏狱署虎视眈眈,只等谢渊在 “调度不力” 上栽跟头,好趁机夺了兵部的权。
“知道了。” 于科让随从退下,转身看向老吏,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去请刑房的刘主事来,我要查军器局近三年的出入库底册。” 刘景是刑部侍郎,素来敬重谢渊,他的下属总还可靠些,或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老吏却迟疑了,嘴唇动了动,才低声道:“于主事,军器局的底册…… 去年被镇刑司借走核对,至今未还。”
“未还?” 于科皱眉,按《大吴会典?兵部职掌》,各衙门借调兵部档案,最多三月需还,“镇刑司借兵部的册子,哪有不还的道理?”
“是石副提督亲自来借的,说‘奉陛下口谕,核查德佑年间军器亏空’。” 老吏的声音几乎要埋进胸口,“当时谢大人在病中,咳得连笔都握不住,杨大人不敢拒,只能给了。”
于科心头一沉,像坠了块铁。德佑年间的军器亏空,本是石迁当年为构陷岳峰造的假账,如今石崇旧事重提,又扣着底册不还,分明是想篡改账目 —— 谢渊在德佑年间曾任兵部侍郎,这账要是改了,恩师便是百口莫辩,当年岳峰的悲剧,就要重演在谢渊身上!他后背沁出冷汗,手指冰凉。
他走到书橱前,取出一个上了锁的木盒,钥匙在掌心攥得发烫。这里面是他私下抄录的军器局底册摘要,当年见镇刑司查案蹊跷,总觉得不安,便偷偷抄了一份,没想到今日竟成了唯一的凭证。指尖划过 “正德三年,鸟铳五千杆拨宣府” 的记录,谢渊昨夜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咳后的沙哑:“于科,这朝堂最险的不是明枪,是暗箭 —— 你看到的账册,可能是别人想让你看的;你听到的奏报,可能是别人想让你信的。守住证据,才能守住底线。”
底线?他的底线是恩师平安,是边军无虞,是大吴的边防不毁在这群蛀虫手里。
“于主事!”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玄夜卫的张启,一身暗青色劲装,进门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气息都有些不稳,“刚从镇刑司的废纸堆里找到的,像是…… 军器局的领物单,上面有李尚书的私印。”
于科接过纸,指尖都在抖。半张残破的领物单,“领用鸟铳三百杆” 的字迹依稀可辨,落款处盖着李嵩的私人印章 —— 按制,军器领用需兵部与工部共同用印,私印无效,这三百杆鸟铳,定是李嵩私自挪用了!是给了自己的私兵?还是送给了瓦剌的探子?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秦飞大人让我问,” 张启目光锐利,盯着他的眼睛,“要不要现在报给谢大人?”
于科捏着那张纸,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纸边都被捏得皱了。报给谢渊?以恩师的性子,定会立刻奏请萧桓彻查。可萧桓刚复位,正需李嵩、石崇这些旧臣稳定局面,未必会准。弄不好,反而打草惊蛇,让他们销毁更多证据,甚至对恩师下毒手。可不报?这三百杆鸟铳若流入私军或敌营,后果不堪设想,边镇的烽火怕是要烧起来了。
“先压下。” 于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犹豫已换成坚定,“你去查李尚书近半年的门生任免,尤其是军器局、宣府卫的职位,看他安插了多少人。我去核对大同卫的粮道驿站,调阅过往的车马回执,看那五万石粮到底卸在了何处。” 他要的不是零散的证据,是能扯出李嵩、刘焕、石崇勾结网络的铁证,要一击致命,让他们再无翻身的可能。
张启刚走,老吏又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函,信封上印着御史台的火漆:“谢大人从御史台送来的,说是…… 周铁大人那边有消息。” 周铁、谢渊、秦飞,这三个在暗夜里相互支撑的人,是此刻唯一能与旧党抗衡的力量。
于科拆开密函,八个字映入眼帘:“镇刑司狱,有岳案人证。” 岳案!他猛地攥紧了信纸,指腹都嵌进了纸里。当年岳峰被构陷,关键人证是他的亲卫队长,据说亲眼见石迁伪造通敌书信,后来 “病逝” 狱中,如今看来,竟是被镇刑司藏了起来!这人证,是翻案的关键,更是扳倒石崇的利器!
他立刻起身,取了兵部的勘合 —— 凭此可出入各衙门,这是谢渊早为他备下的,说是 “以备不时之需”。刚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老吏,声音压得极低:“若有人来问,就说我去军器局核实冬衣物资了,事关紧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他不能让镇刑司知道自己要去诏狱,徐靖是诏狱署提督,石崇的一条狗,若是走漏风声,那人证怕是活不过今晚,恩师的冤屈也永无昭雪之日。
穿过兵部的回廊,暮色已浓,廊下的灯笼次第亮起,昏黄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拖在地上的愁绪。迎面撞见吏部侍郎张文,正带着两个吏员匆匆走过,见了于科,皮笑肉不笑地拱手,眼神却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于主事这是往哪去?李尚书正找你,说要核宣府卫的军官任免册呢,说是急着报给陛下。”
于科心头一凛,李嵩这时找他,定是察觉了什么,或是想借着任免册的事,把自己拖在吏部,好给镇刑司腾时间。他不动声色地回礼,刻意抬高了声音,让廊下的其他吏员也能听见:“刚接到谢大人令,去军器局查点冬衣 —— 宣府卫急报说士兵冻得握不住枪,这事关边军御寒,耽误了谁担得起?任免册的事,回头我亲自送到吏部,李尚书若急,可先与杨大人商议。” 他特意提 “谢大人令”,又点出 “边军御寒”,张文虽依附李嵩,却也忌惮谢渊的威严,更怕担 “误军” 的罪名。
张文果然迟疑了一下,脸上的笑僵了僵,讪讪道:“既然是谢大人的令,那自然要紧。只是…… 李尚书那边,还望于主事尽快回话。” 说罢带着人走了,走时那两个吏员回头看了于科一眼,眼神里带着审视,像在确认他说的是真是假。
于科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走出兵部大门,玄夜卫的暗探已在街角等候,一身便服,见了他便递过一顶帷帽:“于主事,秦飞大人令属下护送您去镇刑司狱。” 坐上马车,他掀起车帘一角,见街对面的茶肆里,几个身着便服的人正盯着兵部大门,腰侧鼓鼓囊囊,定是镇刑司的密探。石崇他们,果然早就盯上了自己,怕是从镇刑司废纸堆里发现领物单不见时,就动了疑心。
马车停在镇刑司狱侧门,张启已等在那里,递给他一套玄夜卫的服饰:“换上行,狱卒只认这个。内狱由石崇的心腹看守,我们只能到外狱,人证我已让可靠的狱卒偷偷移到外狱最里间,说是‘新收的盗匪’,您动作快些。” 于科换了衣服,跟着张启穿过阴暗的甬道,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味,呛得他鼻子发酸。这就是镇刑司的狱,当年岳峰将军的冤魂,怕是也在这黑暗里徘徊。
走到外狱尽头,一间牢房的门虚掩着,里面坐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形容枯槁,却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口。正是岳峰的亲卫队长!于科刚要开口,老者突然抓住铁栏,声音嘶哑却有力:“你是…… 谢大人的人?”
“岳将军是被冤枉的……” 老者见他点头,浑浊的眼睛忽然亮了,抓住铁栏的手因激动而颤抖,指节都泛了白,“石迁让我作伪证,说岳将军私通瓦剌,我不肯,就被关了十年…… 他们每月都来问,逼我画押,上个月石崇还来,说新帝复位,岳家翻不了案了,让我识相点,把罪名推给谢大人,就放我出去……”
于科心头一震,如遭雷击!石崇竟想把岳案的脏水泼到谢渊身上!恩师一生护着岳家,为岳峰辩冤奔走,如今竟要被反咬一口!愤怒与恐惧像两条蛇,在他心里缠咬,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
“石崇还说了什么?” 他追问,声音都带着颤。
“他说…… 只要我画押,就封我做百户,还送我良田……” 老者泣不成声,“谢大人是忠臣啊,当年若不是他力保,岳将军连尸首都收不回…… 我怎能害他……”
“砰!” 甬道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紧接着是脚步声,张启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是石崇的人!快走!” 两人从后门匆匆离开,刚出镇刑司,就见秦飞骑马赶来,神色凝重得可怕:“谢大人被陛下召去奉天殿了,李嵩和石崇都在,说是要奏报‘德佑年间军器亏空案’,怕是要发难!”
于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沉得像坠入冰窖。他知道,真正的博弈,现在才开始。谢渊在奉天殿独自面对旧党围攻,手里没有证据,只能被动挨打;而他手里这点残破的领物单、没核对完的粮道回执、刚找到的人证,能否撑住这场风暴?
他翻身上马,与秦飞、张启往皇宫赶去,风灌进衣襟,带着刺骨的寒意,可他掌心却全是汗,把缰绳都浸湿了。路过兵部衙署时,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窗的烛火还亮着,老吏定还在等着他,等着他带回消息。那点微光,在沉沉暮色里,像一颗孤悬的星,微弱,却执拗地亮着。
那是谢渊撑起来的光,是兵部的光,是大吴边防的光。他不能让这光灭了。
于科握紧了手中的证据,催马疾驰 —— 他要闯进去,把证据递到萧桓面前,把旧党的阴谋撕开给天下人看。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哪怕要与整个旧党为敌,他也不能让谢渊独自面对,不能让那些蛀虫毁了恩师守护的江山。
奉天殿的方向,檐角的琉璃瓦在残月下泛着冷光,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于科知道,他们这一去,便是要闯入巨兽的巢穴,胜负未卜,生死难料。但他别无选择,他是谢渊的门生,是兵部的主事,是守护大吴干城的人 —— 守住恩师,守住证据,守住边防,这便是他此刻唯一的心事,唯一的执念。
卷尾语
《大吴通鉴?天德元年》载:“春三月,兵部核边镇军器,发李嵩私领鸟铳三百,刘焕克扣大同粮五万石。谢渊以御史台印奏闻,萧桓令周铁、秦飞会鞫,狱成,嵩降三级,焕罚俸一年,然石崇镇刑司之弊未纠。” 史笔寥寥,却藏着那个黄昏的惊心动魄 —— 于科的忧虑,终成朝堂博弈的序幕;谢渊的撑持,暂挽军政之危,却未除党争之根。
这场发生在兵部衙署的几个时辰里,军报与账册的背后,是新旧势力的角力,是法度与权术的交锋,是孤臣与群小的对峙。于科的每一步查证,都是在钢丝上行走:向前,是旧党的明枪暗箭;退后,是边军的生死存亡。而谢渊在奉天殿的沉默,并非妥协,实为蓄力 —— 他深知,扳倒盘根错节的党羽,需的不是一时之勇,而是步步为营的坚韧。
历史的吊诡之处在于,往往看似微小的细节,藏着撬动乾坤的力量。那半张残破的领物单,那个被囚十年的老卒,那盏始终亮着的衙署烛火,终在日后的 “镇刑司案” 中,成为撕开黑暗的微光。而于科的忧虑,也化作了此后数年整顿吏治的先声 —— 大吴的江山,正是在这样一次次的博弈与坚守中,艰难地维系着平衡。
正如谢渊后来对人言:“为官者,不怕前路风深,只怕心灯先灭。” 那个黄昏的兵部衙署,心灯未灭,故江山未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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