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庇护之城的暗涌

　　离开宁静甚至有些沉闷的“辉光边缘”，秦墨和艾瑟儿搭乘着一种由光能驱动的公共飞梭，前往第七神殿管辖下的重要城市——“庇护之城”。

　　越是靠近核心区域，空气中的圣光能量就越是浓郁，建筑也越发宏伟壮观。

　　巨大的神殿尖塔直插云霄，散发着令人心生敬畏的光芒。

　　街道上的行人依旧秩序井然，但明显能感觉到一种更紧张、更肃穆的氛围，巡逻的天使小队频率更高，眼神也更加锐利。

　　庇护之城，顾名思义，是“守护之神”提尔教义中强调庇护与救赎理念的重要体现。

　　城市中心矗立着巨大的提尔神像，张开双翼，面容慈和却带着威严。

　　这里是许多巡游神官的补给站和情报交换点，也是边界巡逻部队的重要后勤基地。

　　加百列尔所属的“耀光之壁”第三巡逻大队的驻地，就位于城市西侧。

　　两人在城中一家专门接待神职人员的简朴旅馆住下。

　　接下来几天，秦墨并没有急于直接去找加百列尔，那样太过冒险。

　　他采取了一种更迂回的方式：利用巡游神官的身份，频繁出入于神殿的公共图书馆、低级天使聚集的酒馆（只提供光能饮品）、以及任务公告栏附近，通过倾听闲聊、查阅公开档案（仅限于低权限部分）、观察来往人员，悄然收集着信息。

　　艾瑟儿则凭借对第七神殿体系的熟悉，负责识别重要人物和分析情报价值。

　　她不敢过多露面，大部分时间留在旅馆房间内，通过秦墨带回的信息进行研判。

　　几天下来，收获颇丰。他们确认了加百列尔确实因上次“堕影者”事件而处于风口浪尖。

　　裁决所派出的调查员尚未离开庇护之城，明显是对加百列尔及其小队成员进行持续审查。

　　公开场合，加百列尔依旧沉稳威严，但秦墨敏锐地察觉到，他眼神深处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焦虑。

　　同时，他们也听到了更多关于第七神殿内部派系斗争的传闻。

　　以加百列尔及其上司——一位资深的六翼智天使为代表的“庇护派”，主张在坚持光明的前提下，对某些“情节轻微”的迷失者或受影裔能量侵蚀者给予一定的挽救机会，更注重守护的“仁爱”面。

　　而与之对立的，则是以裁决所驻第七神殿代表——一位名为乌利尔的炽天使为首的“净化派”，他们认为任何阴影的沾染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孽，必须彻底净化，强调秩序的“绝对”性。

　　两派在如何处理加百列尔带回的灵魂水晶莉娜一事上，产生了激烈争执。

　　庇护派认为莉娜灵魂残存光明，且曾是忠诚司祭，值得尝试救赎；净化派则坚持认为其已被影裔能量污染，必须立刻净化，以绝后患。目前此事似乎暂时被更高层压了下来，处于僵持状态。

　　“莉娜还活着……但处境很危险。”艾瑟儿得知消息后，又是欣喜又是担忧，“我们必须尽快接触加百列尔，他知道的肯定更多，而且……他可能需要帮助。”

　　秦墨表示同意。直接上门风险太大，需要创造一个“自然”的接触机会。

　　机会很快来了。

　　三天后，庇护之城将举行一场小型的“守护之光”布道会，由加百列尔的一位副官主持，旨在安抚边境民众情绪，宣扬庇护教义。

　　加百列尔本人很可能也会露面视察。

　　布道会当天，城市中心广场人头攒动，低阶天使和光灵们安静地聆听着讲坛上副官的宣讲。

　　秦墨和艾瑟儿混在人群中，位置靠前。

　　果然，不久后，加百列尔带着两名亲卫天使出现在了广场边缘的高台上，静静地注视着会场。

　　秦墨等待着一个时机。当副官宣讲到“守护之光亦照耀迷途者，给予悔悟之机”时，他暗中运转原初律法，极其隐晦地引动了一丝“平衡”意蕴，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清风拂过湖面，轻轻拨动了广场范围内，尤其是加百列尔所在区域的光明法则。

　　这一丝波动极其细微，寻常天使根本无法察觉，但对于心神不宁、且对光暗平衡本就有些模糊感应的加百列尔来说，却如同在寂静的房间里听到了一声独特的弦音！

　　他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瞬间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了人群中看似普通的秦墨身上！

　　加百列尔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清晰地感觉到，刚才那一丝奇异的、让他体内圣光都产生一丝共鸣的波动，源头正是这个陌生的低阶神官！

　　这股力量……既熟悉又陌生，带着光明特性，却又蕴含着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包容与平衡感，与他内心深处对现行秩序的某些困惑隐隐契合！

　　秦墨迎着他的目光，微微颔首，眼神平静而深邃，然后便自然地移开了视线，仿佛只是无意间的对视。

　　加百列尔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个人是谁？绝不是普通的巡游神官！他刚才做了什么？那种感觉……难道是……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动，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但内心已经将秦墨牢牢记下。

　　布道会一结束，他立刻吩咐亲卫：“去查一下，刚才站在前排左侧那个穿着灰旧神官袍、面容平凡的巡游神官是什么来历，住在哪里。要隐秘。”

　　亲卫领命而去。

　　秦墨和艾瑟儿回到旅馆后不久，旅馆的侍者便送来一封没有署名的光信，邀请秦墨于午夜时分，到城西一座废弃的旧灯塔一叙。

　　鱼，上钩了。

　　午夜，旧灯塔。

　　月光（圣辉大世界的一种柔和光源）透过破损的窗棂洒入塔内，加百列尔独自一人站在阴影中，等待着。

　　他脱去了威严的战甲，只穿着一身便服，但周身依旧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当秦墨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灯塔门口时，加百列尔瞬间转身，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今日布道会上的波动，是你做的？”

　　秦墨微微一笑，周身气息缓缓变化，那层低阶神官的伪装如同潮水般褪去，显露出青袍本体和那双仿佛蕴含宇宙生灭的眼眸。

　　虽然力量依旧内敛，但那股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道主气息，让加百列尔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

　　“六转……你是域外强者！”加百列尔声音凝重，充满了警惕。

　　“不必紧张，加百列尔队长。”秦墨语气平和，“吾名秦墨，确来自域外混沌海。此次冒昧潜入，并非为入侵或破坏，而是为探寻光暗平衡之道而来。”

　　“光暗平衡？”加百列尔眉头紧锁，“圣辉世界只有纯粹之光！阴影必须被净化！”

　　“果真如此吗？”秦墨直视着他的眼睛，“那为何队长你会对一枚沾染了影裔能量的残魂水晶心生怜悯？为何会对现行绝对的净化之道产生疑虑？”

　　加百列尔身体一震，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道：“那只是……对过往同僚的一丝不忍。与教义无关。”

　　“教义亦非永恒不变。”秦墨缓缓道，“极致的光明，孕育极致的阴影。

　　压抑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暗面的力量在深渊中不断积累，终有一天会酿成更大的灾祸。

　　艾瑟儿的遭遇，莉娜的现状，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听到“艾瑟儿”的名字，加百列尔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精光：“艾瑟儿？！她……她还活着？她在哪里？”

　　这时，灯塔二层的阴影中，艾瑟儿缓缓走了出来，看着昔日的上司和朋友，眼中含泪：“加百列尔大人……是我。”

　　看到艾瑟儿虽然气息微弱，但神智清醒，身上那原本冲突的光暗能量似乎被一种奇异的力量调和稳定了，加百列尔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他看看艾瑟儿，又看看深不可测的秦墨，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位域外强者，可能真的带来了某种颠覆性的转机。

　　接下来的谈话，进入了更深入的层面。加百列尔放下了部分戒备，讲述了圣辉大世界高层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他提到，圣光之主似乎常年处于一种“沉睡”或“闭关”状态，具体事务由七大主神协商处理，但近千年来，主张绝对净化的声音越来越强，尤其是裁决所的势力急剧膨胀。

　　“我怀疑，圣光之主的状态可能出了问题。”加百列尔压低声音，说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否则，以祂的智慧，不应坐视世界走向如此极端。沉影深渊的波动近年来也越发频繁和不稳定，恐怕……与圣光之主的状态有关。”

　　秦墨若有所思。

　　如果圣辉大世界的核心出了问题，那么当前极端的秩序就更像是一种恐惧下的过度反应。

　　这或许解释了为什么光明之下隐藏着如此巨大的扭曲。

　　“加百列尔队长，你想拯救莉娜，想为像艾瑟儿这样的‘迷途者’寻求一线生机，甚至……想为圣辉世界寻找一条更平衡、更长久的道路吗？”秦墨抛出了最终的问题。

　　加百列尔看着秦墨，看着艾瑟儿眼中期盼的目光，又想到被裁决所严密看管的莉娜水晶，以及日益压抑的世界氛围，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我需要怎么做？”

　　深夜的旧灯塔，一场可能改变圣辉大世界命运的联盟，悄然结成。

　　秦墨负责提供“平衡之道”的理论支持和关键时刻的力量介入；加百列尔利用其在第七神殿的内部身份，提供情报、掩护和联络潜在同情者；艾瑟儿则作为两者之间的桥梁和顾问。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设法接触到被裁决所控制的灵魂水晶莉娜，尝试用原初律法的平衡之力进行净化与唤醒，这将是验证“平衡之道”可行性的关键一步，也可能从中获取关于沉影深渊和圣光之主的更多信息。

　　然而，他们都知道，裁决所绝非易与之辈。

　　一场在光明核心地带的隐秘较量，即将开始。

　　庇护之城的夜晚，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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