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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7章 高高在上的儒学不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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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阜孔家倒了之后,山东地面上的那些士子,日子过得有些恍惚。

  先前,孔家是读书人的根,便是没中功名的秀才、童生,也常往孔府走动,或是依附其门下做个西席,或是借着孔家的名头在地方上谋些体面营生。

  如今这根一断,好些人没了着落,成了无根的浮萍,整日里东游西逛,心里空落落的。

  有的士子家里本就不宽裕,没了孔家那边的帮衬,束修断了来路,日子越发紧巴。

  每日里对着空荡的书房,看着案上蒙尘的书卷,只叹一身学问没了用场。

  也有的曾靠着孔家与地方士绅结交,如今士绅们自身难保,见了他们也躲着走,往日的酒局、诗会稀稀落落,连个说话的人都少了。

  这日,布政使司要在山东广设官学的消息传开,像一阵风似的刮遍各州县。

  说是要从村社到府城,建起小学、中学,将来还要办大学,正缺教书的先生。

  消息一到,士子们先是愣了愣,随即动了心思。

  章丘县有个老秀才,姓周,先前在孔家旁支教过几年书,孔家倒了后便赋闲在家,靠着变卖旧书度日。

  听闻官学招先生,他当天就揣着自己的文卷去了县衙。

  “县太爷,”他作揖道,“晚生虽没中过举,可《论语》《孟子》背得滚瓜烂熟,教那些蒙童识字断句,还是使得的。”

  旁边一个年轻童生也凑上前:“大人,学生算学还算精通,中学里要教算术,学生愿往。”

  不光是这些落魄的,便是有些家底的,也动了念头。

  济南府有个姓刘的举人,原想着等风头过了,托关系谋个小官,听闻官学的事,改了主意。

  他对家人说:“如今新政正盛,官学是朝廷看重的事。去那里当先生,一来每月有俸禄,补贴家用不愁;二来与官府打交道多了,摸清了新政的路数,将来若要入仕,也算有个根基。”

  各县报名的帖子雪片似的往府衙送。

  有的士子怕自己学问不够,连夜挑灯苦读,把农桑、算学这些实用学问也捡了起来;有的四处托人打听官学的章程,想知道先生的品级、升迁的路子;还有些几个相熟的聚在一处,商量着是去小学稳妥,还是去中学更有前程。

  先前那股惶惶然的气儿,渐渐被一股热乎劲儿取代。

  街头巷尾,士子们碰面,不再叹穷诉苦,而是问:“兄台报了哪处的学堂?”

  “听说济南府的中学要请懂格物的先生,兄台可有研究?”

  他们心里都清楚,孔家倒了,旧路走不通了,这官学便是条新路。

  既能靠着学问换些衣食,又能借着新政的东风,为将来的日子铺个垫。

  虽不知前路如何,可总比做那无根的浮萍,在风里飘着强。

  那几日,各县衙门前的墙上刚贴出官学招先生的布告,就围满了士子。

  众人踮着脚,伸长脖子去看,起初脸上还带着盼头,看着看着,那点热乎劲儿就凉了半截,一个个都愣在原地。

  布告上写得明白:小学教蒙童识字,倒还需些讲经书的先生,可名额寥寥;中学里,算术、格物占了大半功课,要的先生最多;将来的大学,更是要教些“算学”“物理”“化学”的,说是从辽东学来的新学问,名额占了七成还多。

  “这……这是怎么说的?”有个老秀才指着布告,手都有些抖,“读了一辈子《诗》《书》,到头来,朝廷要的竟是这些旁门左道?”

  旁边的童生也急了:“可不是嘛!布告上写着,算学要会开方、测地亩;格物要懂器物原理,连烧陶、冶铁的法子都得知晓。这些东西,咱们哪学过?”

  先前报了名的周秀才,手里还攥着自己的文卷,此刻脸色发白。

  他背了一辈子经书,别说什么“化学”,便是算术,也只懂些加减乘除,哪会什么“开方测亩”?

  那日在县衙拍着胸脯说能教蒙童,可看这光景,便是小学,怕也轮不上多少人。

  济南府的刘举人也来了,他原想着凭自己的功名,去中学教经史总稳妥,可布告上写着,中学的经史先生只招五个,算学、格物先生却要二十个。

  他站在布告前,眉头拧成个疙瘩——他连“物理”二字都弄不清是何意,更别说讲课了。

  人群里渐渐起了骚动。

  “这不是难为人吗?咱们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修身齐家,那些摆弄器物、算计数字的事,原是工匠、账房做的,怎么能当正经学问教?”

  “可布告上写得清楚,这是辽东的规矩,新政就兴这个。咱们若不会,这官学的差事,是轮不上了。”

  “那……那咱们往后靠什么吃饭?”

  先前那股子兴冲冲的劲头,早没了踪影。

  士子们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都是犯难的神色。

  有的唉声叹气,摇着头走了;有的还不死心,凑在一处嘀咕,想弄明白这“新学问”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能不能突击学些皮毛;还有的蹲在墙根下,望着布告发愣,手里的文卷被捏得皱巴巴的。

  他们这才明白,新政的官学,和从前孔家私塾里教的不一样了。

  圣贤书不再是唯一的本钱,那些他们往日瞧不上眼的“杂学”,反倒成了硬通货。

  可自己肚子里装的都是经史子集,哪里掏得出这些新东西?

  一时间,进退两难,先前的盼头,竟成了眼下的愁绪。

  可另有一群人,却在这光景里得了机会。这些人平日里不专啃经书,反倒爱琢磨些“杂学”——有的蹲在铁匠铺看打铁,能说出火候软硬的门道;有的对着算盘整日拨弄,算田亩、测粮仓,比账房先生还精;还有的爱摆弄瓶瓶罐罐,试着配些染料、肥料,虽常弄出些笑话,却也摸出些门道。

  他们原是士子里的“异类”,常被人笑话不务正业,说他们丢了孔孟的正道。

  孔家倒了后,他们也一样惶惑,只当自己这点“旁门左道”更无用处。

  谁知官学布告一贴,这些人反倒眼睛亮了。

  济南府有个姓王的后生,爹娘是烧窑的,他不喜读经,却爱蹲在窑边看火候,还自己画了些窑炉的图样,琢磨怎么烧出的瓷器更坚实。

  见布告上要“格物”先生,教器物原理,他赶紧把那些图样、笔记整理出来,送到府衙。

  管事的吏员看了,竟连连点头:“这正是官学要教的东西!你这手艺,来得正好。”

  还有青州一个老童生,科举无望,便在家研究算学,自己编了本《田亩捷算法》,教农户怎么快算收成。

  此番见官学要算术先生,他揣着册子去报名,当场演示了几种算法,比寻常账房快了一半,当场就被记下名字,说中学正缺这样的先生。

  这些人往日被正统士子瞧不起,如今却成了香饽饽。

  他们拿着自己的“杂学”本事去应招,大多被看中。

  有的被派去中学教算学,有的去小学讲器物原理,还有几个被推荐去济南府,说将来大学办起来,正好能派上用场。

  消息传开,那些守着经书犯难的儒生,见这些“杂学”出身的人得了差事,心里五味杂陈。

  有的暗自懊恼,早知道这些东西有用,当初也该学些;有的嘴上仍不服气,说这不过是一时的新鲜,终究还是圣贤书管用;可看着人家领了俸禄,能去官学里当先生,又忍不住羡慕。

  这光景,倒像是天地翻了个个儿。

  往日里被视作末流的杂学,如今成了新政里的正经学问;那些被边缘化的“异类”,反倒凭着这点本事,在官学里寻到了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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