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集:开辟海上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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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帆拓路

  陈承业在冀南绸缎商会的议事厅里刚敲定了下月往西域运绸缎的批次,就见镖队里管杂务的老何头端着茶碗进来,满脸都是新鲜劲儿:“东家,刚听从南边来的货郎说,广州港现在热闹得很,好些大船往来南洋,船上装的都是胡椒、苏木这些稀罕物,还有香料、象牙,听着就跟西域的货不是一个路子!”

  这话像颗石子儿投进陈承业心里,他放下手里的账册,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敲。自打接了家业,西域商路稳了,京城分行也成了气候,可他总觉得还缺点什么——陆路镖队走得再快,也受限于山川沙漠,要是能把路往海上伸,“陈记”的绸缎岂不是能卖到更远的地方?

  “王叔,”陈承业转头看向坐在旁边拨算盘的王福,“咱们去趟广州港看看?”

  王福手底下的算盘珠子顿了顿,抬眼皱着眉:“广州?那地方离冀南好几千里地,路上得走小一个月,再说海路那东西,风大浪大的,靠谱吗?咱们这辈子跟马队打交道,跟海船打交道,没谱的事儿可不能干。”

  陈承业早料到王福会顾虑。当初开京城分行时,王福也是这般反对,后来见了庙会摊位的成效才松了口。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里晾晒的绸缎——那些波斯织锦在阳光下泛着光,可要是能配上南洋的染料,说不定能织出更特别的花色。

  “王叔,咱们守着陆路商路,日子是安稳,可别家布商也在盯着西域的路子,迟早得有竞争。南洋是新地方,要是能把绸缎运过去,再把那边的染料、香料运回来,‘陈记’就多了条活路子。”他回头看着王福,语气笃定,“咱们就去考察一趟,成不成,看了再说,不打没把握的仗。”

  王福盯着陈承业看了半晌,想起这两年他办的事——西域沙暴里护着人走,京城庙会打开局面,连西域部落的僵局都能解开,这年轻人心里的谱,比自己想的要大。他叹了口气,把算盘推到一边:“行吧,我跟你去。不过得带够人手,路上不太平,镖队里挑两个身手好的跟着,再备些干粮药材,别到了南边水土不服。”

  三日后,陈承业带着王福、镖师李二郎和另一个懂点医术的伙计阿青,装了些轻便的绸缎样品,坐着骡车往南去。陆路走得慢,头几日还在冀南的平原上,满眼都是麦田和村落,越往南走,树木越密,空气也渐渐湿热起来,身上的布衫总黏着汗。

  走了二十多日,终于远远望见了广州的城楼。待进了城,更是另一番景象——街上的人穿着短衫,说话带着软乎乎的口音,街边的摊子上摆着新鲜的荔枝、龙眼,还有从没见过的海鱼,腥味混着果香飘过来,跟冀北的干燥劲儿截然不同。

  “先找家客栈落脚,明日去码头。”陈承业定了主意,找了家临着街的客栈,刚把行李放下,王福就拉着个路过的店小二问:“小哥,你们这广州港,哪艘船是往南洋去的?我们想找船主聊聊。”

  店小二眼睛一亮:“往南洋去的船啊,周海掌柜的‘海通号’最靠谱!那船大,走了七八年南洋了,从没出过事,船上的货又多又好,码头的人都认他。你们要找他,明日一早去东码头,他多半在船上清点货物呢。”

  第二天天刚亮,陈承业就带着王福往东码头去。还没到地方,就听见海浪拍岸的声音,夹杂着船夫的吆喝、装卸货物的号子,远远望去,码头上停着十几艘大船,桅杆像树林似的立着,有的船上正往下卸 sacks(麻袋),里面装的东西散出淡淡的辛辣味——老何头说的胡椒,大抵就是这个味儿。

  “那艘就是‘海通号’。”店小二说的没错,东码头最边上停着一艘比别的船都宽的海船,船身上刷着桐油,亮堂堂的,甲板上几个伙计正搬着木箱,一个穿着青色短褂、腰上系着粗布带的汉子站在船边,手里拿着账本,时不时指着货物跟伙计交代两句,声音洪亮。

  陈承业走上前,拱手道:“这位可是周海掌柜?在下陈承业,是冀南‘陈记’绸缎庄的,想跟您聊聊生意。”

  周海转过头,打量着陈承业——这年轻人穿着一身素色绸缎,气度沉稳,不像是来起哄的。他放下账本,也拱手回礼:“在下正是周海,陈掌柜找我,是想做海路的生意?”

  “正是。”陈承业把带来的绸缎样品递过去,“‘陈记’在中原和西域有商路,绸缎能运到玉门关外,我听说周掌柜常去南洋,想着能不能合作——我们的镖队把绸缎从冀南护送到广州港,您用‘海通号’把绸缎运到南洋去卖;等您从南洋回来,再帮我们带些胡椒、苏木这些货物,运费咱们按货物价值分成,您看可行?”

  周海捏着那块波斯织锦,指尖能摸到细密的纹路,眼睛亮了亮:“南洋那边的土人就喜欢这种鲜亮的料子,上次我带了几匹中原的粗布,都被抢着买,要是带这种织锦,肯定好卖。不过海路风险大,风季的时候船走不了,还得防着海盗,陈掌柜就不怕货损?”

  “风险自然有,”陈承业笑了笑,“不过周掌柜走了七八年南洋,经验比我们足,我们信您。再说我们镖队走陆路,也得防着沙暴、盗匪,做生意哪有没风险的?关键是咱们守着诚信,货丢了赔,晚了说明白,彼此信得过,生意才能做长久。”

  这话说到周海心坎里了。他在海上跑了这么多年,见多了尔虞我诈的商人,有的怕担风险,有的想赖运费,像陈承业这样爽快又实在的,倒是少见。他拍了拍陈承业的肩膀:“陈掌柜是个痛快人!我答应了,咱们立个文书,你这边把绸缎运到广州,我负责装船,南洋那边我有熟客,保准把绸缎卖个好价钱;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多带些胡椒和苏木,苏木是上等的染料,染出来的绸缎颜色鲜亮,还不容易褪色,保准你满意。”

  王福在旁边听着,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他原以为海船主都是些粗野的汉子,没想到周海说话办事都透着实在,再看陈承业跟周海聊得投机,知道这趟没白来。

  几人找了家茶馆,立了份简单的文书,各自画了押。陈承业留下阿青在广州等着对接后续的货物,自己带着王福、李二郎往回赶。路上王福忍不住说:“东家,没想到这海路的事这么顺利,周海看着倒是个靠谱的。”

  “做生意就是做人,你信别人,别人才会信你。”陈承业望着路边的稻田,“咱们回去就准备绸缎,挑最好的波斯织锦和中原刺绣,先运一批试试水,要是成了,往后‘陈记’的路就宽了。”

  回到冀南,陈承业立刻让人清点库房里的绸缎,挑了五十匹波斯织锦、三十匹绣着牡丹的中原绸缎,又让绣娘赶制了一批绣着西域花纹的香囊——南洋天气热,香囊或许能受欢迎。他还特意让镖队里最有经验的张镖头带着十个人护送,再三叮嘱:“路上小心,到了广州跟阿青汇合,把货亲手交给周海,别出岔子。”

  张镖头领了命,带着队伍赶着骡车出发了。这趟陆路走得还算顺当,只是快到广州时,遇到了一小股劫道的盗匪,李二郎之前教过镖师们几套新的防身术,没费多大劲就把盗匪赶跑了,货物一点没损。

  货送到“海通号”上时,周海正指挥着伙计装淡水和粮食。他摸着绸缎的料子,笑着对张镖头说:“陈掌柜真是实在,这料子都是上等的,我这就开船,最多两个月,保准把货带回来。”

  张镖头把陈承业的话捎给周海,又在广州待了两日,见“海通号”扬起风帆,缓缓驶出港口,才带着镖队往回走。

  消息传回冀南,陈承业心里也有些悬着。虽说周海看着靠谱,可海路毕竟不是陆路,风里浪里的,谁也说不准。王福每天都去码头问有没有从广州来的船,有时还会跟账房先生嘀咕:“要是船出了事,那八十匹绸缎可就打水漂了。”

  陈承业没说什么,只是照旧打理着京城和西域的生意,只是每晚看账的时候,总会多翻两页南洋货物的记载——那是他从广州带回来的一本旧书,上面写着南洋的风土人情和物产,字里行间都是陌生又新鲜的世界。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过了两个月。这天早上,陈承业刚到绸缎庄,就见阿青从外面跑进来,满头是汗,声音都带着颤:“东家!周掌柜的船回来了!在广州港卸了货,派了个伙计快马过来报信,说带了满满一船胡椒和苏木,让咱们赶紧派人去接!”

  陈承业手里的账本“啪”地合上,心里。看见陈承业,他老远就挥着手:“陈掌柜,可算把你盼来了!你这绸缎在南洋卖得太好了,那些土王的家眷抢着要,还有个印度来的商人,说下次要多订些,愿意出高价!”

  陈承业跟着周海走上码头,就见几大堆麻袋堆在那里,有的敞开着口,里面的胡椒颗粒饱满,透着浓郁的辛辣香;还有些木箱里装着苏木,暗红色的木头块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凑近闻能闻到淡淡的草木香。

  “这苏木是我在南洋的苏门答腊岛收的,那边的苏木最地道,染出来的颜色是正红色,比咱们中原的茜草染得亮,还不容易掉色。”周海拿起一块苏木递给陈承业,“你回去试试,保准能织出好绸缎。”

  陈承业握着苏木,指尖蹭过木头的纹理,心里一阵亮堂。他转头对王福说:“王叔,你看,这海路的路子,走通了。”

  王福蹲在麻袋边,抓起一把胡椒闻了闻,又摸了摸苏木,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没想到啊,这海上的货还真这么好。往后咱们的绸缎,既能往西运,也能往南运,‘陈记’的名头,怕是要传得更远了。”

  几人忙着清点货物,把胡椒和苏木分装到骡车上。周海坐在船边的石头上,跟陈承业聊着南洋的事:“下次我再去,你多备些绸缎,最好是亮色的,南洋那边喜欢鲜艳的颜色。对了,那边的香料也多,肉桂、丁香,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些,说不定能做些带香味的绸缎。”

  “那太好了。”陈承业笑着说,“下次咱们再立份长期的文书,绸缎我给你留最好的,你帮我多搜罗些南洋的稀罕货,咱们长期合作。”

  周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这么说定了!我这船休整半个月就再出发,你这边抓紧备货。”

  往冀南返程的路上,骡车轱辘碾过石板路,车厢里的胡椒香一路飘着。王福坐在车辕上,哼着冀南的小调,时不时回头看看车厢里的苏木,嘴角总带着笑。陈承业坐在车里,手里拿着一块苏木,想着回去后让绣娘试试染色——要是能染出正红色的绸缎,再绣上西域的花纹,京城的贵人们肯定会喜欢。

  回到冀南,陈承业立刻让人把苏木送到染坊。染坊的老师傅拿着苏木,琢磨了两天,终于试出了染色的法子。当一匹暗红色的绸缎从染缸里捞出来,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时,老师傅忍不住叹道:“东家,这苏木染出来的颜色,比茜草亮,还不掉色,往后咱们的红绸缎,就用这个染!”

  陈承业把染好的绸缎送到京城分行,还特意做了几件绣着凤凰的披肩。那些王公贵族的家眷见了,眼睛都亮了,纷纷打听这颜色是用什么染的。得知是南洋来的苏木,更是好奇,不仅买了披肩,还预定了用苏木染色的绸缎。

  没过多久,“陈记”用南洋苏木染色的绸缎就出了名,京城分行的销量比上个月涨了三成。西域那边的穆罕默德听说了,也派人来问,想让陈承业把苏木运些到西域,说那边的织坊也想要这种染料。

  陈承业看着账本上不断增加的数字,又望着院里准备运往广州的绸缎,心里清楚——这海路商路,算是真的拓开了。他想起父亲陈远说的“信”字,当初要是没信周海,没敢往广州跑,哪有现在的局面?

  这天傍晚,陈承业在院里喝茶,王福拿着新到的货单过来:“东家,周掌柜派人送消息,说下次回来要带些南洋的象牙和宝石,问咱们要不要。还有,镖局的张镖头说,往广州的镖队可以再加几辆车,现在路上太平,货也多了。”

  陈承业接过货单,夕阳的光洒在纸上,他笑着点头:“告诉周掌柜,象牙和宝石咱们要,不过得要成色好的。镖队再加三辆车,让张镖头多带两个人,路上仔细些。”

  王福应了声,转身要走,又被陈承业叫住:“王叔,下个月咱们再去趟广州,看看周掌柜的船,也看看那边的码头,往后这海路,还得好好走下去。”

  王福回头笑了:“好!这次我跟你去,再尝尝广州的荔枝,比咱们冀南的果子甜多了!”

  院外的风里,似乎还带着南洋胡椒的辛辣香,又混着苏木的草木香。陈承业端起茶碗,望着远处的晚霞——陆路的马队还在往西域走,海上的风帆已经扬起,“陈记”的商路,正像这晚霞一样,一点点铺得更宽、更远。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往后还有更多的路要走,可只要守着“信”字,凭着“拓”的劲儿,“陈记”的镖旗,早晚能插在更遥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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