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见面礼

　　聂维扬停下机车，引擎的低吼在寂静夜风中熄灭。

　　他平静地举起双手，做了一个表示无害和配合的手势。他的姿态放松，神色坦荡，没有丝毫敌意或紧张，与那检测法术反馈回来的、足以让任何人做噩梦的恐怖景象，形成了近乎荒谬的对比。

　　平都防御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被一个沉稳的声音打破：“……暂停所有攻击准备，降低防御阵列能量级别。”说话者是一位肩章显示地位极高的老者，他须发皆白，脸颊上覆盖着少许闪烁着冷光的细密鳞片，额头上还有一点不太明显的凸起。

　　旁边另一位同样身着高级制服、头顶着一对警觉竖起的黑色绒耳的老者转过头，眉头紧锁：“老李，你知道这是谁？这……合理吗？”

　　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依旧触目惊心的血海反馈。

　　“如果我没猜错，”被称作老李的鳞片老者沉声道，“是聂维扬。”

　　“聂维扬？”黑绒耳老者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再次难以置信地看向那片象征杀戮的猩红，“梁振端报告里那个圣骑士？是这样？”这怎么看都和“圣骑士”三个字扯不上关系。

　　鳞片老者微微倾身，用指尖在同伴的手背上快速而清晰地写下了两个词：‘本体’、‘万年’。

　　黑绒耳老者的瞳孔骤然一动。

　　前几天，他们刚刚收到了来自朗城方面，由梁振端签署发送的加密报告。

　　报告中详细描述了聂维扬的性格、能力、战斗风格、以及他在朗城和讯山战役中展现出的非人实力和关键作用。但报告中最核心、也是最令人不安的推测是：梁振端严重怀疑，聂维扬并非人类。

　　那个看似与常人无异的圣骑士，其展示于人前的形态可能并非本体，其真实本质或许是某种寿命极其漫长，甚至以万年为计量单位的未知友善智慧生物。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他那与当前人类完全脱节的实力，和超乎寻常人想象的情报系统。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断。

　　“……派出‘锐眼’小队，近距离核验身份，保持最高警惕。”鳞片老者下令，随即补充道，“确认身份后，问他……是否愿意进城。”

　　“问这个干什么？”黑绒耳老者不解。

　　按照常理，这种级别的友方单位，尤其是应约前来的，理应立刻请入核心区域。

　　“你手底下没有读心者类型的职业者，可能不太了解。”鳞片老者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这种拥有读心能力的人，长时间待在人口密集的区域……就是一种酷刑。无法控制的庞大思维信息流，会无休止地涌入他们的大脑，足以将任何人逼疯。迄今为止，没有例外。”

　　如果聂维扬选择拒绝进城，或者表现出明显的犹豫和抗拒，那至少证明他在这方面还保留着人类的某些特质，会对这种信息过载，感到痛苦和疑虑。

　　但如果……

　　前方小队向监控灯光打出旗语：“报告，身份已确认，是聂维扬先生无误。我们转达了邀请……他同意了。”

　　聂维扬的神色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好啊。我们走？”

　　他甚至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夜风拂过他苍白的面容和黑白交织的发丝，这一幕落在通过法术窥视的两位老者眼中，竟带着一种非人的虚幻感。

　　语毕，他竟真的重新发动机车，一马当先，仿佛回家般自然地，向着灯火通明的平都核心区域驶去。

　　锐眼小队愣了片刻，才迅速跟上。

　　指挥中心内，两位老人再次对视，神色复杂。

　　“……我去和他当面交涉，你跟上头的人报告一下……绝了，来你这儿串个门，这都什么事。”黑绒耳老者猛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你不要出现在他附近，统筹全局，也……防止意外。”

　　他意指读心。

　　鳞片老者沉重地点了点头。

　　……

　　远方天文台上，那位女性天文学家接到了指挥中心最终确认的反馈信息，信使告知她警报彻底解除，目标为已确认身份的高级友方单位。

　　她愣愣地放下通讯器，看着那团在[辉光过滤]视界中依旧亮得如同小型太阳、却正平稳进入平都防御圈的光源，喃喃自语：

　　“……最高级别友方？核电站成精吗？”

　　……

　　会晤不算复杂。聂维扬不爱听废话的特性，在向烽和梁振端的报告里均有过不止一次描写。

　　自称名叫赵卫的老人换了一身常服，笑着和他说了几句话，就带他踏入一间守卫森严却布置简洁的会客室。

　　而他他并没有寒暄，直接开口：

　　“我有个礼物送给平都。”

　　赵卫愣了一下，那双黑色的绒耳下意识抖了抖，他试图让气氛轻松些，哈哈一笑：“嗯？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太客气了……”

　　聂维扬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客套，平静地吐出几个字：“小型物体跨空间传送技术，是法术。”

　　会客室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赵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连同他身后几名显然也是高层的官员，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那一刻停止了。

　　几秒钟后，赵卫将军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激动而微微变调，他甚至下意识上前了半步：

　　“……您刚才说什么？！”

　　他连“您”都叫出来了！

　　聂维扬看着他，重复道：“小型物体空间传送技术。如果你们需要，我现在就可以给出应用实例作为验证。”他说着，从背包里摸出当初从日主手里缴获的传送仪：“这是渡空魔的技术，但某人改良了它，现在，我想把它转送给你们……”

　　赵卫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沸腾的情绪，他侧身，做出了一个无比郑重的‘请’的手势，声音斩钉截铁：

　　“请随我来！我们去最高保密等级的实验室！”

　　在这么大的消息下，即使是他也激动不已，就差直接拖着聂维扬跑。在路上，他又问：“如果上头的人有空，你想见见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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