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在路上

　　不论他人如何看待聂维扬，他对自己此前行为的评价，从来都是……

　　【一个信使】。

　　他是一个上周目人们派来的信使，他给出的信息并不是他的私产，而是人们燃烧生命换来的一切。

　　希望守护者，这荣耀的名称应该属于所有为此流血牺牲的普通人，而不是他这样一个……‘幸运儿’？

　　江立新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变得更为郑重，同时，他的目光也的的确确发生了变化。

　　他摇了摇头：“聂同志，太谦虚不是好事。在一片混乱、人类前途未卜的时候，你提供的不是‘一些信息’，而是路线图。

　　“它让我们避免了无数可能的弯路和牺牲，让我们知道力气该往哪里使，刀该往哪里砍。信息的重要性正在于此，这份礼物的意义，不在于它本身有多精美，名字有多大，而在于它代表了多少人的感念。请你务必收下，这或许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但这份感谢，你必须领。”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聂维感受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份不可推拒的真诚。他不再多言，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将木盒收入了自己的背包空间。

　　“……我明白了。感谢平都的厚爱，也谢谢你们的付出。”

　　见聂维扬收下，江立新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气氛也随之缓和。

　　“这就对了嘛！那么，关于去平都的事……”

　　“我正在路上。”聂维扬说，“而且，对于物流网络和清理计划，我确实有一些想法。”

　　只要能提前把前文明服务器挖出来，别说物流网络，互联网都能搭起来！

　　等到那时候，真正的高速发展期必然到来，而如今散落在官方直接控制区外的各个聚落，也必将重回城市——

　　没有一个体验过现代文明的人类，能拒绝重回互联网时代的诱惑。不需要摩擦，不需要谈判，他们自己就会并入原本的集体！

　　聂维扬的目光中，有一丝希冀一闪而过。

　　——当人们真正万众一心，力往一处使，肯定能推动时代的转轮。虽然不知道最终能做到哪一步，但他对此满怀期盼。

　　“好！太好了！”

　　江立新显得十分高兴，“具体行程你来定，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通过任意驿站随时联系我或者平都方面，我们会做好一切接应准备。

　　“这座桥，以及后续沿途的主要据点，都会为你保持畅通。”

　　正事谈妥，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融洽。

　　又简单交流了几句关于沿途安全情况和一些已知大型威胁据点的信息后，聂维扬便提出告辞。

　　江立新没有强留，而是亲自将他送到桥的另一端，并嘱咐驻守的士兵，记录下聂维扬的通行信息，给予最高级别的便利。

　　当聂维扬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时，江立新才缓缓收回目光，对身边的副官低声感叹：“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很有意思的年轻人，那双眼睛太特别了。

　　“希望他一路顺风。”

　　……

　　聂维扬独自骑行。

　　江风逐渐被旷野的风所取代，绵延群山景色与中州大有不同。而在他脑海中，却仍回想着那顶名为[希望守护者]的头冠。

　　“万众一心……”

　　聂维扬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目光投向遥远的地平线。

　　他不觉得自己有资格顶上这个词，也不准备戴这顶头冠。

　　引擎的轰鸣在山野中显得格外孤独。那顶名为希望守护者的头冠静静地躺在背包空间里，这个名字却在他脑中反复回响。

　　平都将这份厚礼赠予他，其背后的逻辑不难推测，他们获得这顶头冠，同时肯定得到了某些关于[信任之证]的记载或物品描述，推测出他可能会拥有这东西。

　　而这顶头冠，在旁人手中只是一件华而不实的装饰品，唯有与信任之证结合，才能绽放真正的作用——

　　毕竟信任之证的生成需求实在太刁钻，‘在一次3级橙色以上公共危害事件中，同时成为最高贡献个体与平均最受信任个体’，在新世界，除了聂维扬这种高强度独行侠外，正常人恐怕很难稳定入账。

　　不过，聂维扬现在也没有信任之证，此前他拥有的信任之证，被用于升级心相结晶碎片了。

　　他之所以如此在意这顶头冠，当然不是因为它华美形貌或象征的虚幻荣耀，而是源于另一件事——

　　他抵抗渴血本能后获得的[枯血1]状态，其描述中明确提到：【作为人类，一顶冠冕将你纳入选拔名单】。

　　‘冠冕’……

　　这两个字与手中这顶实物头冠的关联，太刺眼了。

　　这是上周目完全没出现过的信息。

　　是新周目带来的变量？还是因为他这只重生蝴蝶扇动了翅膀，引发了更深层次、更早时间线的连锁反应？

　　亦或者这其实是其它什么力量给他的礼物，只是借了平都的手？

　　如果是这个选项，那聂维扬可以确定，这一定是智人心海对他说的话。

　　如果的确是智人心海……

　　他们究竟想说什么？

　　他们想让他成为什么样的人？

　　守护希望，守护谁的希望？

　　心海之中，如今已经融入不计其数属于地球来客的灵魂。

　　这份赠礼来到他手上，究竟有没有那些灵魂的推动？

　　在新世界，未知往往意味着潜在更大危险。

　　尤其是当这种未知，与‘选拔、‘名单’这类充满目的性的词汇联系在一起，更让聂维扬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确信，平都的确是充满善意的，但其背后是否还连接着一些东西？枯血效果带来的考验，其终点究竟是什么？这所谓的冠冕是奖励，是钥匙，还是……枷锁？

　　他必须尽快赶到平都。

　　不仅仅是为了物流网络和清理计划，更是要去往华夏信息与人才储备的核心之地，借助那里的力量，彻底查清这些事项的真相。

　　这突如其来的变量，必须被纳入掌控，否则它可能成为未来某个时刻爆发的致命隐患。

　　聂维扬猛地拧动油门，幸运签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速度骤然提升，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射向北方苍茫的地平线。

　　群山向后飞掠，风声在耳边呼啸。

　　自出发后，他的目标从未如此明确：平都。必须尽快抵达平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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