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交战

　　季辞稳稳立在城垛上，如同浴火凤凰，厉声喝道：“再敢污蔑！下一箭——便在你头颅开花！”

　　城上城下，一片死寂，被这惊世骇俗的神力与煞气所慑。

　　卓飞强压下心悸，稳住战马，厉声嘶吼以壮声势：“我乃御封安国公卓飞！今日定要拿下凉州！”

　　“卓飞？”季辞冷笑，声如寒冰，“我看你……今日合该改名卓死！”

　　话音未落！

　　众目睽睽之下，那道裹着宽大披风、腹部明显隆起的红衣身影——竟猛地按着冰冷城墙，翻身便朝数十丈高的城下一跃。

　　“阿辞——！！！”

　　东方即白肝胆俱裂，伸手去抓——指尖只堪堪擦过一片柔软衣角。

　　抓空了！

　　绝望的嘶喊撕裂长空！

　　电光石火间！

　　刺啦——！

　　尖锐的摩擦声炸响。

　　季辞手中不知何时已擎着一杆丈二寒铁长枪，枪尖抵着坚硬的青石墙体，火花迸溅。硬生生在城墙上犁出一道刺目白痕！

　　卸力！缓冲！她借着下坠之势一个旋身，稳稳落地！激起漫天尘埃！

　　红衣猎猎，长枪倒提，身后是雄关万仞，腹中是沉甸血脉！

　　这一刻，她宛如从天而降的战神！

　　“挡我者……死！”冰冷的声音在寂静的战场上传开！

　　原本围拢上前的士兵，竟被她周身煞气所慑，齐刷刷惊退一步，只敢远远举着长枪，形成一个巨大而畏惧的包围圈。

　　季辞根本不屑于看这些小卒一眼，她足尖点地，身如惊鸿掠影，几个起落便冲至卓飞帅旗之下。

　　士兵甚至未及反应——那道红影已如同鬼魅般翻身上了卓飞疾驰的战马，冰冷的匕首瞬间贴上卓飞温热的颈侧。

　　“退不退兵？”季辞的声音带着一丝死神索命般的甜腻。

　　卓飞感受着颈动脉旁冰冷的锋刃，肌肉绷紧，咬牙嘶吼：“宁死……不退！”

　　“哦？”刀锋微压，一缕血线蜿蜒，“那便……如你所愿？”

　　恰在此时。

　　城楼上传来白一炸雷般的暴喝：“卓飞！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再敢妄动——给这俩金疙瘩收尸吧！”

　　粗壮的绳索自城垛抛下！

　　两个身着囚服，形容狼狈的肉票被高高吊起——赫然是二皇子薛尧与大皇子薛平。

　　“卓飞！本皇子命你立刻退兵百里！快啊——！”吊在半空晃荡的薛平看到下方冰冷的刀锋，吓得魂飞魄散，尖声命令！

　　季辞在卓飞身后冷笑，如同地狱传音：“啧啧……你拼死效忠的主子……似乎更心疼自己的脑袋啊？”

　　卓飞身体僵直，他能清晰感觉到后背贴着的、属于季辞腹部的温热弧度……一股巨大的荒谬感，瞬间将他淹没！

　　卓飞的身体发抖，他直接开口下令，“不许退，拿下凉州！”

　　“卓飞，你要谋反不成？”薛平的声音穿透云霄，听起来害怕极了。

　　刺眼的阳光灼烧着薛尧的眼睛，长期幽闭地牢的黑暗，让他几乎忘记阳光的温度。

　　他不适地眯着眼，沙哑着嗓子对吊在旁边的薛平道：“省省力气吧，大皇兄……这喊破喉咙，也换不来咱那父皇半分心软。”声音带着行尸走肉般的麻木。

　　随即，他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城下嘶吼：“卓飞！看清了！他是东方即白！是乱臣贼子！别管我们！攻城！拿下凉州——！”

　　卓飞如遭雷击。

　　东方即白！这四个字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他的天灵盖！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城头那挺拔如松的身影上，熟悉的轮廓与那柄从不离身的长枪。

　　是他！真的是昔日威震边关的大将军！

　　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与酸楚瞬间冲垮了卓飞紧绷的神经。

　　卓飞猛地滚鞍下马，动作快得惊人。他单膝重重跪在尘埃里：“苍天有眼！大将军尚在人间！凉州……难怪！难怪！”他声音因激动而撕裂。

　　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他已豁然抬头，对着城头嘶声呐喊：“卓飞眼拙！请大将军恕罪！”

　　随即翻身上了旁边一匹亲卫的战马，朝着自己的军阵厉声咆哮，声音响彻云霄：“传我将令！全军转向——！”

　　他长刀直指远处明显开始骚乱的北狄大纛：“目标北狄！给老子杀——！把这群狼崽子赶回他们的冰窟窿去！”

　　汴京军阵瞬间哗然。

　　但在卓飞积威之下，竟真如臂使指般整体转向，矛头直指北狄，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的拓跋宏瞬间魂飞魄散：“快撤——！”嘶吼声变调！

　　城楼上。

　　东方即白唇角勾起一丝意料之外的弧度。

　　他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白一：“愣着做什么？点一万轻骑，助卓将军……送客！”

　　城门轰然洞开，蓄势已久的铁甲洪流奔涌而出，如钢铁巨浪卷向仓皇后撤的北狄。

　　烟尘弥漫，杀声震天。

　　东方即白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人群中那道纤细却执拗的红色身影。

　　他策马来到她身边，方才那排山倒海的怒意化作一声沉重又心疼的叹息：“你……”

　　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化作手臂轻轻一带，将她安稳地拢入自己宽阔的怀抱。

　　季辞贴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脏，小脸在他胸前蹭了蹭，带着劫后余生的狡黠：“小白……这叫不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东方即白收紧臂膀，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下次……不许再跳。”

　　凉州新立，汴京的报复如跗骨之蛆。

　　一个月内，大小袭扰不断。

　　被吊在城头的两位皇子，已彻底沦为弃子，连试探性的营救都停止了。

　　薛尧蜷缩在地牢冰冷的草堆里，昔日俊雅的面容已一片枯槁。透过狭小铁窗投下的微光，他望着墙壁上蛛网般的裂纹，嘴角弯起一丝自嘲的弧度。

　　“呵……原来……都不过是棋子……”他摸索着，脱下了身上早已污浊不堪的皇子蟒袍。金线在黑暗中黯淡无光。他将衣袍撕开，坚韧的锦缎在他手中被寸寸绞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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