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科举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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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能顾得上一具无名白骨的冤情了,因为会试时间到了。

  这场迟来了半个月的会试,已经让很多外州府远道而来的举子等得有些焦虑了。

  原本定好的时间一推再推,许多人都很忐忑。

  八年未开科,好不容易有机会能一飞冲天,谁不想尽力一搏,奔个前程。

  府学已经修缮完毕,别说后花园里挖出一具尸骨,就是现在再发现十具八具,前院的会试也不可能再改期了。

  李闻溪黑着张脸又来当苦逼的巡考,只要一想九天九夜都在被关在里面,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薛丛理好心安慰:“淮安的四月中已经很温暖了,蚊虫还少,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若放到京城,春闱一般都在二月举行,考生只能穿单衣,冻得手指头都没知觉。”

  他们还是考官,不需要像考生似的,九天九夜只能蹲在小小的隔板间里,连睡觉都伸不直腿,岂不是更受罪。

  李闻溪心情一点也没有好转,他们来考试,至少是自愿的,为的也是日后飞黄腾达,自己却是被赶鸭子上架,这里面差别可大了去了。

  别提京城,真等中山王进了京,一应班底都配置齐了,小小的淮安只是江南那么多州府里一个不起眼的存在,山高皇帝远,到那时,她可就自由了。

  许是有了上次乡试的前车之鉴,那个将小抄夹在夹袍里的学子至今还关在府署大牢,此时会试倒是没再出耍小聪明的,两个时辰的搜身结束,府学大门再次紧闭,会试开始。

  这注定枯燥乏味的监考在第五天傍晚时分被打破,七十四号号房里的考生突然站了起来,想往外冲,但没能成功,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来,一头栽倒,好不容易答出的题上,晕开朵朵血色。

  李闻溪当时正在不远处抬头望天,思考人生,听到动静后,几乎是出于医者本能,想跑过去做些急救。

  然而太迟了,等她扒开这名考生的眼皮时,他的瞳孔散大,颈动脉没有了脉搏,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会试前,林泳思在开晨会时,与他们讨论过在考试中会遇到的种种可能,其中之一,就是万一考生生病或者死亡的,要如何处理。

  答案是,什么也不要做,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如果病了,熬得过去就熬,熬不过去,考试结束后通知家属来领尸首,死了的也不用管,将尸首抬至偏院,别影响其他考生就行。

  当时李闻溪还觉得林泳思说的有些危言耸听,不过就考个试罢了,九天九夜是时间长点,吃得简单点,住得艰苦点,还不至于会得个病要人命这么严重。

  她忘了一点,这些考生,多数都是常年苦读,缺乏运动的文人,身体素质本来就要偏弱一些,再加上这坑爹的九天连考制度,被关在连一平方米都没有的小号房里,挨饿受冻,体弱不健壮的,很突然生病。

  这么近距离地目睹了古代科举制度的残酷性,一条鲜活的生活转瞬即逝,她无奈地直起身子,让衙役将人抬走。

  一柱香的功夫过去,周围的学生低头作答,除了空了个号房外,丝毫没看出来,这里不久前还曾出过人命,就连地上和桌上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了,只留下写着姓名籍贯的那页答题纸,静静等候永远也回不来的考生。

  剩下几天似乎过得更慢,等到考试结束的锣声敲响,她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照着铜镜,她的脸因为晒得太黑,看不出什么,但明显比之前瘦了,薛丛理好吃好喝养出来的双下巴消失不见。

  她有些哀怨地摸了摸依然鼓着的肚子,觉得圈在考场也不全是坏事,如果再多关几天,她是不是能把游泳圈也减掉。

  当然了,真再多关几天,她能不能减掉游泳圈不知道,但是这些考生里,被抬着出去的可能会更多。

  府学门口,整齐地停着各式轿辇,家属仆从看到自家考生步履蹒跚地出来,连忙上前迎接,匆匆将人送进轿子。

  李闻溪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缓过神来,哪怕一向精力十足的薛丛理,也虚弱了好几天,可想而知那些考生得多惨。

  据说每次考完试,还会再死几个举子,也算是会试的传统。她抿抿嘴唇,再也不敢小觑这些考试了。

  真是体力与学问的双重考验,还别说,这样选拔出来的人才头脑与耐力肯定过关,就是过程实在太残酷了些。

  她依然还记得那天出考场时,等考生都走得差不多了,有衙役出来问,谁是宿隆的家属时,家属当时的反应,分明已经有心理准备,知道自家老爷出事了。

  他们没哭没闹,特别平静地将遗体抬上牛车,他们也是唯一一家赶了牛车来接人的。

  林泳思是个很体贴的上官,所有参与监考的人员,轮流可以多休两天假,李闻溪与薛丛理都在床上躺了两天尸,连饭食都是薛衔买来,端到他们床前的。

  四月底,会试阅卷已经基本结束,这天一大早,李闻溪老老实实到府署上衙,荀非见她来了:“大人,林大人请你来了之后,去找他一趟。”

  “大人可交代所为何事了吗?”

  “未曾交代,大人只吩咐让您来了之后,立即去见他。”

  李闻溪来时,林泳思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一只发簪,正在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对着行礼的她叫了起。

  “你且看看这只发簪,有没有觉得眼熟?”林泳思将东西递过去。

  李闻溪于首饰的研究并不多,但她上一世在中山王府的那几年,好东西也见识过不少,这只发簪拿在手里,她就认了出来。

  但这只显然并未曾埋于土中,黄金的颜色并不显旧,显然一直得到了很好的安置。

  林泳思又吩咐榆树,取来女尸身上的证物。

  两只发簪一对比,无论做工、用料,尤其是发簪上的红宝石,切割面上瑕疵的位置都几乎一模一样,妥妥是一对。

  “大人这只发簪从何而来呢?”

  林泳思并没有立时回答,而是望着它,皱了皱眉。

  半晌,他才开口:“这是我母亲私库里拿出来的。”

  “大人的意思是,那具白骨,是林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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