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星沙协约

　　凯莎琳优雅地靠坐在真皮沙发上，十指交叉置于膝上，展开话题，“我认为应该在穹顶山脉设伏——这么多神二代在这里出事，不愁他们不来的。我们完全可以以逸待劳，再给神约派一次重创！”

　　“确实很诱人，这么来几次，很快就能清算总账了！”紫堇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她扭头看向苏冥，青茶色的长发随之一甩，“你不赞同这个？”

　　“是啊。”苏冥回答道，“撤离这里发展基地，才是优先。”

　　“解决敌人，是在为发展消除障碍和隐患。”凯莎琳列出理由，“而且控制了光明神殿，对你们接下来的计划，也是巨大的助力！”

　　“控制？”苏冥摇头道，“光明神殿这样的庞大组织，哪有那么容易控制。”

　　“可以的！”凯莎琳阐述起计划，“只要想办法除掉教皇，我们就能拉拢教会中，烬悔修士这样的中立派，还有一些地方派系，以及神约派中相对边缘的成员。然后以星沙为主导，联合各方重组教会。”她掐算了一下，“顺利的话，这个过程有望在半年内完成！”

　　“这样并不彻底！”苏冥反对道，“充其量就是政变，然后还是联合执政——这样建立的新教会，组成上换汤不换药，还容易四分五裂，无法成为我们真正的助力！”

　　妥协路线，只会留下旧势力继续混迹其中，把持方方面面。不彻底的革命，从来没有好结果。

　　任何想要走捷径的行为，最终都要付出比战争本身更为沉重的代价。无数这样的案例，清清楚楚地写在史书上。

　　凯莎琳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用实力碾压敌人，打碎重组，破而后立。”苏冥一字一顿地道，“否则不如不做！”

　　长久的沉默后，凯莎琳终于缓缓点头，“若能如此，自然最好！”

　　****

　　“稍稍等一下。”紫堇出言打断道，眉头皱起，“我没理解，为什么不能先重创教会——有什么矛盾的地方吗？”

　　苏冥和凯莎琳对视了一眼。

　　“艾丽莎。”凯莎琳轻轻放下茶杯，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想象现在屋子里有一群狼，其中一只，被我们辛苦打伤了。”她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如果我们再砍下它的一条腿，那么结果会怎样——”

　　“群狼一拥而上，分而食之！”紫堇这次倒是明白了，“我们会白忙一场，空落得一嘴毛。”她理解两人讨论的核心，“凯莎琳的意见是通过内部改组教会的方式，迅速占据成果。”

　　“对。”凯莎琳点头，“但苏会长看不上这种，选择强化自身实力，压制全场，来硬的！”

　　紫堇将杯中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我本以为你们在讨论如何对付教会——”她环视着两人，“结果你们商量的是怎么吞下战果？”

　　“也不完全。”苏冥道，“从决策层面看，为了伏击这个战术利益，耽误发展上的战略进度，也是得不偿失的。”

　　“停！”紫堇竖起手掌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所以这些问题，你们两只老狐狸自己商量就好，我可没那个能力给你们俩当裁判。”她很不满地转身走向门口，“教学楼布置的净化法阵非常先进，我得抓紧时间拆——”

　　“等等！”苏冥拽住她的手，将她扯了回来。女孩的手掌有些微凉，“我找你，是要解决一个关键问题：星沙，到底算谁的？”

　　紫堇狐疑地看向凯莎琳，后者只是优雅地双手一摊。思索片刻后，她意识到这个问题确实需要厘清，只好顺着苏冥的力道，重新落座。

　　注意到凯莎琳的视线，紫堇将手抽了出来。

　　“我是真正的苍白新语。”她对苏冥道。

　　“但凯莎琳也是。”苏冥指出，“你这二十七年来一直作为白骨堡垒的塔灵，这个情报迟早会蔓延开来。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一直以来活跃的苍白新语，另有其人。”

　　这确实是个问题，紫堇无意识地用手指卷着额前的碎发，发丝在她修长的指间缠绕。

　　“更何况，星沙的实际主导权本就掌握在凯莎琳手中。”苏冥继续分析，“等利用我们解决完神约派后，她只需亮出这张底牌，向世人宣告自己才是真正的圣女扮演者，就能名正言顺地彻底掌控星沙和光明神殿。”

　　“没错。”紫堇点头认同这个判断。

　　“……你们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能不能稍微委婉点？”凯莎琳露出无奈的苦笑，“艾丽莎，你本就没精力管理教会事务吧？”

　　“但我也不会允许我们辛苦对抗教会，最后为你做了嫁衣。”紫堇直言不讳道。

　　“我们可以把利益划分得一清二楚。”凯莎琳坐起身，“我有两个必须达到的目标。”她注视着两人，眼里闪过决然的光芒，“第一，向教皇复仇；第二，保住星沙这些追随者们。”她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可我哪一点都做不到。我的天赋有限，最快几十年后才能突破到圣阶——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

　　“就算是这样，已经超过这个世界99.99%的战职者了啊。”苏冥吐槽她的凡尔赛。

　　“……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没有你们的帮助，我很快就会被神约派碾得粉碎！”

　　凯莎琳抬起头，外面的阳光透窗而入。光路上，可以看到无数飘舞的尘埃。

　　“至于星沙，他们太稚嫩了。按正常发展，这群人一定会被神约派清洗，落得和亡灵法师一样的下场。”

　　凯莎琳虽然播下了希望的种子，却无力阻止在这场权力更迭的进程中，新兴势力反复被洗牌，付出鲜血的代价。

　　“所以。”苏冥提出问题，“我们以怎样的形式，建立深层互信？”

　　达芙琳所代表的寒山王国，按照正常的外交逻辑就好。在对方为了穹顶山脉的矿业和南北隧道，参与了攻击的那一刻，就决定了在解决光明神殿之前，双方的盟友关系是牢固的。

　　但星沙不同，他们这群人已经彼此交错。尤其是，未来不仅需要跟强大的光明神殿战斗，还需要游走于周边环伺的各大势力之间。

　　只有互相之间达成相当紧密的内部关系，在这场逐鹿中，他们才能确保各自的目标得以实现。

　　偏偏，苏冥和凯莎琳都是算计类型，他们俩像刺猬一样，本能的去警觉对方。

　　****

　　凯莎琳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窗外，突然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她刻意提高声调道，“苏先生，不妨我们联姻如何？小女伊瑟年龄相仿——”

　　话音未落，只听“砰”一声响，一柄大剑破窗而入，剑刃擦着茶几上方呼啸而过，“铮”的深深钉入墙壁。玻璃碎片如雨点般四散飞溅，刺骨的山风瞬间涌入温暖的办公室。

　　三人早已眼疾手快地按住茶几上的茶具，茶杯和茶壶都安然无恙。凯莎琳从容扭头，果然看见女儿伊瑟悬浮在窗外，俏脸上写满了气急败坏。

　　在对上母亲眼中的促狭笑意时，伊瑟立刻明白自己被戏弄了。她重重地“哼”了一声，气鼓鼓地瞪了凯莎琳一眼。

　　在瞥见苏冥的瞬间，少女的脸颊顿时染上绯红，二话不说扭头就飞走了，裙摆在风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啪！”

　　凯莎琳手中的骨瓷茶杯应声而碎，滚烫的茶水顺着她修长的手指滴落在地。苏冥不解地看着她继续用力碾磨着茶杯碎片——她跟这套茶具有什么深仇不成？

　　“所以，你正式的提议是什么？”苏冥将话题拉回正轨，顺手拿起茶几上的亚麻布巾，递了过去。

　　凯莎琳扬手将揉碎的瓷片扔进垃圾桶，接过布擦了擦手，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我们打一场吧！”

　　“和我？”紫堇眉毛一跳，语气中透着明显的意外，“你这么主动？”

　　“不，和苏冥。”凯莎琳盯着苏冥道，眼神颇为不善，“单挑！”

　　“等等，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啊。”苏冥立刻抗议。

　　凯莎琳实力比她高一个阶位，而且昨天他亲眼目睹了凯莎琳在战场上的表现——那种诡谲多变的战术风格，让他宁愿打两个戏命师，也不愿与她对战。

　　凯莎琳对他的抗议置若罔闻，转向紫堇，“我可以正式尊你为星沙圣女，确立你为组织的最高领袖，并带领全体星沙成员宣誓向你效忠。”她顿了顿，补充道，“无论和苏冥对战的结果如何。”

　　“拒绝。”紫堇坐正，青茶色的头发在透窗而入的风中摆动，“前面的可以，但苏冥不可以——他只能被我揍！”

　　“喂，这个也不行的好吧！”苏冥嘟囔道，满脸无奈。

　　“尝试下不同对手，对苏冥也没坏处。”凯莎琳坚持道。

　　“就是不行！”紫堇的声音也提高道。

　　紫堇和凯莎琳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最终，凯莎琳轻叹一声：“行吧，我换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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