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凯莎琳的审美

　　洁露丝紧接着施展法术。她一身华丽的洛可可长裙，手持白色长杖，旋身卷起周围厚厚的积雪，均匀地撒在滚烫的木炭上。

　　雪与炽热的炭接触时发出“呲呲”的声响，腾起阵阵白雾，在晨光中形成一道奇特的风景。

　　“别撒太多，否则会打湿木炭。”纽曼用骨爪比划着提醒道，“尽量撒得均匀一些。”

　　“明白！”洁露丝专注地调整着施法力度，确保每一处都得到合适的降温强度。

　　全力之下，神官少女的额头都微微冒出汗珠。

　　很快，在众人的配合下，木炭的温度降到了安全范围。纽曼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可以停止降温了。

　　随着防火法术的取消，大家立即行动起来，将残留的大块木炭敲碎。骷髅仆从们和霜鬃巨狼拉着小车，有条不紊地将碎炭运回青年文明号。

　　黑色的炭尘在阳光下四处飞扬，洁露丝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饰物繁复的长裙，无奈地叹了口气。裙摆上精致的蕾丝和缎带装饰已经被碳灰染黑，显得格外狼狈。

　　倒是紫堇，今天特意换上了一件灰扑扑的工装，头发用一块大号头巾包得严严实实，显然是早有准备。

　　洁露丝返回车厢，向正在做物资统计的尤妮尔求助，“可以借我一套适合工作的衣服吗？”

　　正在工作间敲击键盘的苏冥抬起头，疑惑地问，“我看你来的时候，行李带了挺多的啊？”

　　“……箱子里面，全是类似这样的款式。”洁露丝表情一言难尽。

　　苏冥更加不解了，“你这趟，是公务出差吧？”

　　在这几天的相处中，洁露丝虽然话语不多，但做事勤恳认真，完全没有贵族小姐的娇气。按理说，即便对服饰有偏好，也不至于一点实用型衣物都不准备。

　　“我是被凯莎琳大人坑了。”洁露丝干脆讲出实情，“出发前，她对我说不能在骨王和栗鸮面前丢脸，硬要我换上那件最华丽的仪式祭礼服。”

　　原来那件长裙是女孩压箱底的祭礼服，难怪材质考究，花纹细腻。

　　“凯莎琳大人还给我准备了好几箱衣服，非要我带上。她趁我不注意时，把我原本收拾好的行李调包了。”洁露丝继续讲述，一脸的无奈，“等我收拾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穿的祭礼华裙，竟然是其中最朴素的一件！”

　　苏冥和尤妮尔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尤妮尔借了一套工作服给洁露丝，并让洁露丝将那些lo系衣装拿几件给她，“缝纫方面我还行的，我试试帮你改改。”

　　“太感谢了！”洁露丝如释重负地道谢。

　　“到下一个村子，我收集些染料，帮你把衣服上的花纹遮盖一下。”尤妮尔道。

　　苏冥想到了什么，他取出《青简》复制品，展开，调出一张速写画像。

　　他展示给洁露丝，上面是凯莎琳和幼年的伊瑟。凯莎琳倒是风采依新，与现在别无二致，但是小伊瑟却完全是一副洋娃娃的模样。小女孩穿着蕾丝蓬蓬裙，戴着波奈特帽，背后系着夸张的蝴蝶结，小小的手里还举着一把缀满花朵的阳伞。

　　洁露丝笑出声来，“伊瑟，也被这样子折腾过！”

　　“凯莎琳竟然有这种恶习。”苏冥也边笑边摇头，“所以现在是伊瑟不上当了，就来对你下手了。”

　　“凯莎琳大人对我挺好的……其他方面。”洁露丝辩解道，随即请求，“苏先生，这这幅画可以复制一份给我吗？”

　　“可以啊，你别出卖我就行。”

　　“当然！”洁露丝微笑道。

　　换好工作服的洁露丝返回森林，加入作业队伍。新的土窑依次打开，木炭被源源不断地运送到青年文明号，整齐码放在货物车厢中。

　　下午，众人开启了最后一个碳窑。同样是熟悉的强制降温流程，然后大家一拥而上，将其中的木炭搬空。

　　完成任务的两位烧炭师傅被洁露丝送回了小村，顺带抹去了这两日的记忆，让他们带着金币回家了。

　　当最后一块木炭安置妥当，青年文明号发出熟悉的嗡鸣，在夜幕中启程，向着前方驶去。

　　——

　　阿尔瓦领，领主官邸。

　　初冬的阳光洒落在庭院里，利奥尼正喂食着几条田园犬。他自己的战宠——一只威风凛凛的凶暴银狼，已经在一年前新月森林的战斗中阵亡。自那以后，他便再没有心情驯养新的战宠。偶尔想念，便来和这些普通的动物玩耍片刻。

　　他放下手中的食盆，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望去，弟弟利布罗正带着一位陌生来客站在庭院入口处。

　　“利奥尼阁下，日安！”来客主动摘下帽子行礼，“我叫杰弗雷克，是达芙琳公主派来的特使。”

　　利奥尼微微点头回礼，目光却转向弟弟，眉头微蹙。他向来不参与领地的具体事务，也不喜欢被这些杂务叨扰，向来都是交给利布罗打理。

　　“是这样的，哥哥。”利布罗看了一眼杰弗雷克，“达芙琳公主有事情想邀请你帮忙。作为回报，她承诺可以减免我们领地三年的税收。”

　　“我们什么时候交不起税了？”利奥尼冷哼一声，随即向着弟弟厉声道，“给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兄长的逼视下，利布罗不得不道出真相：他悄悄抽调了庄园卫队，编入了领主联盟军队。现在季米特身死，达芙琳公主开始清算叛乱。

　　利奥尼一瞬间想揍死这个弟弟。这个家族只要有他在，不用站队也能保住基础的。

　　“达芙琳公主有何见教？”利奥尼咬住牙，强行平复情绪，没有去做无意义的事。他转向公主特使杰弗雷克，“应有的惩罚我无话可说，但如果还想进一步——”

　　自从在那场惨烈的战斗中负伤后，利奥尼的实力从圣阶跌落，不再是之前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冰原噩梦”。

　　如果达芙琳咄咄逼人，利奥尼会让她明白，什么叫老狗也有几颗牙。

　　“利奥尼阁下。”杰弗雷克见终于轮到自己说话，这才开始说明来意，“贵领在遵守北地领主公约、保障领民权益方面，一向是表率。因此这次，达芙琳公主愿意与贵领达成和解。”

　　利奥尼闻言，语气微缓，“怎么个和解法？”

　　“两个条件。”杰弗雷克道，“六分之一的领地，划为王室监管。”

　　利奥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比他预想的要宽松太多，达芙琳这是准备放过他们了？

　　“第二个条件？”利奥尼追问道。

　　“希望阁下能亲自前往里斯城一趟，进行一次调查。”杰弗雷克道。

　　阿斯塔科家的那场爆炸造成了严重的损毁，而随后的恶意破坏及纵火，更是彻底抹去了现场的蛛丝马迹。尽管事件调查至今没有发现疑点，但达芙琳公主出于谨慎，还是希望能将自己被绑架的细节调查清楚。

　　“现在能做到这件事的，放眼整个王国，恐怕只有利奥尼阁下了。”杰弗雷克诚恳道。

　　尽管利奥尼一向厌恶卷入政治漩涡，达芙琳公主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对象，但如果只是单纯利用他的能力回溯现场，倒也不是什么需要拒绝的事情。

　　“里斯城，我可以走一趟。”他答应了下来。

　　——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巨大的白骨列车抵达了硬岩峡谷。

　　直到此刻，苏冥才展开了对新机车的首次全面整备与保养工作。

　　由于末日机车的构造比原先复杂许多，加之是第一次操作，众人不得不边观看教程边进行作业。好在精机重工的工程师们事先准备了详细的视频教材，汉斯特一行人手持平板电脑，仔细对照着视频中的步骤，进行着操作。

　　纽曼带着两只黑白骷髅也加入其中。令人惊讶的是，仅仅一晚上不见，两只骷髅就伶俐了不少，递工具、打下手，跑前跑后像陀螺一样忙碌。

　　整备工作步入正轨后，苏冥和紫堇一起走向停车地点侧面的峡谷。峡谷不算太高，两侧是陡峭的岩壁，布满风蚀形成的孔洞。

　　“这就是你半年前所在的位置？”

　　“嗯，拜季米特所赐，我们就是在这里跟白霰骑兵打了一仗。”紫堇的声音带着回忆，“那个普赖斯组织法师集火我，把我打得可惨了。”

　　“说起来，那么巨大的白骨堡垒，是怎么从绝望平原过来的？”苏冥好奇地问道。虽然直线距离不过三四千公里，但考虑实际的路况，随便一绕就是万公里以上的艰难行程。

　　“传送术呗。”紫堇回答。这件事她之前没跟苏冥细说过，便多解释了几句，“那是这个世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大规模的传送。加里奥因此奠定了他传送界第一人的地位，称号从黑乌鸦变成了旅行乌鸦。当时消耗的材料和水晶，让他心疼了好多年。”

　　我怎么感觉新称号还不如黑乌鸦，苏冥内心吐槽道。

　　“那后来你是怎么到的翠安海崖？”他干脆都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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