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道死去的光】

　　极东城的地平线根据地，烛火在石壁间摇曳。空气里还残留着纸墨与羊皮卷的味道。

　　夏修将那卷修改过的《普世圣经》轻轻放下，目光转向蒙福特，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接下来，你带着狼群部队的两个圣铸就战士，去全面接管极东城。”

　　他顿了顿，替对方理清思路。

　　“现在极东城的高级战力已经消失。风王崩溃，冠冕领域被我撕裂，城中的所谓权柄与护卫，已经没了主心骨。你们只需要带着身份——一位完成体的圣铸就战士，两位正在进行中的圣铸就战士，再加上我留下的威势，就足够压住场面。”

　　“政权的交替，从来不是谁愿不愿的问题，而是谁能做的问题。”

　　话音落下，蒙福特猛地抬头，眼神中燃起炽烈的光。

　　他知道，这就是地平线第一次真正站到台前的时刻。

　　夏修的目光随即转向一旁的卢珀卡尔。

　　少年已经找到个背鞘，把“风王之刃”插入其中，背在身后。

　　“卢珀卡尔。”夏修的声音轻缓，却像是在击打少年的心鼓，“你也跟着去，带上这柄剑。”

　　少年一愣，眼神闪烁了一瞬，声音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忐忑：“父亲……我可以吗？”

　　那一刻，他握紧风王之刃的手指微微发颤。剑柄上传来的重量，像是一份远超他年纪的责任。

　　夏修注视着他，眼底闪过一抹难以言说的柔和，却依旧带着威严：“你早晚都要接触这些。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去吧。”

　　烛火映照下，卢珀卡尔的脸庞微微发白，但那份本能的骄傲和血液里的狼性，让他点下了头。

　　“……是！”

　　不同于首归之子的徘徊，此刻的蒙福特的心中热血翻涌，他看了眼少年，又看了眼夏修，胸口只觉得被点燃。

　　极东城，接下来将不再是腐朽王权的领地，而是他们的试炼场。

　　地平线将第一次在诸天万界伸出自己的獠牙。

　　很快，蒙福特已躬身退去，开始去准备接管极东城政权的事宜。

　　卢珀卡尔则还站在原地，手掌轻握着[风王之刃]，柄曾属于风后的象征性武器，如今安静地横在他的背后，却似沉眠的巨兽，随时会在恰当的时刻苏醒。

　　首归之子握着利器，也准备跟着蒙福特一起离去。

　　但是夏修却又突然叫住了对方，他的脸上某种罕见的迟疑，他看着卢珀卡尔那张仍保留着青涩与执拗的脸，终究没有选择彻底放任。

　　即便这孩子握着足以动摇政权的象征性兵器，但夏修心知肚明，[风王之刃]，不是那么容易驾驭的——起码对于现阶段的卢珀卡尔来说，这东西就跟小孩开大车一样。

　　首归之子，卢珀卡尔……还太年轻。

　　只是略作思索后，从黑色外袍的内层袖口中取出一枚戒指。

　　那是一枚结构复杂、材质未知的蔚蓝色戒指，表面像液态金属般流动，戒环上布满了极其细致的几何纹路，像是嵌入了某种自适应回路系统。

　　夏修蹲下身，把这枚戒指放入了卢珀卡尔的掌心。

　　“……父亲，这是？”

　　少年下意识收紧五指，轻轻握住那枚冰凉的指环，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和疑惑。

　　夏修微微一笑，轻声道：

　　“这枚戒指，是一个外附奇术系统。”

　　“它的名字，叫做——戈尔贡。”

　　卢珀卡尔还来不及继续发问，掌心中的戒指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咔哒——”

　　伴随着一阵微不可闻的机械构造声，戒指表面的蔚蓝光芒瞬间激活，随即整个戒体像被分解一般，瞬间裂解成无数枚细小的正方体模块，每一块只有米粒大小，在他掌心中浮动旋转。

　　这些正方体如同某种高阶构型编程一样，围绕着少年的右手食指迅速重组、拼接、锁定，最终“啪”的一声，重新构筑成一枚完美贴合他指节的新戒指。

　　蓝光一闪而逝，系统绑定完成。

　　卢珀卡尔微微睁大了眼睛，还在震惊这枚戒指的自适应结构。

　　夏修站起身，语气不再温和，而是开始像教官一样简洁明晰地讲解：

　　“现在它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绑定，信息会直接同步到你脑内的奇术知觉层，但我简单跟你说一下关键点。”

　　第一个模板，叫丝西娜——破坏模板。

　　主要功能是释放大范围扭曲性奇术冲击，破坏力极高。”

　　“第二个模板，尤瑞艾莉——速射模板。

　　这玩意儿就是短频快，能够快速释放奇术冲击能量光束\/能量球。”

　　“你要应付那种骚扰战、追击战，靠它就对了。”

　　“第三个模板，也是最特殊的一个，美杜莎——控制模板。它能释放一种污染效应，我们叫它——石化。”

　　“注意，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石化，它属于认知欺诈污染。”

　　“被命中的人会以为自己被石化了，感知、行动都会受限，具体持续时间取决于他自己的‘认知阻抗值’。数值越高，越快恢复；低的，可能直接原地石化。”

　　“使用的时候，它会变化成一把奇术手枪。”

　　卢珀卡尔像是得到新玩具的孩童一般，爱不释手的在调试着[戈尔贡]。

　　“它的战斗形态是可展开式奇术枪械，射击单位、充能模块、粒子释放轨道都在戒面内部折叠。需要的时候，你只要抬手激活，它就会自动切换。”

　　夏修说着，手中轻轻一指，那戒指感应到主权限者的注视，微微震动，发出一道几不可闻的脉冲反馈。

　　“这个系统，帮助我撑过了在泰拉时期的早期奇术师生涯。”

　　那是夏修尚未成为冠冕者、甚至连“第四持剑人”都不是的过往岁月。

　　嗯……虽然这个早期奇术师生涯的过往岁月也就几年前，时间跨度其实并不大。

　　但是没办法，牢夏升级的太快，挂也是越来越多，早期的神装[戈尔贡]因为跟不上版本，一直在他库里面吃灰，成为时代的眼泪。

　　不过，现在刚刚好可以给首归之子过渡一下前期，也算是传承下来了。

　　如果后续卢珀卡尔本事大了，同时比夏修更看重这枚戒指，也可以试着给它升升级。

　　夏修缓了缓语气，看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重地嘱咐道：

　　“好好用它，它能帮你快速度过初期的奇术阶段。”

　　卢珀卡尔听完这些话，久久未语。

　　他低下头，伸出另一只手，极为轻柔地抚摸着那枚戒指，就像在触碰某种不能轻易亵渎的信物。

　　下一秒，他抬起头，眼神清澈却无比坚定。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父亲。”

　　少年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掷地。

　　夏修笑着摸了摸头，“去吧。”

　　卢珀卡尔点了点头，随后已快步追上蒙福特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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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夏修的目光转向一旁。

　　下一秒，空间陡然一顿。

　　轻微的能量波动自天国谱系网络中溢出，非现实的奇术连接被迅速建立。一道微妙的蓝光裂缝在他身后缓缓张开，像是某种加密层被解锁般，闪出大量碎片化的数据构成线。

　　紧接着，一道身影在其中缓缓显影。

　　夏修看着他，没有寒暄，开口便直指主题：

　　“阿蒙德，继续我们之前没说完的话题吧。”

　　他缓了缓，继续问道：

　　“你之前说的——死去的光，到底是什么？”

　　阿蒙德没有立刻回应，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在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形容那抽象的玩意。

　　“你知道的，第五教会的条目，通常都写得相当意识流。”

　　“在晦涩程度上，它们几乎能和隔壁的梦神集团相提并论。”

　　听到梦神集团，夏修就想到他早期追讨[赎罪券]的时候遇到的梦神族个体，那位隶属于远东重工的梦神族的魔女沃利亚诺娃，被他抓到之后给收容进天国的监禁所里面，她还为自己提供了所罗门秘钥中拥有操控气候之力的【佛尔佛尔】。

　　后来夏修还好奇的顺着这条线调查过所谓的梦神族背后的势力。

　　梦神族，该种族的每个个体都是[做梦者]，他们是自身的化身，非物质意识体。

　　用他自己的话来形容的这些人就是：【泰拉online版玩家——不死不灭，自带复活。】

　　其背后的团体就是梦神集团，对很多人来说，梦神集团都是一个谜，集团被认为主要由原生泰拉的植物和动物群组成。

　　嗯……虽然夏修不明白植物为什么也能够做梦就是了。

　　按照当前收集到的情报，任何想要加入集团这个抽象团体的存在，大部分不是杳无音信，就是在返回时变成了与原先的模样相去甚远的集合体。

　　目前的天国情报显示其它相关组织已对该团体进行了记录，程度一般与天国一致；显然在某些眼中，他们有与天国一样的某种潜力。

　　梦神集团显然有能力接触一些极度孤立的实体（如至高神性）。

　　他们的目标，如果存在的话，当前依然未知。

　　夏修在调查自己所谓的前世的时候，都不自觉的把目光放在梦神集团。

　　因为太像了，他们内部的某种运行机制……

　　在夏修思索的时候，老魔王阿蒙德的声音再次响起。

　　“要想了解那道死去的光，我们不能靠解释，它不会被‘理解’。”

　　“我们需要参照物，需要某种实际的对比物去捕捉它留下的偏移。”

　　他的虚影站在桌边，半透明的身体探向桌上一颗不起眼的青苹果，通过夏修的天国谱系力量触摸现实，拿起青苹果。

　　“我能感觉到……那玩意儿，就在我们附近。”

　　阿蒙德的眼神阴沉下来。

　　“现在我们之所以被困在和平国度，而不是其他可控迁跃区，这一切都跟已经失灵的现实锚有关。现实锚本来是用来锚定现实的装置，保持现实的稳定。但这个现实锚坏了——它不知道该锚定哪个现实，导致周围的现实开始扭曲、不稳定。”

　　“时间膨胀就是这种现象的体现之一。”

　　他指了指天空，沉声道：

　　“死去的光，不在别处，就在我们脚下的这块现实区段中。”

　　说着，他将苹果抓起，随手把玩几下，像个在研究裂解结构的工程师。

　　“嗯……你等等。”

　　阿蒙德低头，另一只手从蛇夫座协议中拉出一道灰色运算面板，数十行未命名的协议代码悬浮于空中，快速执行、重写、再部署。

　　他眼神一眯，喃喃道：

　　“我现在把协议对焦在那个感应偏差点上，试试看能不能勾出一点它的‘边界效应’……”

　　夏修看着阿蒙德的操作，突然，他再次感受到之前追逐昼夜球观察到那种如同琥珀一般的光出现在青苹果上。

　　几秒后，阿蒙德忽然将手中的青苹果一甩。

　　“唰——”

　　那枚青苹果划出一道干净的弧线，飞向五米外，落在断墙边，静静躺着，纹丝不动。

　　阿蒙德拍了拍手，扭头对夏修道：

　　“好了，亚伯拉罕。你现在看着它。”

　　“别用冠冕系统观察，不用以太浮点，不调用任何模块运算，就用你裸眼去看。”

　　夏修没有立刻回应。

　　他只是顺着那道弧线望过去，金色的眼眸掠过灰尘、光影与风的折线，落在那颗苹果之上。

　　但，几秒后，他微微皱起眉头。

　　不是因为苹果出了什么异常。

　　而是……

　　他根本无法判断它的形状。那颗苹果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可它的边缘却仿佛处在不断重构的状态之中。

　　一会儿像是椭圆，一会儿似乎又变成六边棱，一会儿则像是被打散重组的光影斑点。

　　他试图用肉眼勾勒其轮廓，可焦点总是像被什么干扰了一样滑开。

　　就像是他眼球本身被引导进入了一个“拒绝确认”的感知状态。

　　没有扭曲，没有污染，也没有幻觉——只是无法被理解。

　　夏修皱着眉头，走近几步。

　　地面上，那枚五米外被阿蒙德随手丢出的苹果，已经静静地躺在断壁与尘土之间。可它的形状，赫然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完美的立方体。

　　四四方方，棱角分明，边缘没有任何被撞击、落地或扭曲的痕迹，就像是被人工精密切割出来的一块“苹果立方体”。

　　夏修俯身，毫不犹豫地伸手捡起。

　　果皮上的青绿色依旧鲜亮，可内部的结构却无法从外观判断出是“苹果”，更像某种未命名的生物组织——它被固化、被简化、被定义成“看起来像苹果”的事物。

　　他随手一挥，掌心凭空汇聚起一个水球。

　　水球渗透清洁，裹挟灰尘散去，露出光滑、诡异又违和的果皮表层。

　　他抬起手，在没有使用任何异能干预的前提下——直接咬了一口。

　　“咔哧。”

　　苹果的肉质并不硬，咬下去一瞬间甚至带有轻微的脆响，可就在牙齿触碰果肉的一瞬，夏修的眉头便彻底皱了起来。

　　一股浓烈的——榴莲味道。

　　那不是幻觉，不是记忆联想，不是味觉偏差。

　　是清晰、完整、且极具冲击性的真实味觉反应。

　　他的舌头准确地捕捉到了那种刺鼻的酯类挥发物、纤维组织带来的腻滑感。

　　这无疑是一颗榴莲，但问题是——这东西之前明明是个青苹果。

　　夏修缓缓咽下那口榴莲味果肉，整个人都沉默了。

　　老家伙说的对，第五教会的东西都很抽象——字面意义上的抽象。

　　下一刻，阿蒙德的身影再次浮现。

　　这一次，他像是等了好一会，抱着胳膊靠在墙壁上。

　　“味道是不是……挺他妈诡异？”

　　他嘿了一声，然后语调忽然冷静下来，仿佛从插科打诨的嬉笑者一秒切换成站在讲坛前的逻辑专家，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正常来讲，物质世界的存在与发展，是在本质上独立于人的主观意识的。”

　　“人类的思想、认知、甚至奇术对‘现实’的影响，虽然在极端条件下可以实现干涉，但这必须要借助结构媒介，比如EVE粒子、奇术矩阵、能级跃迁模型等等。”

　　“换句话说，我们可以扰动现实，但我们不能重写它的基本逻辑。”

　　他伸手指了指夏修手里的那枚“榴莲苹果”。

　　“可这玩意儿……它是违背这套体系的。”

　　“你没有主动进行任何现实扭曲，没有触发污染效应，也没有调动【冠冕】级权限干预。”

　　“但你接触它之后，你对它的感知被它自身的存在状态‘重写’了。”

　　“你觉得它是苹果？它就变成了苹果。”

　　“你靠近时觉得它有棱角？它就成了立方体。”

　　“……你接下来得准备一下了。”

　　“和平国度里，很可能会开始出现一些‘奇形怪状的现实扭曲者’。”

　　阿蒙德低头看了眼地面，似乎在斟酌该不该说出接下来的话。沉默几秒后，他开口了，语气变得凝重：

　　“我以前接触过那道死去的光。”

　　“只是一次短暂的接触……但那次经历，给了我比较深刻的记忆。”

　　它会在接触到物质世界后，诞生一些‘衍生品’。”

　　“我们一般称它们为异常性果实。”

　　夏修微微侧头：“果实？”

　　阿蒙德点点头，眼神警惕：

　　“没错，像你手上那个东西，但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变味苹果。”

　　“它们是在死去的光对现实的干涉中形成的结构副产物……本质上是某种高度抽象的现实具象体。”

　　“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将非逻辑现象固化成可摄取形态的媒体。”

　　“这些果实，看起来千奇百怪，有的像心脏，有的像石块，有的甚至像某种虫卵，但本质都是一回事：它们是一段段脱离常规现实法则的碎片式权限，以摄取为机制进行赋能。”

　　阿蒙德语气低了下去：

　　“任何人——只要吃下这些果实，就会获得一种无法由奇术理论解析的能力。”

　　“不是逻辑模型、不是原质体系、不是粒子衍生术。”

　　“是一种抽象层面的具象固化。”

　　“比如……我曾经见过一个人，吃下了一枚红色果实，从那之后，他就变成了能够御使火焰的火人了。”

　　“而这些，还只是死去的光的一部分威能，它最麻烦的点还是自身的不确定性；因为你不知道它下一秒会怎么样。你看一个苹果，它是苹果；过一会儿可能就变得不像苹果；更糟的是，你可能看不见自己与周围的界限。这个不确定性本身就是恐怖。”

　　夏修点了点头。

　　懂了，这玩意就是随机版本更新，物理参数随便乱调，胡乱生成特殊道具……

　　估计后面还有一些更抽象的内容，和平国度遇到这玩意，后面有的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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