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宫闱觐见与“大老板”的亲自考核

　　胤禛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提醒言犹在耳，舒兰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风”会从哪个方向来，宫里的风就先到了。德妃娘娘身边得力的太监前来传口谕，召四福晋翌日进宫说话。

　　消息传来，正院刚平复没多久的气氛再次紧绷起来。德妃是胤禛生母，是舒兰名义上最重要的“婆婆”，更是她在皇家立足必须面对的关键人物之一。这次突然召见，是例行关怀，还是听说了什么，要亲自“考核”她这个儿媳兼育婴堂项目的负责人？

　　舒兰不敢怠慢，连夜重温宫廷礼仪，又仔细梳理了近期府中事务和育婴堂的进展，预想了德妃可能问及的种种问题，连回答的措辞都反复斟酌。这感觉，堪比准备向集团董事长做年终述职。

　　次日，舒兰按品大妆，穿着繁复的皇子福晋吉服，乘坐马车，怀着比第一次见胤禛时更复杂的心情，进入了紫禁城。穿过一道道宫门，森严的等级和压抑的气氛让她更加谨慎。

　　在德妃所居宫殿的偏殿等候片刻，便被宫女引了进去。德妃乌雅氏端坐在上首的暖榻上，身着绛紫色宫装，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但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里，却透着不容错辨的精明与审视。

　　“儿媳给母妃请安，母妃万福金安。”舒兰按规矩行了大礼，姿态端庄，无可挑剔。

　　“快起来，坐到跟前儿来。”德妃笑容慈祥，语气亲切，“自打你过门，事务繁杂，也没得空好好说说话。今日天气好，便想着叫你进来聊聊。”

　　宫女的绣墩早已备好，舒兰谢恩后，侧身坐了半边，脊背挺直，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膝上，一副恭听训示的模样。

　　德妃先是问了些家常话，诸如在府中住得可还习惯，饮食是否合口，与府中众人相处如何等。舒兰一一谨慎回答，言辞谦逊，既不过分热络显得轻浮，也不过分拘谨显得小家子气，分寸拿捏得极好。

　　聊了一会儿，德妃话锋自然而然地转到了育婴堂上：“听说皇上将京郊育婴堂的差事交给了你？这差事操心费力，你年纪轻轻，能担得起来吗？” 语气依旧温和，但问题却直指核心。

　　舒兰心中凛然，知道真正的考核开始了。她微微垂首，恭敬回道：“回母妃的话，儿媳年轻识浅，本不敢当此重任。全赖皇阿玛信任，德妃娘娘抬举，还有我们爷从旁指点，才勉强支应。儿媳不敢说担得起，只知竭尽全力，凡事按章程办理，小心谨慎，盼着不负圣恩，也能为我们爷分忧些许。”

　　她将功劳归于皇帝、德妃和胤禛，将自己放在一个执行者的位置上，态度谦卑。

　　德妃听了，点了点头，似是比较满意她的回答，又详细问起了育婴堂的具体情况，收容了多少婴儿，如何照料，银钱用度如何等。舒兰早有准备，回答得条理清晰，数据准确，既说明了工作的繁重和细致，也强调了管理的规范和透明，尤其提到了胤禛视察后给予的肯定和支持。

　　当德妃听到舒兰说起如何建立喂养记录、如何应对京兆尹刁难、如何解决断供危机时，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和欣赏。她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儿媳，竟有这般缜密的心思和果决的手段。

　　问话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德妃才满意地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这是送客的暗示。她看着舒兰，语气愈发和蔼：“难为你想得周到，做得也稳妥。老四性子冷，公务又忙，府里和外头这些事，你多费心。有什么难处，或是缺什么，尽管递牌子进宫来回我。”

　　这话，几乎是明确的认可和支持了！舒兰心中大喜，连忙起身谢恩：“谢母妃关怀！儿媳定当谨记母妃教诲，尽心尽力。”

　　德妃笑了笑，示意宫女捧过一个锦盒：“这里头是些宫里的缎子和药材，你拿去用吧。好好伺候老四，打理好府务，便是你的孝心了。”

　　舒兰再次谢恩，接过赏赐，这才恭敬地退出了宫殿。

　　走出宫门，坐上马车，舒兰才真正放松下来，感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这场面对“董事长”的考核，总算顺利过关，并且似乎还赢得了不小的好感。德妃最后的表态，无疑是一把有力的保护伞。

　　然而，回到府中，喜悦渐渐沉淀后，舒兰却品出另一丝滋味。德妃的支持，固然是好事，但这支持背后，是否也意味着她正式被卷入了更深层次的皇家婆媳关系乃至可能的派系之中？德妃与胤禛的母子关系似乎有些微妙，她今日的表现，是否会引来其他方面的关注或忌惮？

　　“树欲静而风不止”，胤禛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宫里的风暂时是顺风，但府里的风，乃至朝堂的风，恐怕就要吹起来了。舒兰握紧了手中的锦盒，眼神变得坚定而清醒。接下来的路，需要走得更加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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