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新风入宫闱，绩效显奇效

　　粘杆处那场雷厉风行的内部清洗，如同给紫禁城这潭深水投入了一块巨石。涟漪荡开，波及之处，人人自危的气氛持续了数日。但随着几个被查实的内应或被处置、或被严密监控，宫内的风声渐渐缓和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的规矩感。每个人都清楚地意识到，龙椅上那位冷面帝王，以及坤宁宫里那位看似温和、手段却丝毫不软的新后，眼里都揉不得沙子。

　　雍正对此结果尚算满意。他知道不可能一蹴而就彻底肃清所有隐患，但此番铁腕，至少斩断了几条重要的暗线，极大震慑了剩余宵小，为他和舒兰推行新政争取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他的精力，开始更多地投入到前朝那些堆积如山的、关乎国计民生的奏章上——漕运、税赋、西北军屯、河道治理……桩桩件件，都需要他这位新君耗费心血。

　　而舒兰，则趁着宫内风气肃然、阻力大减的良机，将她筹谋已久的后宫“新政”全面、深入地推行开来。

　　首先迎来“升级”的，是那套已初见成效的《宫苑物用管理条例》。舒兰召集内务府及各宫管事，颁布了更详尽的细则和奖惩办法。她借鉴现代仓储管理，引入了“颜色标签”和“定位管理”。各库房的物品按类别、使用频率贴上不同颜色的标签，并在货架上划定固定区域，做到“一目了然，对号入座”。同时，严格规定了“先进先出”原则，避免物品因存放过久而损坏浪费。

　　起初，那些习惯了模糊管理的老太监和管事嬷嬷们叫苦不迭，觉得繁琐至极。但舒兰态度坚决，并由陆典仪带领稽核处严格督查。一次，一位资深的库房掌案因未按新规摆放一批新到的瓷器，导致一名小太监在取物时碰碎了一只价值不菲的珐琅彩瓶。若按旧例，多半是小太监挨板子赔钱，掌案最多被训斥几句。但这次，舒兰依据新规，判定掌案负主要管理责任，罚俸三月，并当众申饬；那小太监因确实按流程操作，只负次要责任，小作惩戒。此事一出，震动不小。众人这才彻底明白，皇后娘娘的规矩，不是贴在墙上的废纸，而是真真切切、与自身利益挂钩的铁律！

　　效率，就在这种“不近人情”的严格执行中，悄然提升。库房变得井井有条，找东西再也不用翻箱倒柜，物品损耗率直线下降。连最初抱怨最凶的老管事，私下里也不得不承认：“虽然麻烦点，可这心里……它踏实啊！至少不用老担心背黑锅了。”

　　与此同时，女官绩效考评制度也进入了第一个正式考核周期。舒兰亲自审核了陆典仪提交的考评结果。那位因提出“宫事摘要”而受赏识的陆典仪本人，凭借出色的统筹能力和创新意识，获得了“优等”，舒兰大加赞赏，赏赐之外，更将协理部分宫务的权力下放给她，引得众人羡慕不已。而几个靠着资历混日子、考评“劣等”的管事嬷嬷，则被当众点名，或罚俸，或调离了关键岗位。

　　赏罚分明，如同给后宫这架陈旧的机器注入了润滑剂和动力源。混日子的慌了神，开始琢磨着如何提升“业务能力”；有本事的则干劲十足，看到了凭本事晋升的希望。坤宁宫定期发布的“宫事摘要”，内容愈发丰富务实，不仅通报事务，还不定期刊登一些“优秀女官/管事工作方法分享”，潜移默化地推广着舒兰的管理理念。

　　这日，舒兰正在翻阅下一阶段宫女技能培训的计划，雍正踱步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一丝处理完政务后的疲惫，但眼神相较前些时日的阴郁，明显松快了许多。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他在舒兰对面坐下，很自然地拿起她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舒兰将培训计划推到他面前：“臣妾琢磨着，光靠规矩和考评还不够，得提升‘员工’的整体素质。打算下一步开设女红进阶、基础药理、幼儿看护等实用技能培训班，让宫女们多学些本事，将来无论留在宫里还是放出去，都能有个更好的着落。”

　　雍正粗略看了看，点点头：“你想得长远。宫里能多些懂规矩、有技艺的妥当人，也是好事。只是……这请先生、置办物料，又是一笔开销。”他如今对着舒兰，也习惯性地会考虑“成本效益”了。

　　舒兰笑道：“皇上放心，开销臣妾核算过，从节省下来的用度里出，绰绰有余。而且，这并非纯投入。宫女们技艺提升，做事更精细稳妥，本身就能减少损耗，提升效率，这是一本万利的‘投资’。”她又习惯性地带出了现代词汇。

　　雍正虽对“投资”一词感到新奇，但意思却能明白。他看着她侃侃而谈、眼眸发亮的样子，心中那点因政务带来的烦闷也散了些，打趣道：“朕看你这皇后当得，比户部那些算计国库银子的老吏还要精明。”

　　“臣妾这可都是跟皇上学的，”舒兰眉眼弯弯，“皇上在前朝‘开源节流’，臣妾在后宫自然也得‘精打细算’，总不能拖了您的后腿不是？”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气氛温馨。雍正拿起内务府刚送来的、关于上月宫中用度结算的简报，看着上面清晰列出的各项节省数据，尤其是御膳房损耗大幅降低的数字，颇为感慨：“你这些法子，初看觉得繁琐新奇，行之却颇见实效。前朝若能如此，朕也能省心不少。”

　　舒兰趁机道：“前朝政务千头万绪，自然比后宫复杂。但有些道理是相通的，比如明确权责、赏罚分明、流程规范。皇上如今大力推行的新政，摊丁入亩、火耗归公，不也正是为了厘清权责、规范流程、使得赏罚有据可依吗？”

　　雍正闻言，若有所思。他推行新政，阻力重重，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旧有利益格局盘根错节，权责不清，给了许多人上下其手、阳奉阴违的空间。舒兰在后宫的成功实践，仿佛给他提供了一个微观的、可行的参照。

　　“看来，朕有时也得跟你这‘后宫首席运营官’多取取经了。”雍正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皇上谬赞了。”舒兰谦逊了一句，随即又道，“不过，若皇上哪天觉得哪位大臣办事不力、衙门效率低下，不妨让臣妾帮您分析分析，看看是不是‘组织结构’或‘激励机制’出了什么问题。”她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让皇后去分析前朝衙门的“组织结构问题”，这想法也太过惊世骇俗。

　　雍正也被她这话逗得莞尔，摇了摇头：“你啊……这话也就敢在朕面前说说。”

　　虽是玩笑，但一种全新的、基于共同理念和相互欣赏的默契，正在帝后之间悄然滋长。他们不仅是夫妻，是君臣，更仿佛是并肩探索治国之道的同行者。

　　窗外，秋风送爽，带来丹桂的馥郁香气。坤宁宫内，灯火温暖，帝后二人就着后宫管理的“绩效”与“新政”，又低声商议了许久。前朝的暗流与江南的迷局暂时被隔绝在外，此刻的紫禁城，仿佛正按照女主人的蓝图，悄然焕发着新的生机。

　　而舒兰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她的“紫禁城集团有限公司”改革之路，还很长。但只要有身边这位最高“CEO”的支持，她有信心，能将这片古老的宫阙，打理得更加高效、有序，甚至……更有“人情味”一些。毕竟，优秀的企业文化，离不开“员工关怀”嘛。想到这儿，她看了看身旁专注于政务简报的雍正，嘴角勾起一抹唯有自己能懂的、带着现代灵魂的狡黠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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