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迷雾重重

　　年羹尧遇刺的消息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朝中激起千层浪。接下来的几日，雍亲王府门前车马络绎不绝，各位官员或是真心关切，或是前来打探消息，胤禛皆以年将军伤势稳定为由，从容应对。

　　这日午后，舒兰正在书房整理各地送来的密报，忽然发现一封来自西北的急件有些蹊跷。信是年羹尧的副将岳钟琪所写，禀报军务的同时，提到军中近日流传着一个奇怪的谣言：说胤禛有意拖延粮草，是想逼年羹尧交出兵权。

　　荒谬！舒兰气得指尖发颤。这谣言不仅恶毒，而且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正好在年羹尧遇刺、军心浮动之时散播开来。

　　她立即唤来苏培盛：去请王爷回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不多时，胤禛匆匆从兵部赶回。他这几日明显清瘦了些，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看过密信后，他冷笑一声：果然来了。

　　王爷早就料到？

　　老八这一招，无非是想挑拨我与年羹尧的关系。胤禛将信放在案上，若是年羹尧信了这谣言，必然心生芥蒂；若是不信，也能在军中埋下猜疑的种子。

　　舒兰蹙眉：那该如何应对？

　　既然他们散播谣言，我们就用事实说话。胤禛走到书案前，提笔疾书，我这就修书给岳钟琪，让他将粮草按时抵达的消息公之于众。同时...

　　顿了顿，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让十三弟以钦差的名义，亲自押送下一批粮草前往西北。

　　舒兰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胤祥素来与年羹尧交好，由他亲自押送粮草，既能稳定军心，又能彰显朝廷对西北的重视。

　　王爷此计甚妙。她由衷赞道，不过...

　　不过什么？

　　舒兰走到地图前，指着西北的方位：我总觉得，这件事背后还有蹊跷。八爷党散播谣言，为何偏偏选在年将军遇刺之后？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胤禛凝视着地图，眸光渐深：你的意思是...

　　或许，散播谣言和行刺年将军的，根本就是同一伙人。舒兰声音渐冷，他们的目的，不只是挑拨离间，更是要彻底扰乱西北局势。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一阵喧哗。苏培盛急匆匆进来禀报：王爷，隆科多大人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胤禛与舒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请他去花厅。胤禛整了整衣袍，对舒兰低声道，你也一起来。

　　花厅里，隆科多面色凝重地来回踱步。见到胤禛进来，他立即上前行礼：王爷，出大事了。

　　何事如此慌张？

　　下官刚刚得到消息，隆科多压低声音，八爷他们正在暗中联络几位旗主，似乎是要在明日朝会上联名弹劾王爷。

　　胤禛面色不变：所为何事？

　　说是...说是王爷专权跋扈，把持朝政。隆科多擦了擦额角的汗，他们还找了些所谓的，要指证王爷结党营私。

　　舒兰在一旁静静听着，忽然插话：隆大人可知是哪些旗主？

　　隆科多报了几个名字，都是素来与八爷党走得近的旗主。

　　多谢隆大人告知。胤禛淡淡道，此事本王自有主张。

　　送走隆科多后，胤禛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看来老八是要破釜沉舟了。

　　王爷打算如何应对？

　　胤禛冷笑：既然他们要演这出戏，本王就陪他们演到底。

　　当即吩咐苏培盛：去请十三爷、十六爷过府一叙。另外，让张廷玉也来一趟。

　　这一夜，雍亲王府的书房再次灯火通明。几位心腹大臣与胤禛密议至三更时分，方才各自离去。

　　舒兰一直在偏厅等候，见众人离去，才端着一碗参汤走进书房。胤禛正站在窗前沉思，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平添了几分冷峻。

　　王爷，歇息片刻吧。她将参汤放在案上。

　　胤禛转身，眼中带着血丝：明日朝会，恐怕不会太平。

　　舒兰走到他身边，轻声道：王爷可还记得我们刚成婚时，您对我说过的话？

　　胤禛微微一怔。

　　您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有面对一切的勇气。舒兰握住他的手，无论明日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王爷身边。

　　胤禛凝视着她，眼中的疲惫渐渐被温柔取代：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次日清晨，太和殿内气氛凝重。康熙端坐龙椅之上，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果然，朝会进行到一半时，一位旗主出列，奏请严查雍亲王结党营私之事。紧接着，又有几位大臣附议，言辞激烈，仿佛胤禛已经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

　　胤禛始终垂首静立，不发一言。直到所有人都陈述完毕，他才缓步出列：皇上，臣有本奏。

　　他将早已准备好的奏折呈上，里面详细记录了自己这些年在朝中的所作所为，每一项政绩都有据可查。更妙的是，他还附上了一本账册，清楚记载了所有往来银钱的去向。

　　臣自知才疏学浅，唯有一颗忠心可鉴。胤禛声音平静，若是皇上觉得臣不堪大用，臣愿辞去所有职务，归隐田园。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谁都没想到胤禛会以退为进，将了八爷党一军。

　　康熙仔细翻阅着奏折，良久，缓缓开口：雍亲王这些年的政绩，朕都看在眼里。至于结党营私...

　　他目光扫过方才弹劾胤禛的几位大臣，声音转冷：可有真凭实据？

　　那几位大臣顿时哑口无言。他们原本准备的所谓，在胤禛详实的记录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既然没有实证，此事就此作罢。康熙一锤定音，日后若有人再敢妄议朝政，定不轻饶。

　　退朝时，舒兰站在殿外等候。见到胤禛安然无恙地出来，她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

　　王爷...她迎上前去。

　　胤禛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回府再说。

　　马车驶离紫禁城，胤禛才长长舒了口气：今日这一关，总算过了。

　　可是王爷，舒兰蹙眉道，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你说得对。胤禛颔首，老八今日吃了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回到王府，胤祥已经在书房等候。见到二人，立即上前：四哥，方才得到消息，老八回府后大发雷霆，把书房都砸了。

　　意料之中。胤禛淡淡道，他还做了什么？

　　他派人去请了九哥、十哥，三人密谈了一个时辰。胤祥压低声音，我安排在八哥府上的眼线说，他们似乎在商议什么大事，但具体内容不得而知。

　　舒兰心中一动：王爷，可还记得昨日隆科多带来的消息？

　　胤禛眸光一凛：你是说...

　　隆科多昨日才告知八爷党要联络旗主弹劾王爷，今日朝会上就果然发生了。舒兰声音渐沉，这消息，未免来得太及时了些。

　　胤禛与胤祥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四嫂怀疑隆科多？胤祥问道。

　　不是怀疑，是觉得蹊跷。舒兰冷静分析，隆科多向来与八爷党走得近，为何突然向我们示好？这背后，恐怕另有隐情。

　　胤禛在书房内踱步，忽然停下：十三弟，你去查查隆科多最近的动向。特别是他与老八之间的往来。

　　我这就去。胤祥领命而去。

　　书房内只剩下胤禛与舒兰二人。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人心烦意乱。

　　若隆科多当真有问题...胤禛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那我们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舒兰走到他身边，轻声道：王爷不必忧心。既然已经发现了端倪，我们小心应对便是。

　　她执起茶壶，为他斟了杯热茶：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西北局势。只要年将军痊愈，军心稳定，八爷党再多的阴谋也无济于事。

　　胤禛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指。两人目光交汇，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与信任。

　　你说得对。胤禛缓缓饮了口茶，当务之急，是确保西北万无一失。

　　雨越下越大，敲打着屋檐，发出急促的声响。在这个多事之秋，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将携手同行，直到拨云见日的那一天。而此刻，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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