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风波暗起

　　舒兰的孕吐反应比怀弘晖时更剧烈些，人也清减了不少，但精神尚可。她谨守门户，非必要不出院子，将大部分庶务都交由耿格格打理，自己只把握大方向。府内被她经营得铁桶一般，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苏培盛面色凝重地前来禀报，说是安插在八爷府外的眼线传回消息，九阿哥胤禟前两日秘密会见了一位从江南来的绸缎商人，那商人名下有几处产业，正巧与之前江南税银案中被查抄的几个官员有所牵连。

　　“王爷，福晋，奴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那商人离了九爷府后，并未立刻离京，反而在咱们王府附近的几条街巷转悠了几日，像是在……踩点。”苏培盛压低声音道。

　　胤禛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看来，有人是贼心不死，想把主意打到内宅来了。”他看向舒兰，“你近日务必更加小心，无论何人送来的东西，一律仔细查验。我会加派暗哨，盯着府外所有可疑之人。”

　　舒兰抚着小腹，神色平静，眼底却是一片冰寒：“爷放心，妾身晓得轻重。他们若以为妇人有孕便可欺，那便是打错了算盘。”

　　她沉吟片刻，又道：“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未必会直接冲我来，或许会从别处下手，比如……年氏。”

　　胤禛眉头一拧：“年氏？”

　　“年妹妹心思活络，其兄年羹尧又手握兵权，是各方都想拉拢的对象。”舒兰分析道，“若有人利用年妹妹对妾身这胎的……些许心思，稍加挑拨，或是许以重利，难保她不会行差踏错。她若在府内闹出什么事端，或是与她兄长传递些什么不妥的消息，于爷而言，便是大麻烦。”

　　胤禛颔首，舒兰所虑极是。年羹尧是一把双刃剑，用得不好，反伤自身。“年氏那边，你多留意。若有任何异动，不必容情。”他给予了舒兰处置的全权。

　　果然，没过几日，舒兰便收到耿格格悄声回报，说是年氏跟前一个颇得脸的大丫鬟，近日与府外一个自称是年家远亲的婆子接触频繁，那婆子还悄悄递了些东西进来。

　　舒兰没有立刻发作，只让耿格格继续留意，并设法查清那婆子的真实来历。同时，她以“孕期需静养，避免冲撞”为由，将府中各位格格的晨昏定省都免了，变相减少了年氏与其他人的接触机会，也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

　　然而，外部的压力并未因此减轻。

　　江南税银案虽已了结，但胤禛在其中的“铁面”形象也彻底树立，无形中得罪了许多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这几日，朝堂上针对胤禛的刁难明显增多，虽不再直接攻击他本人，却在他负责的政务上处处设卡，进度缓慢，令人心烦意乱。

　　这日胤禛下朝回来，脸色比往日更沉几分。舒兰见他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愠怒，亲手奉上安神茶，轻声问道：“爷今日朝上不顺？”

　　胤禛揉了揉眉心，冷声道：“不过是些跳梁小丑，拿着鸡毛当令箭，在漕运改道和西北粮饷的事情上扯皮！若非顾及大局，真想……”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紧握的拳头已说明了一切。

　　舒兰知道，这是八爷党及其附庸在利用官僚体系的惯性给胤禛使绊子，意在消耗他的精力，拖延他的政绩，甚至激怒他，让他出错。

　　“爷何必与他们置气？”舒兰温声劝道，“他们越是如此，越显得心虚气短。爷只需按照自己的节奏，该查的查，该办的办，证据扎实，程序合规，他们纵然百般阻挠，也终究是徒劳。皇阿玛……都看在眼里。”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况且，他们如今也只能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做文章了，可见已是黔驴技穷。爷越是沉稳，他们便越是焦躁。”

　　胤禛闻言，深吸一口气，胸中的郁结似乎散去了些许。他看向舒兰，目光柔和了些许：“你说得对。是本王心躁了。” 他伸手，轻轻抚上她微隆的小腹，感受着那下面孕育的新生命，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为了你们，本王也不会被这些宵小之徒扰了心神。”

　　他不能倒，更不能乱。他的身后，是他的福晋，是他未出世的孩子，是他必须守护的一切。

　　短暂的温情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苏培盛匆匆进来，面色前所未有的难看：“王爷，福晋！刚得到消息，咱们派去西北公干的一名属官，在回京途中……遭遇马贼，下落不明！随身携带的……还有部分关于西北军饷核算的文书副本！”

　　胤禛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

　　马贼？偏偏是在核算西北军饷的关键时刻？偏偏是他的人？

　　这绝不可能是什么意外！

　　舒兰的心也沉了下去。西北军饷牵扯到年羹尧，此事一个处理不好，不仅胤禛要担责任，更可能引发与年羹尧乃至整个西北军方的矛盾！

　　风雨欲来，这一次，似乎比以往更加凶险。而暗处的敌人，显然已经不再满足于朝堂上的刁难，开始将黑手，伸向了更危险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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